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蕭馭寒忍住心中悸動，追問道：“告訴朕，你和父皇從未有過越矩之事，雖然宮中皆流傳著你曾與父皇的荒唐事，但這都不是真的，對不對？！”

        “嗯……嗯！”黎離忍痛點頭，心想自己本就清清白白，有何不敢承認，“陛下都親自驗上了，還不信嗎？難道真的要我以死證明清白，你才肯放過？”

        蕭馭寒還是不依不饒：“那你可曾對祈王動心？”

        黎離咬牙切齒道：“我壓根都記不起祈王的模樣，陛下現(xiàn)在說這些，著實為難人……你今日就放過我吧，求你了�！�

        “不，朕不想放開�！笔採S寒等待此刻，已經(jīng)等了太久太久，無數(shù)個夜里百轉(zhuǎn)千回，令他輾轉(zhuǎn)難眠，尤其是聽到宮中的流言蜚語時，更加安耐不住嫉妒的心。黎離是他的，誰也不能從他身邊奪走。

        誰都不可以！

        曾經(jīng)的他，是那么喜歡眼前這個人，他們是無話不談的知己，是常常相伴在一起的好友，五年時光，他聲聲喚著黎離殿下，將所有愛慕藏于心中。

        年幼的他，希望黎離在翊國不會受到壓迫和欺辱，求了好幾日父皇，才將人要到東宮做客，一同學(xué)習(xí)政務(wù)，讀書習(xí)字，騎馬打獵。

        他喜歡的是……永遠帶著單純笑意的黎離，哪怕此生只能默默守護在他身旁，便足矣。

        黎離忽然感覺到體內(nèi)的手指溫柔起來，他拼命安慰自己，不過是最尋常的事，很快就結(jié)束了，權(quán)當(dāng)他老牛吃嫩草，也算不得吃虧。

        正當(dāng)他一臉視死如歸，以身飼虎，門外忽然傳來聲響。

        咣當(dāng)！似有碎物之聲。

        蕭馭寒很是掃興，起身收拾一番打算出去看看，聽到門口的聲音正是他的親妹妹，轉(zhuǎn)頭回來給黎離丟上一塊面紗，叮囑道：“不準讓任何外人看到你的臉，記住你的身份！若是暴露了，誰也救不了你�！�

        “哦……”黎離乖乖戴上面紗，將散亂的衣衫穿戴整齊，此刻他慶幸有面紗遮住，不然他的臉定是通紅，想想便覺得羞恥。

        門外撒潑的女人來的太及時了，黎離滿心感謝，若是再遲一些，他節(jié)操難保。

        ……

        “皇兄，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翊國尊貴的嫡公主竟在殿外質(zhì)問起皇帝，粉白的臉頰掛著盈盈淚水，一雙美麗的眸子滿是怨憤。

        鬧到天子寢宮的女人，正是皇帝的親妹妹，蕭雪霓，是翊國出了名的美人兒，一襲月白色的華服趁著嬌俏容顏，墨發(fā)盤著玉簪，耳鬢邊流蘇晃動。

        只見她將手上佩戴的玉鐲雜碎在門框，抓著蕭馭寒怒聲詢問：“告訴我，你到低把黎離殿下怎么了？！”

        蕭馭寒道：“他死了。”

        “胡說！你分明就是在騙人！”蕭雪霓將其一把推開，搖頭道，“我不信你會殺了他，在東宮的時候，都是他陪著你我，黎離殿下年長你我許多，就算沒有親情，但我早已視他為知己�！�

        “難道，皇兄不喜歡黎離殿下嗎？”蕭雪霓抹了把眼淚，十分委屈，“我明明記得皇兄是最黏黎離殿下的，你總是拿一些看不懂的典籍去問黎離殿下，有好玩的好吃的都會第一時間拿給他分享，害得我都得晾一邊�！�

        “皇兄年少無知的時候，還開玩笑說，以后娶妻便要娶黎離殿下這樣的，你都忘了嗎？”

        “夠了！不要再說了�！笔採S寒將眼前哭鬧的人喝止住，溫柔的替她擦拭臉頰淚痕，言語卻冰冷至極，“無論你說再多，他也回不來�！�

        “黎離已經(jīng)死了，不要再試圖尋他了�！�

        ‘啪！’蕭雪霓打掉他的手，露出幾分疏離，“如今的皇兄，令我感到恐懼……”

        蕭馭寒道：“別這樣，雪霓，朕會永遠庇護你，給你想要的一切，讓你做翊國無憂無慮的公主，朕永遠都是你的哥哥。”

        蕭雪霓道：“可是皇兄已經(jīng)殺了他……那個相伴你我五年之久的人。十二歲，那是皇兄第一次見到黎離殿下的時候，你說他孤身一人來到翊國為質(zhì)，那滋味定不好受，如果自己當(dāng)了皇帝的話，就大發(fā)善心送他回故土。”

