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重傷
刺鼻的橡膠味兒混合著汽油味兒越來越重,經驗老道的紅發自然知道車子已經到了自爆的邊緣了。
時間緊迫,不能再耽擱下去,紅發狠狠心,在沾滿了鮮血的手抖了三次之后,她果斷的一手托住了薛父的后背,一手伸進去扒拉他的大腿。
罵就罵吧,打就打吧,缺胳膊少腿兒,再怎么樣都比送一具焦尸強吧?
就在紅發拖著薛父艱難的走了十米開外之后,原本已經燒旺了的汽車殘骸,沒撐住,“轟隆”一聲,爆了個徹徹低低。
千鈞一發之際,紅發下意識的用身子護住了薛父。盡管隔著這么遠的距離,她還是感覺到沖擊波傷到了她的后背。
“嘶~”背后火辣辣的灼傷疼,還隱隱帶著一個蛋白質燒焦的味道。頭發?腦子里一個激靈,也顧不得后背的疼痛了,她趕緊反過手去捂后腦勺。
再收回手時,她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手心里躺著好大一撮被燒焦了的毛發。張揚的紅色也變成了枯黃。
“啊唔——”
紅發內心的陰影面積已經不能用平米來計算了,“蹭蹭蹭”往上崩了好幾個平方號。
待我長發及腰......
那句讖語,到底在自己這里是無法實現了。唉,明明是下了好大的決心才決定要為那個人蓄長發的。
竟然這樣給毀了,毀了啊......
當然,吊唁頭發這種事兒,紅發也只是在雷馳電掣間完成了這個過程。
畢竟,她還不至于為了一撮毛而忘了自己的正事兒,趕緊掏出手機,首先呼叫了救護車,然后一邊通知梁先生,一邊俯下身去查看薛父的傷情。
首先探探鼻息,一絲溫熱尚存。
紅發緊繃的心臟,微微松了一小點兒,然后從后腦勺開始,一路往下,將薛老給摸了個遍。
手法精準,力道適中。當然,她做這一切,完全跟色情沾不上邊,人家只是在幫薛父檢查傷口而已。
摸完了,紅發的眉心也拱得老高。后腦和腰部,都有貫穿傷,肋骨應該是有斷裂的,具體幾根,她沒敢使勁去摸,畢竟不是專業的醫生,怕再給老爺子添新傷。
兩只胳膊倒是好好的,只是,腿折了,左邊是大腿,右邊是小腿。
紅發二話不說的解開自己的皮衣,將里面的棉質背心脫下來,再重新拉好拉鏈,然后,手腳麻利的給老爺子包扎傷口。
后腦勺和腰部都在流血,要是不趕緊止血的話,情況可就不妙了。
好不容易撿回來的一條命,再這樣給折騰沒了,她自己都要鄙視自己了。
“老大!”身后一片驚呼,不用回頭,紅發也知道那那群沒用的蠢貨追過來了。
“老大!您沒事吧?對不起啊,我們來晚了!”男人萎著身子道歉,腦袋撇得老遠。
向來知道自己老大的脾氣,跟過年的炮仗有得一拼,只要是事情不順心,從來都是首先拿他開涮的。
“這時候道歉有個屁用!”紅發回頭,一腳踢翻了眼前唯唯諾諾的男人。“早干嘛去了?指望你們,都不知道我這腦袋還在不在!”
要不是手上因為給老人家捂傷口站著,紅發真的想站起來將這些個只是擺設沒點兒用處的男人都給踢到山那邊去!
“老大,您、您別生氣,這次真的是意外,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以后不會了,真的!”
被踢的男人從地上爬起來,再次湊過來,一臉的訕笑。
“嘭——”紅發再抬一只腳,第二次將他踹到地上,怒不可歇:“你他媽哪次不是這么跟我保證的?”
男人悻悻的趴在地方,竟然不敢起來了。
“我......”紅發幾乎抓狂:“是好漢的,你就一輩子給我在地上躺著,好好躺著!”
飚完這邊,紅發又扭過頭去,對著另外幾個大氣兒都不敢出的人,吼道:“傻愣著干嘛,不知道過來搭把手嗎?”
“不知道過去看看救護車什么時候到嗎?”
“我怎么就養了你們這樣一群蠢貨?!”
“夫人,我們......可能要回去了。”
接了一通電話之后的梁哲昱回過頭來,望過來的眼神閃了又閃。
“怎......怎么了?”
薛詩岑咬了半口的水果卡在喉嚨里,瞪著疑惑的眼睛望他。他突然變了神情的樣子,讓她有些害怕。
“回去再說吧,夫人,我們先回去。”梁哲昱過來,伸手撫住了她的巴掌小臉。
撫慰的動作讓薛詩岑心里一顫,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反手握住了梁哲昱的手。
“到底怎么了?”
“夫人,飛機票已經安排人買好了,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就......”
