“那換成我來問你來答。”范謹茹道，“鳥嘴醫生帶走的老頭，并不是真的感染了瘟疫，而是滋生惡念對嗎？”

        秦琛沉默著與范謹茹對視。

        “這個也不能說？！”

        范謹茹開始在秦琛面前煩躁地走來走去，她突然立在秦琛跟前，喉嚨里發出古怪的腔調：“秦琛，那我們來講一講能說的吧。”

        “你是什么時候見過我的，你第一次見我在哪里，不是家里那回吧？”

        “不是。”秦琛眼睫輕輕顫動著，“我之前去你的學校看過你。”

        “你看我做什么？秦叔叔給你找后媽，你一個當兒子的還要考察一下后媽女兒啊。”范謹茹懶洋洋回他。

        秦琛又不回話了，垂在褲側的手指輕輕屈起。

        范謹茹注意到了這個小細節，她慵懶地瞥過秦琛一眼：“第二個問題，這個夢境里出現的所有人，都跟我有關，這是為什么呢，秦琛哥哥？”

        秦琛嘴角抿得緊緊，依然沉默不語。

        范謹茹湊近一步，秦琛條件反射后退開，羞辱的記憶重現，范謹茹聲音變冷：“秦琛哥哥，我身上有奇怪的味道嗎？”

        “沒有。”

        “那就是我讓你不敢靠近？你害怕什么？”

        “沒有。”

        “沒有？”范謹茹嘴角似笑非笑勾起，“那秦琛哥哥你可不要動啊。”

        話落，范謹茹走到了秦琛面前，后者果然沒再動了，兩人挨得極近，近到范謹茹能聽到秦琛急促的心跳，他心跳得這樣快，可鼻息卻還是平緩的，他面上看不出半點異常。

        看他這樣，范謹茹好像也變得奇怪起來，她的腦子有些熱，心跳彷佛是故意和著秦琛的一樣，咚咚咚，越來越快。

        范謹茹率先退開好大一步，她偏側開臉，鎮定道：“看來是我誤會你了，秦琛哥哥。”

        “既然秦琛哥哥什么也不能說，那就只有我自己去找答案了。”

        范謹茹越過秦琛朝門診部走，剛才秦琛就是從那里出來的，他肯定有所發現。

        沒走多久，萬瑤又悄摸摸跑來跟她：“茹茹，你跟大帥哥怎么認識的啊？”

        “不熟。”

        萬瑤捧著臉：“哎呀你們兩個站一起好配的，大帥哥看你眼神都不一樣。”

        范謹茹停頓一下，繼續往前：“他之前不還是你的春夢對象？”

        “你不懂，嗑cp也很幸福！”

        “哦。”范謹茹說，“讓你失望了，他可能喜歡男人。”

        “啊——！還有這種好事？！”

        范謹茹：“……”

        門診部里面空落落的，比住院樓那里看起來更加凄涼破敗，所有的門都被卸干凈了，一眼就能看完整個房間，范謹茹不死心，挨著樓層一間間走完，沒有發現。

        萬瑤在她后面不停碎碎念：“大帥哥肯定覺得我很丑……他都不跟我說一句話的。”

        “我皮膚太差了，早知道我就攢錢去做醫美好了。”

        “我要是能跟你一樣好看就好了。”

        “欸大帥哥喜歡男人，好恨我為什么不是個男的！”

        “不對，就算喜歡男人也要找個帥哥吧，我真的太差了！”

        范謹茹忍無可忍：“閉嘴。”

        萬瑤瞪著眼睛：“茹茹，你也覺得我很討厭嗎？”

        “喜歡就去表白，你跟我說有什么用？”

        “不是，不是喜歡，就像太陽一樣，只能遠遠地看，如果離得近了，會被燒死的，我可有自知之明了，配不上大帥哥的。”

        范謹茹朝萬瑤抬起右手，她手指纖長，皮膚白得發光，依稀能瞧見手背上的筋絡，手指緩緩靠近萬瑤的臉頰，萬瑤緊盯著那只手，一時間都不會動了。

        終于，食指輕觸在萬瑤的頰側，有一種螞蟻噬咬的酥麻，從頰側劃至下頜，蜻蜓點水一樣在心底投下漣漪。

        “你不試一試，怎么知道不行呢？”范謹茹音色慵懶。

        萬瑤突地捂住嘴。

        范謹茹已經往前走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一樓位置有個服務區，因為位置實在太顯眼，不小心產生了燈下黑效應，范謹茹看完了所有房間，終于想起要好好檢查一下這里。

        桌上整整齊齊擺了一疊病歷，有范謹茹的，也有秦琛的，全是進入這個夢境里的人，范謹茹還找到了被鳥嘴人帶走的老頭病歷，確切來說，不是病歷，是死亡證明。

        上面寫著“烈性傳染病，無法搶救，就地銷毀。”

        范謹茹又找了好久，除了這一小疊資料，再沒有什么有價值的信息。

        找得有些累，范謹茹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靠墻時發出了嘩啦一聲，她抬頭去看，是醫院里常見的醫生簡介，因為時間太久又沒有人打理，已經半脫落了。

        她不由扶著墻再次站起，順著醫生照片和名字一路看過去，全是傳染專業的醫生，這是一所專門用來收治烈性傳染病病人的醫院。

        突然，范謹茹停下來，面前的醫生介紹缺損了一頁，墻面很干凈，跟四周的灰撲撲形成鮮明對比，范謹茹伸出指頭在上面抹了一下，一點灰都沒沾上。

        這里剛被人取下來不久。

        范謹茹扭頭去看萬瑤，怎么從剛才開始就一句話都不說？她有些不習慣。

        萬瑤正捂著臉蹲在地上，范謹茹已經把所有地方全看完了，這里沒有再呆下去的必要，她走到萬瑤跟前：“你怎么了？”

        萬瑤抬起頭，眼淚把臉都打濕了，她居然一直在默默流淚。

        范謹茹蹙起眉，又問：“你到底怎么了？”

        “我真的是一個很糟糕的人。”萬瑤打了個哭嗝，“什么都不會，天天咋咋呼呼的，長得又丑，連化妝都拯救不了的丑，喜歡的人從來不敢去表白，反正不會成功，不表白就可以一直喜歡，我也不值得別人喜歡，如果別人知道我是一個很糟糕的人以后，肯定不會繼續喜歡我了。”

        范謹茹不是很耐煩，離開這個夢境的辦法直到現在都沒有頭緒，她沒精力來安慰小女生的情緒。

        “哦。”范謹茹神色冷淡，“那你想做什么”

        萬瑤搖著頭：“我不知道我活著的價值是什么，這個夢好奇怪，我好絕望好絕望，還很難過，我要是死了就好了。”

        這不對勁，范謹茹悚然一驚，她雖然認識萬瑤不久，但也感覺得出她并不是一個悲觀的人。

        就在這時，萬瑤站起來就朝外面跑。

        “喂！”范謹茹伸手去撈，沒撈到人，“你別跑！停下！”

        萬瑤跑得跟個兔子一樣，范謹茹攆都攆不上。

        她們兩個一前一后跑到住院樓那里，高瀟瀟從二樓探出腦袋：“茹茹，你們怎么啦？怎么追起來啦，那個鳥嘴人又來了嗎？”

        高瀟瀟嗓門大，四層樓都聽得到她的聲音，周斌和孟懿安也都跟著來看。

        周斌問：“謹茹，要我幫你攔下來嗎？”

        高瀟瀟尖叫一聲：“你們說的那個鳥嘴人又來了！我看到了，已經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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