        “如今皇兄得償所愿，卻未能實現(xiàn)當(dāng)初所言�！�

        “此事，確實是朕食言了。”蕭馭寒苦笑，唯獨一人，他不能放手。

        黎離爬在門邊上聽得出身，沒想到蕭馭寒曾經(jīng)那么欽慕黎離殿下，可惜造化弄人，身處異國的皇子必然會遭到皇室污濁，怎能獨善其身。

        若想單純?nèi)缢�，又怎能在這波譎云詭的皇宮生存，黎離殿下不僅身負守護黎國的使命，又要保全自身安危，想來也是用盡手段。

        可他都能理解這番處境的艱難，蕭馭寒與他相處五載，怎會不知其中艱辛，這番對他，莫不是真的因愛生恨，嫉妒到發(fā)瘋吧？

        “哎，這倆兄妹為了自己，還真是喋喋不休�！�

        看得出，蕭雪霓是真的在乎這份相伴之情，不然也不會如此怒氣沖沖，為他抱不平，黎離心里真是無比敬佩，這簡直就是他的福星��！不僅為他化解失身危機，還帶頭抱不平，真乃女中豪杰。

        只可惜，他現(xiàn)在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不然找個公主當(dāng)靠山，日子就好過多了。

        “娘娘，別看了�！�

        “�。∈钦l！”黎離嚇了一跳，回頭是素云在身后，“你走路沒聲啊，魂都要被你嚇飛了。”

        素云道：“宮中規(guī)矩，奴婢們不得大聲走路，有失儀態(tài)�！�

        黎離道：“那你嚇我干嘛��？！”

        素云道：“奴婢只是想提醒娘娘，莫要爬在門框上看熱鬧，于理不合，有失您的身份。若被陛下知曉，定要怪罪。”

        “規(guī)矩可真多……”黎離方才抱怨，就看到雪霓公主聞聲走來。

        “嘖，還挺神秘。”蕭雪霓打量眼前身著素衣的黎離，長發(fā)半束，白紗遮面，一副不自在的模樣，“聽聞皇兄近日喜得一美人，金屋藏嬌日日不得離，好生風(fēng)流呢！”

        素云嚇得連忙行禮：“奴婢見過雪霓公主，這是陛下新封的琉璃娘娘�！�

        “呵……”蕭雪霓冷笑，指著人打量道，“本公主才不管這是誰，什么瀟湘妃子琉璃妃子，陛下愛怎么著就怎么著，反正翊國都是皇兄說了算的，哪天若不高興，大可把本公主也拉去砍了。”

        蕭馭寒惱了：“你給朕閉嘴，蕭雪霓！”

        “既然皇兄生氣了，那我走就是�！笔捬┠蘧镁貌荒芙邮芾桦x的死，臨走還不忘嘲諷，“有這琉璃妃子作陪，皇兄必是樂不思蜀呢�！�

        黎離一句話也沒說上，就這么看著他們兄妹二人從爭吵，到離開，全程都是為了自己，真有點紅顏禍水的感覺。

        難道，蕭馭寒說的都是真的？什么祈王為他至今未娶，先帝為他放棄三座城池，等等諸如此類的舉動，可怕，真的太可怕了。

        好在他已經(jīng)改變，不然這黑鍋怕是在蕭馭寒心中永遠摘不掉。

        ……

        蕭馭寒看著已經(jīng)離去的身影，默默低頭，將門口的玉鐲撿起，已經(jīng)摔得四分五裂。那是他送給蕭雪霓十四歲的成人禮，一支通體純白的玉簪。

        玉碎連城，她一定對自己這個皇兄失望至極。

        黎離試圖去安慰他，博取好感：“陛下，別難過嘛，總有一天她會知道我還活著，這一切都是誤會。”

        蕭馭寒道：“罷了，由她鬧去吧。”

        黎離道：“你為什么不同雪霓公主坦白呢？你們是親兄妹，她自然會站在你這邊�！�

        “不可以！”蕭馭寒堅決道，“誰都不可以，哪怕是雪霓，也不行！朕不能讓任何人知曉你的身份，你若想安然活著，最好乖乖聽話�！�

        “行，行，我都聽你的還不成嗎？”

        “你最好沒有騙朕。”蕭馭寒拉著他回到屋內(nèi)，摘掉面紗低頭吻上他的唇，這一次，黎離沒有抗拒和躲避，表現(xiàn)的極為鎮(zhèn)定。

        不就是親一下嗎？沒什么大不了的，皇帝也需要人疼，需要人愛，就當(dāng)給他一絲安慰，若發(fā)起瘋來，吃虧的還得是他。

        “咳咳……嗯……”黎離面色臊得慌，總覺得離他越近越是危險，年輕帝王哪來的什么自制力，獸性大發(fā)的時候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現(xiàn)在還是大白天啊，陛下，你不用膳么？”

        蕭馭寒道：“你就惦記著吃�！�

        黎離道：“我是人啊，是人就得吃飯，而且一頓不吃餓得慌，”

        “那你告訴朕，想吃些什么？”蕭馭寒帶著他坐在椅子上，無論說什么都給人一種拷問的感覺，“如果說不出三樣朕愛吃的，后果自負�！�

        “啊？怎么還這樣……”黎離這下徹底懵了，如果說對了，那豈不是證明自己在裝失憶，說錯了，又要被蕭馭寒懲戒，簡直就是死亡選擇題，進退兩難。

        蕭馭寒道：“怎么不說話，不是餓了么？”

        “啊這……”黎離恨不得挖坑把自己埋了，雖然他知道蕭馭寒愛吃什么，但這絕對不能說，打死也不能說，“我忽然不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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