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將雷音寺所贈的畫，擺在了床頭的位置，這樣他每次都方便看見，好像恍惚間可以回到當初寶塔巷的家里。

        是否的母親見是否在這所學校略有大好之勢，也和是否父親笑著告訴說：“是否的老師告訴我，他很聰明，學什么都快，就是太貪快了，字還沒寫好看呢，要我們在家督促他練練字，其他的比如數學和自然科學，他就很清楚。”

        是否父親回應微淺，是否母親必然看出些蹊蹺，追問起來，是否父親都說無事，是否母親想到，男人在外辛苦，回來愁眉不展也多為工作的事。或許是這段時日，又是搬家，又是入學，增添了好大的費用。

        是否母親說：“我知道你為這個家辛苦，是否現在可以正常上學了，我看看能不能找個零時工做做，貼補貼補家用。”

        是否父親忙說不可，并補充道：“就是再艱難，也不缺你去打工掙錢，何況是否這邊隨時要人照應，你也難兩全，我既是男人，娶了你，有了孩子，哪怕粉身碎骨，都必須，況且也沒有難到那種田地。我看你這些年，新衣服也不買了，那些涂抹的東西也不用，你都這樣辛苦，只是我無能，怎么還能讓你更辛苦呢。”

        是否母親說：“瞧你這話說的，我嫁給你難道圖吃穿受用不成，是否是我們的孩子，我們自然都是為了他。”

        是否父親深嘆，略飲暖酒疏解，說道：“我在外并不辛苦，我這心里都是是否的將來，我們已經不能求他大富大貴，只希望他平安健康就好。”

        是否母親點頭說：“是否很懂事，很聽話，他只是比別的孩子成長的慢一些罷了。”

        是否打著哈欠出來起夜，看見父母仍在客廳聊天，他們家不大，客廳與餐廳并著的，因是否父親晚歸，總要在這里吃了晚飯，夫妻倆聊天，是否母親也會私心多弄些好吃的慰勞丈夫。

        是否看見桌上居然有半只才吃了一半的炸雞，就說爸爸媽媽偷吃好東西，是否母親笑說：“爸爸在外面辛苦工作了一天，怎么不能給他吃點好的。”

        是否就故意玩笑著說媽媽偏心，是否父親就假裝疼愛兒子，叫他來吃，是否偏撒嬌似的拒絕了說：“我才不吃呢，我都刷過牙了，爸爸這么晚了還吃這些，要變成大肥豬的。”

        一家人趁著這話，說說笑笑，果然親愛和樂，是否母親深感其中，只想永恒這般便好。

        這日，是否已經去上學是否母親送他去學后，回家照舊有忙不完的打掃，在是否房間，看見了那副畫，他記得是否說過，這幅畫很像寶塔巷家時窗臺向外的視角。

        是否母親將畫取下擦拭，更仔細看了畫中的內容，沒想到這畫細看下來居然十分細膩，連人的模樣都好分辨。

        窗外景色下，可見樓下院里的人家竟然是在辦喪事，高掛明燈，行來跪禮。

        是否母親默默說道：“曹奶奶家的喪事嗎？”

        是否母親只不自覺的這么說，可很快就放棄了去想，仍舊把畫掛回原處。

        是否今日在學校，因多了賢樂這個好友，樂趣更多。他們同行同讀，同食同去，形影不分。

        賢樂的眼里只有是否，是否卻憐惜一切，班上有個與賢樂差不多歲數的女孩兒，名叫遲嬛，是個極安靜的小女孩兒，平時從不見她與人說話，雖然這里的孩子多有異常，但各自體現出來的，還是有天真樂趣的，遲嬛一類孤僻不語的，在是否眼里就顯得可憐了。

        遲嬛并非某種孤僻病癥的患者，她是幻想類病癥，遲嬛一直帶著一本人魚公主的童話書，她一直認為自己是一條美人魚，愛上了人類王子，為了可以和人類王子在一起，她把魚尾變成了雙腿，付出的代價是不能開口說話了。

        所以遲嬛從來不說話，是否并沒有覺得遲嬛另類病態，他還總找她聊天，雖然遲嬛不會用話語回應可是她會寫字與人交流。

        是否跟他說他也喜歡看童話故事，他也很喜歡人魚公主的童話，可是對于悲劇的結局并不喜歡。

        遲嬛用字告訴說：“人魚公主最后找到了王子，也是幸福的。”

        是否又說：“如果這個故事是人類王子愛上了人魚公主，那么王子為了變成可以和人魚公主在一起的人魚，他愿意失去什么呢。”

        賢樂聽見這話，插了一句說：“他什么也不會做，這可是人類視角下寫的童話，他會讓自己的國家搜索海洋，捉住人魚公主，把她放在水箱里，就跟水族箱里五彩斑斕的熱帶魚一樣，所以幸好人魚公主最后化為泡沫，等待她永遠不可能是美好的結局。”

        遲嬛不回應了，是否卻說：“不會的，我覺得王子一定會去找人魚公主的，就算她化成了泡沫，也是回歸了海洋，肯定還活著，王子后來一定會找到她的。”

        賢樂與遲嬛都呆住了，賢樂問：“那你找到了嗎？”

        是否傻笑，看著遲嬛說：“這里不就有個人魚公主嗎！”

        遲嬛霎時羞紅了臉，低著頭也難掩笑意，賢樂略微不滿的看過去，心想：“她是你的人魚公主，我又是什么，我為了你，離開了自己心愛弟弟的身體，就是為了讓你能找到一個完整的我，了卻你這段糾纏宇宙中的混沌意識，你卻說你找到的公主是她？”

        這晚，遲嬛做了一個決定，翌日，所有人都不可思議，最先瘋狂的是遲嬛的母親，她看見自己的女兒，在滿是紅色泡沫的浴缸里，帶著笑容的，閉上了眼睛。

        班里人知道這個消息，只大多數孩子根本沒有悲傷的意識，只有幾個正常的孩子明白意思，是否低頭不語，賢樂卻在他耳邊說：“聽說她是在滿是泡沫的浴缸里走的，泡沫都被她的血染紅了。王子一旦認出了人魚公主人魚公主就會變成泡沫。看來她真病的不輕。是否突然自責，如果不是我和她說話，她或許就不會自殺了。

        賢樂勸慰道：“害死她的不是你，而是寫這個故事的人，可是他也死了百年，他應該也沒想到，自己只是寫了個童話，就會有人當真，就連那些做父母的都是瘋子，給孩子添置換裝打扮，另他們信以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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