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茹……”

        “我才是鏡像，是不是？！”

        “……是。”秦琛輕聲回道。

        手指驟然失了力，下一秒，范謹茹又突地勒緊：“是又怎么樣？”

        “是鏡像又怎么樣呢？難道鏡像就不能代替本體？”范謹茹死死盯住秦琛的眼睛，瞳仁里藏了一點灼人的火，“秦琛哥哥，你這么聰明，你告訴我，是可以代替的，對嗎？”

        秦琛唇角微微抿起，神情平靜冷淡，他沒有回話。

        范謹茹緩緩松開他，又伸手在他領口拍了拍，一邊仔細撫平上頭的折痕，一邊出聲問：“怎么？難道秦琛哥哥更喜歡另一個范謹茹？”

        “茹茹，你們是同一個人。”秦琛終于啟唇。

        “擁有獨立思考能力的兩個個體，秦琛哥哥還以為是同一個人？”

        范謹茹視線下瞥：“另一個范謹茹也看到了這幅涂鴉吧，所以秦琛哥哥才會知道我的反應……”

        “她確實跟我擁有相同的思維模式……不過，我們不是一個人，我很討厭秦琛哥哥這個說法呢。”

        范謹茹重新抬頭，她看到秦琛因為兩人過于親密的距離，耳垂處悄然染上一抹淺粉，怦然和賭氣的心緒在她心底交替糾纏，范靜茹輕輕瞇了瞇眼睛，隨后，她湊過去親吻秦琛唇角，吻過一下，她問：“秦琛哥哥，另一個范謹茹也這樣吻過你嗎？”

        又吻一下：“這樣呢？”

        她含住秦琛的唇：“又或者……這樣？”

        秦琛眼睫劇烈顫動著，他按住范謹茹的雙臂：“茹茹，你還……”

        范謹茹嗤笑一下，打斷了秦琛的未盡之語，她說：“好吧，既然秦琛哥哥不喜歡，那就算了，我們談談其他的吧，之前秦琛哥哥說的‘他’是指誰呢？另一個更加坦誠的‘秦琛哥哥’嗎？”

        不等秦琛回話，范謹茹又繼續道：“秦琛哥哥說‘他暫時沒有來’，也就是說，他隨時可以來，我記得另一個……另一個鏡像世界不存在這樣的小街巷，這里沒有鏡子，也沒有可以反光的物品，所以只有在這里，才可以躲避‘他’，對嗎？”

        秦琛點了點頭，又搖頭道：“他只能通過鏡子把人拉入另一個鏡像世界。”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范謹茹往前走了幾步，她回頭勾唇一笑，篤定道，“他想代替秦琛哥哥。”

        就像范謹茹得知自己只不過是鏡像時一樣，她產生的頭一個念頭，就是取代本體，沒有哪個世界需要兩個范謹茹，當然也不會需要兩個秦琛。

        總感覺還有什么被自己忽略的地方……

        范謹茹眼球上盡是血絲，她看起來疲憊得立馬就要倒下，抱著手臂斜斜倚靠著墻，她想，另一個秦琛哥哥明顯比自己厲害多了，還能從鏡子里抓人，不像她，還得靠孟懿安的倒影才能來到這邊……

        ……孟懿安？！

        范謹茹站直了身體，她問：“孟懿安的本體呢？他在哪里。”

        “沒有孟懿安。”秦琛認真道，“我從來沒有在這里見過他。”

        可是范謹茹分明在另一個世界見過孟懿安，不僅目睹了他一遍遍跳樓的場景，還曾追攆著他幾乎跑遍大廈每個角落。

        手心虛虛攏起，仿佛手里當真抓握了一根木棍似的，用力揮擊的殘影清晰映在腦中，那情景歷歷在目。

        她自己不會記錯，秦琛也絕不會對她撒這樣的謊，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孟懿安確實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他的本體和鏡像都被囚困在另一個屬于鏡像的世界里。

        對了，仔細想來，孟懿安第一次重置記憶是在什么時候？當時她正跟孟懿安在電梯里對峙，后來電梯門打開，外頭站著秦琛，她急著出去辨認秦琛是不是幻覺，等電梯門再次開啟，里頭的孟懿安已經被重置了一次記憶。

        范謹茹以為跳樓是重置記憶的關鍵，如果，鏡像秦琛才是這個關鍵呢？

        打個比方，孟懿安的每一次跳樓，就像給他的記憶按下暫停鍵，他失去了關于跳樓的記憶，所以會一遍遍重復跳樓的舉動，因為他堅信這將是解脫，而鏡像秦琛出現后，孟懿安的記憶會直接全盤重置成剛進入夢境世界時的狀態。

        一個只能存在于鏡像中的，分裂出來的人，不僅能通過鏡子將本體拉入鏡像世界，還可以一遍一遍操控折磨屬于鏡像世界的生物。

        他熱烈得幾近滿溢的情感，陰暗又駭人的行為，實在很難叫人聯想起秦琛。

        那個冷靜自持，仿佛永遠不會出錯，永遠做最正確的事，也永遠不會產生劇烈情感波動的秦琛。

        范謹茹舔了舔唇：“秦琛哥哥……”

        秦琛抬眼瞧來，依舊是那副瞧不大出情緒的樣子，不，不是沒有情緒，那雙眼瞳里分明隱藏著忐忑和脆弱，就像純稚的孩童擔憂得不到親近的人的喜愛，范謹茹視線下移，他連手指也悄然攥緊了。

        將要出口的戲謔的話堵在了嗓子里，范謹茹撇開眼，生硬轉移話題道：“如果另一個秦琛哥哥擁有這么強大的能力，那么夢境的規則又是什么，或者說，他就是夢境的規則？”

        “在上一個夢境世界，秦琛哥哥同樣開辟了一個夢中夢的世界，是不是繼續做夢下去，秦琛哥哥就能完全掌控夢境？”

        “我記得第一個夢境世界就有兩個小秦琛，鳥嘴醫生的夢境里也有兩個秦琛哥哥，從一開始，夢境世界就存在兩個秦琛。”

        現在的情況，明顯是另一個鏡像秦琛更加厲害且占據優勢，在鏡像的世界里，他甚至近乎于神，而鏡像秦琛的目的是取代本體，這是不是說明，如果他成功了，才會是脫離這個夢境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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