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慕昭深受撼天宮掌教信任,可謂是掌教之下第一人。
慕昭并不喜歡忽然冒出的小師妹,但是她會憐香惜玉。
在察覺到這點后,伏藏心便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準備用這病弱的軀體博取慕昭的信任和憐惜。宗中的長老們說了,玄門修士一個個道貌岸然,最會使陰謀詭計,女帝和幽冥大君退走幽冥,其中便有玄門的一份力。
伏藏心其實沒有見過幽冥的兩位主君,她都是從長輩們的口中聽到鬼獄女帝和幽冥大君的事跡,知道她們曾經是神祇,開辟了九州,為創世之君,后又塑造幽冥,使得懸于上方千萬載的劫氣得以有歸處,而不是應在修道士的身上?墒沁@開天辟地的創舉并沒有得到多少人的贊揚和傳唱,反倒是多了罵名。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幽冥的一件神器——冥書。
在這冥書之上,不管是凡人還是修道士都命載其上,無論你功行如何,一旦被抹去名姓,便會自重新跌入輪回,一身功行都散盡。這是懸在修道士頭上的劍,可修道之人追逐的是一世逍遙,怎么肯讓自己的小命捏在幽冥的手中。天機變動,通過天機門的推演,他們找尋到了一線生機,知道有機會將命數從冥書上剝出來,奪取幽冥的權柄。這便使得作為幽冥代表的幽冥鬼王宗成為九州修士的眼中釘。
道念不同,這其中沒有什么道理可講的。
在母親陷落后,幽冥鬼王宗還有三位鬼主支撐,不會出什么亂子,可不管如何,還是得將母親救出來才是。
“我帶著你一起過去。”
慕昭的聲音響了起來,喚回了伏藏心神游的思緒。她微揚起頭,眼睫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我又瞎又弱,他們怕是不愿意!
慕昭沒有安慰的伏藏心的心思,她接過話頭,應道:“沒關系,我已經說了,若是他們嫌棄,大不了分道而行。”她所謀的是那一株金蘭鳳紋草,而楚詢與她目標一致,遲早會打上一場。想至此,慕昭注視著伏藏心,又道,“師妹如今是筑基修為吧?”
伏藏心:“是!
“師尊可傳你功法?”
伏藏心搖了搖頭道:“未曾!彼渲幸荒`光閃出,顯化出一柄緋色的鳳首刀,她柔聲解釋,“我修的是家傳的《上清玉旨絕章》,此刀銘曰‘忘機’,是先祖所傳!奔热粵Q定潛入玄門,她自然是準備好了一套說辭,只不過掌教岳如晦沒有詢問,而慕昭也不甚關心。
慕昭“嗯”了一聲,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她仔細地端詳著伏藏心。面頰仍舊蒼白無血色,可比之先前少去了那種破碎與痛楚,如今的狀態想來也不算差。她手指輕輕地點在了那柄緋刀上,溫聲道:“跟我來!
伏藏心收刀。
她起先還不明白慕昭的意圖,可等到跟隨著慕昭走到了駐地中空空蕩蕩的演武場時才驀地醒悟。
這是要與她切磋。
她錯了,在慕昭的身上,“憐香惜玉”這四個字不大妥當,她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梨花帶雨”。
不過伏藏心也存了幾分較量的心思,對面這位可是十六派斗劍中的第一人,是那承天命的“天星之一”。這代表著她會是自己未來的大敵。
慕昭望著伏藏心開口:“我將修為壓制到了筑基期!毙逓榭梢詨褐,但是在經驗以及對道法的領悟上的差距是無法通過封住修為來消弭的,慕昭到底是占了便宜。不過她與師妹之間也不是生死斗爭,而是切磋試一試她的本領,如此好在秘境中便宜行事。
不過慕昭料錯了,伏藏心并非尋常人,她如今的筑基期只不過是因著玄門的功法而更易的。緋色的刀光在半空中拉出了一線紅痕,那張蒼白的面頰上多了幾分肅穆和冷厲。刀狂劍利,刺骨的罡氣在演武場上方回蕩,叮叮當當一連串急響,積壓的靈機驟然間爆發,仿佛千軍萬馬齊鳴,掀起了一重又一重的風浪。
病弱的師妹有這般令人驚艷的本事,慕昭自然也不會再留手。劍光如星芒颯沓而來,與緋色的刀芒相撞,星火與紅霞齊卷,攪動的靈機化作風浪卷起了四面的塵灰。演武場上的撞擊聲急驟嚴密,兩道交錯的身影時分時合,宛如翩然飛起的蝶。
伏藏心一開始應付自如,可到了后頭便發現不對了,那劍光一道重似一道,震得她握刀的手腕隱隱作痛。怕自己興致濃時克制不住,泄露幾分鬼氣,伏藏心略略一松手以示退讓。緋刀如流線向下墜落,定入了玄石鋪成的地面,刀首嗡嗡搖晃。殘余的劍氣在她的右手腕上拉出了一道血痕,瞬間沁出了鮮血,流過手掌,順著指尖滴落。
慕昭一拂袖將劍芒收起,她的眉頭微微蹙起,在交手的時候明顯感知到了師妹沒有到極限,難不成是因為病弱的身體難以支撐?藏住了那點兒困惑,她掠到了伏藏心的跟前,握住了那只淌血的手,頓了頓,歉疚地開口道:“抱歉!
