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趙澈還活著
徐涇眼睛一亮。雙手合掌一擊,道:“也好。”
“既然得罪了人,你且先低調行事,別著了人眼。”
他來之前就審過徐沉的護衛小廝們,知道徐沉最近在為一個女子行事非常出格。
也是因為救那名女子,才會沒去京城找自己的。
也罷。
徐家家大業大,也未必不能成全弟弟對女人的一時興起。
南派文人和北派文人之間溝壑分明,互相敵視,他在京城多年,也沒能搭上權勢越來越大的首輔蘇賢。
弟弟反而曲線救國,從蘇賢老家開始著手,和蘇家終于搭上了線。
只要把握機會,他未必不能受到重用。
政壇上,本來就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
徐沉送走大哥徐涇,便急匆匆進入石家寨。
蕭秦傳來的消息很急切,也令人掛心。
周妍那天在山頂吹風受了風寒,一病不起,半個多月了還沒什么起色,人瘦得厲害。
徐沉趕到的時候,看到周妍靜靜臥床,一張小臉兒蒼白至極,沒有一絲血色,眼神更是空洞得仿佛是個木偶。
聽到徐沉進來的腳步聲,周妍也置若罔聞,絲毫沒有反應。
徐沉已經聽到蕭秦說了那一日的前因后果,很快就明白了癥結所在。
他只是淡淡說道:“皇上已經平安返京,大封群臣,得到一片稱贊。”
“連石將軍被關在詔獄的家屬也放了出來。”
“如今,全天下都在稱贊皇上仁德。”
“蘇首輔家的二小姐蘇知書,與皇上一同進京,京城傳言兩人情投意合。若不是先帝亂點鴛鴦譜給蘇二小姐賜過婚,只怕要成就一段佳話。”
第一句話還沒說完,周妍的目光便閃了閃,恢復了神采,轉頭靜靜地看著徐沉,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聽到蘇家二小姐蘇知書的時候,周妍松了口氣。
趙澈還活著。
她就踏實了。
他能與蘇知書情投意合,她只會祝福他們。
徐沉話音剛落,周妍便掙扎著要坐起來,病立馬好了一大半。
這些日子,她一直被愧疚折磨,沉浸在山頂那日的情景中出不來。
她后悔自己那天不該說最后面那段話,刺激得趙澈想不開,獨自跳下懸崖。
他若是死了,她心里怎么會好受呢?
尤其是他差不多是被自己害死的。
不管趙澈跳下懸崖后經歷了什么才僥幸活命,如今知道了結果,她也就沒有心結了。
心結一去,病自然就好了。
說起來,徐沉還真是她的恩人。
“徐公子,真是謝謝您,特意趕過來告訴我這些。”
徐沉神色松懈地看著周妍,眼底還帶著些許憐惜。
他本以為周妍是對趙澈余情未了。
如今看來,倒是他多想了。
他的聲音更加溫和,“周姑娘,可要用些燕窩粥?”
周妍低頭看了下自己身上還蓋著被子,被子下只穿著中衣,覺得有些不自在。
……
紫禁城,東宮。
鄭太后淚眼婆娑地看著臥床不起的趙澈,怨氣十足,忍不住碎碎念。
“你這又是何苦?身子撐不住,又何須勉強自己接受文武百官的奉慰禮?”
皇帝又悄然離京,雖然回來了,可落下一身的傷病。
咳嗽不止,還發著低燒。
手更是連微微抬起都做不到,像是受了什么重創。
她各種詢問,可是趙澈連一丁點兒口風都不可能透露。
反而是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樣。
她本想敲打李德等服侍的下人,可趙澈一個寒沁沁的目光掃視過來,沒一個人敢多吐露一個字。
更讓她這個生母郁結五內了。
兒子雖然與她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真的不親近。
她也只好換了話題。
趙澈沒有說話。
他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京城里已經發生兩次兵變,雖然都被鎮壓了下去,但是他若再不露面穩定大局,情況會變得越來越糟。
即便做了皇帝,他也沒有人任性的資格。
尤其是要在各大勢力的傾軋夾縫中謀求生存,他必須不停改變自己去迎合各大勢力,實在沒有多余的精力和心思去考慮旁的。
情愛于他,終究是個太奢侈的物品。
鄭太后目光閃了閃,還是做出最后的努力:“兒啊,那錢氏真是個賤人!當初母妃和你胞弟在冷宮時,她差點鴆殺了我們母子。”
“如今尊她為慈懿皇太后,地位在我之上,實在是令人難以釋懷。”
“能不能,把她的尊號給去掉?”
趙澈的寒眸終于緩緩轉向鄭太后。
眼睛里不再是一成不變的寒意,反而帶著些許溫和和孺慕之情。
“娘,爹也有他想要保護的人,他的臨終遺愿,兒子總不好違背。”
鄭太后的眼淚嘩地流了下來。
這是趙澈第一次叫她娘。
讓她如何不感動?
至于趙澈喊宣德帝為“爹”,沒有像往常一樣稱呼“父皇”,說明他們父子已經冰釋前嫌,尋回了父子親情。
她又如何能繼續難為趙澈?
畢竟,宣德帝也是她深愛了多年的男人啊。
宣德帝臨死的時候,她都沒能見上一面,心里有許多不甘和思念。
即便宣德帝病倒昏迷,醒來也很快命馬玉去冷宮解救她們母子。
她就知道,他從沒想過對她痛下殺手。
宣德帝在世人眼中如何不堪、混蛋,在她心里,他依舊是那個愛她、庇護她的男人。
縱然十多年過去,她依舊認為,宣德帝還是當年那個熱情、真誠的少年帝王。
只是無窮的磨難,終究磨去了他繼續兒女情長的資格。
他再寵宸妃那個賤人又如何?
那畢竟不是愛。
否則,宸妃也不會靠不停地生育子女,把身體搞壞來留住皇帝的心。
他對澈兒的那些猜忌,也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
趙澈見鄭太后哭得傷心,難得地安撫道:“您是圣母皇太后,后宮之事,總要您來操持才行。”
也就是把后宮的權力交到了鄭太后手里。
鄭太后終于擦了擦眼淚,欣慰地拍了拍趙澈的手,精氣神立馬強了許多。
兒子今天居然流露出母子親情,她那千瘡百孔的心也得到了許多安慰。
“你好好養著身子,后宮的事有娘打理,不用你操心。”
錢氏被尊為“慈懿皇太后”又如何?一時斗不垮你,水磨的功夫有的是,看誰能笑到最后?!
鄭太后斗志昂揚地走了。
李德“撲通”一聲跪到了床前,聲音帶著哭腔。
“皇上,請賜死奴婢!”
趙澈有氣無力地看著他,“混賬,犯了什么死罪?”
“奴婢罪該萬死,不該縱著皇上以身犯險,親赴南陽府,還去土匪窩尋人!”
“風箏若不是掉在了漢江里,若不是有牧羊人路過救了皇上,如今奴婢就成了全天下的罪人!”
趙澈雖掉入江水得以活命,卻也被冰冷的江水刺激,新傷舊病一起上來,又感染了傷寒,如今連起身都難以做到。
他的聲音冷冽低沉,帶著幾分疲憊和沙啞。
“你有罪,確實該死。”
他扯下胸口戴著的小荷包,扔給李德,里面的平安符紙已經被水泡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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