伏藏心抬眸凝望慕昭,偏著頭展顏一笑:“師姐好本事!彼p輕地甩開了慕昭的手,走向了那柄插在了地面上的刀,輕輕一拂,緋刀便化作了點點的紅芒沒入了袖中。她并不理會手腕上被劍氣切開的傷口,也沒有再看慕昭。
慕昭是茫然的。
昔日在小山村中時,她少有往來的人,拜入撼天宮后更是閉關不出,不知道要如何與人共處。
師妹是不是生氣了?說好了切磋,卻放縱劍氣傷了她的手?或者是催動了身體中的陳年舊傷,使得碎脈之象越發嚴重了?慕昭后知后覺地想到了這一點,心中不由得揪成了一團。她垂眸沉思了片刻,幾步往前追上了慕昭,一伸手將伏藏心橫抱起。
伏藏心被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地勾住了慕昭的脖頸,湊近了她的肩窩。
她茫然地望向了慕昭,不明白此舉到底是何意。她傷的是手又不是雙腳。
慕昭察覺到了伏藏心的掙扎,她手驀地收緊,托著雙腿的手掌不知不覺往上移了寸許,忽然變得十足的曖昧。伏藏心摸不清慕昭的心思,從那張肅穆的面容上看不出她的心緒,只能老老實實地不動彈了。
慕昭走得很快,像是一陣拂過四野的風,眨眼間便回到了屋中。
珠簾掀起了又下落,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驀地驚回了伏藏心游走的神思。
伏藏心低低地出聲:“師姐?”
慕昭沒有答話,將伏藏心放置在了榻上,拉過了她受傷的右手。對修道之人來說,這道傷口其實算不了什么,靈力運轉間便恢復如初了。此刻落在了慕昭掌中的手沾染著血跡,可傷口幾乎是找不到了。
“對不起。”慕昭鄭重地開口。
伏藏心無言以對:“……”
慕昭見伏藏心不開口,再接再厲:“我不是故意傷你的!彼ス蛟诹诵咨,手中出現了一方錦帕,認真而緩慢地擦去殘余的血跡。對于尋常人只是一個小傷口,但是對病弱的師妹而言,或許會危及性命!她錯了,她不該試探的,將師妹當作一個手無縛雞的弱女子便成了。
就為了這?
伏藏心困惑地望著慕昭,她想要坐起身,可才有動作,就被慕昭用不容拒絕的力道按了下去。伏藏心眼皮子跳動,她一把抓住了慕聲的手。
可謂冰肌玉骨,可謂膚若凝脂。
啊呸!伏藏心忙不迭將雜亂的思緒從腦海中甩去,她露出了一個無辜的、恰到好處的脆弱笑容,輕聲道:“我沒有怪師姐,只恨自己不爭氣!
這么說就是怪了。
是她草率了,是她在酣暢淋漓的劍影刀光中失了分寸。師妹她到底只是個筑基期啊,她的身體千瘡百孔,還不如尋常人。
慕昭咬了咬下唇,她沒有抽回被伏藏心握住的手。
她平日里不想浪費光陰,恨不得每時每刻都在清修,但是此刻她安靜地坐在了榻邊,垂著眼睫注視著榻上如琉璃易碎的人。
橫斜的花枝在日光下投映了斑駁的影,清風徐來,緋色的花自窗畔飄入,輕緩地落在了伏藏心的身上。
慕昭不動聲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可在目光停留在伏藏心眼尾的花瓣上,她又忍不住伸手輕輕地將落花拂去。花瓣落入了鬢發間,只余下淡淡的香痕點綴了眼尾,平白地添上了幾分綺麗與旖旎。
伏藏心倏地開口:“我要是看不見師姐了怎么辦?”
她那瞧見男修就想嘔吐的毛病恐怕難以根治,可要是弄瞎了自己未來就瞧不見那張顛倒眾生的臉,這么一想未免太不值當。
慕昭聞言一怔,她對上了伏藏心的雙眼,心湖被那如一泓秋水般的眸光撩撥。她定了定神,應道:“你是修道之人,可以用神識視人視物。”
伏藏心:“……”
她沒有接腔,而是哀怨地望了慕昭一眼。
她對慕昭的認知還得再加一條:天下第一掃興人。
慕昭擰眉。
她發現師妹好像更生氣了。
想了一會兒又認真道:“金蘭鳳紋草在千澗秘境之中,無論如何我都會為你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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