“理由。我要聽理由。”
薛詩岑目光堅定。
知道瞞不下去,梁哲昱的心里泛起一絲苦澀。“對不起......”他微微俯身,將面前的小腦袋攬進懷里。
“爸爸媽媽出事了。”
梁哲昱的話音剛落,薛詩岑就像個點著的炮仗一樣蹦了起來。
“爸爸?媽媽?”
“嗯。”梁哲昱點頭,又往她那邊靠了靠,微微展開雙手,生怕她會支持不住會暈倒。
卻不想,對方竟然擺出了拔腿往外跑的姿勢,“走啊!”
“呃?”梁哲昱有些微微發怔:“夫......人?”
“不是出事了么?愣著干嘛?還不走?”
吼完這一句,薛詩岑已經是一臉淚水了,邁出的腳也跟著發抖。腦子里只有一句話:
出事了,出事了,出事了......
“夫人,”梁哲昱上前,將唇色都已經泛青的小人兒輕輕攬進懷里,也跟著紅了眼眶。
“先不要激動,聽我說,”他盡量將聲音放得柔緩些,以免再刺激到她。
“是車禍,爸爸媽媽現在人已經在醫院了,不要激動,好嗎?”
“他們.......會沒事兒的,會沒事兒的對不對?”薛詩岑的抬起淚眼婆娑的目光,直直的盯著面前的人,雙手抓著他的手臂,求證著。
感受到薛詩岑的指甲已經陷到肉里來了,可是,身體上的疼痛,卻遠比不上心里的痛。
梁哲昱迎上那雙已經面臨崩潰邊緣的眸子,鄭重的點點頭:“嗯,會沒事兒的,相信我,夫人!”
這么說,其實也只是想讓薛詩岑安心而已。從紅發那里得到的消息,也只有薛母無大礙,薛父在搶救而已。
其他的,他就無從得知了。
老天保佑,一定不要讓薛父出事,一定不要!
好好的一場蜜月,還沒開始,就這樣結束了。夏鈴頗為遺憾替薛詩岑感到可惜。
不過,知道薛詩岑爸媽出了事兒,孰輕孰重,她自然也是拎得清的,一句廢話沒說,就麻利的收拾了行李,到酒店門口匯合了。
倒是柴思豈,由于沒搞清楚狀況,一路上都在抱怨。
“哎喲喲,哲昱,你們這是干什么啊?不是蜜月嗎?這大晚上的......啊!”
后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挨了夏鈴重重的一記暴踢。
柴思豈摸摸受傷的腿,感覺到氣氛不對,半醒半睡的眼珠子才落到薛詩岑臉上,隨即一愣。
呀哈?SD娃娃竟然哭了?這么活潑開朗沒心沒肺的人也能哭得出來?那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于是,為了顯示自己對“表弟媳”的關切來,他昂首挺胸的上前一步,插著腰對著梁哲昱吹胡子瞪眼起來。
“我說你小子啊,人家都嫁給你了,好歹對人家好一點兒,要哄著人家點兒,怎么能欺負人家呢!要顯示咱們的......”
“紳士分度”四個字還沒說出來,他的嘴就被堵住了。
是他自己的臭襪子,夏鈴順手從他的那只沒拉好拉鏈的行李箱里抄出來的。
“閉嘴吧你,啰嗦。”
夏鈴狠狠的瞪他一眼,緊跟著前面的夫妻兩人上了車。
“我有說錯什么嗎?啊,有嗎?”這邊柴思豈還在自言自語碎碎念。
那邊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
敢情......是真打算把自己個兒給扔下啊?
“啊——呀———等我,等等我啊!”反應過來的柴思豈拖著箱子就要追,結果沒拉好的拉鏈完全敞開了,東西亂七八糟的落了一地。
“哎呦,我去!”
無奈,他只好又折回去撿東西,來來回回的折騰,跟個小丑似的。
眼看著車子就要開走了,那邊的人還蹲在地上舍不得起來。夏鈴秀眉一簇,對著外面吼道:“柴思豈,你丫的到底走不走了?”
“走走走!”
“那還不上車?”
“東西......”
“扔了!”
“貴!”
“老娘賠給你!”
“好!”
柴思豈一個彈跳站起身來,也顧不得再看地上七零八落的東西一眼,一溜煙的跑過來,鉆進了車里。
在后座上坐穩,柴思豈盯著旁邊的夏鈴,笑得燦爛。
“夏大美女,你說要賠的啊,說話可要算數哈!”
夏鈴冷幽幽的瞪過去一眼。
“沒治了。”
空曠的酒店門口,一輛黑色的賓利絕塵而去。
散落一地的家什,冷清清的在地上躺著。風吹來,幾張打卷兒的海報顫了顫,似是要顯示出幾分不甘被拋棄的哀怨來。
車里,東西的主人倒是沒有半分留念和不甘的意思,反而嘴角還帶著幾分笑意。
反正有人賠,省的自己拿,還能再重新得到一份新的,何樂而不為呢?
四個人直接從機場飛車到醫院。
醫院里,靜得詭異,空落落的,只聽得到幾個人凌亂的腳步聲的回音。
柴思豈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事情有點糟糕了。
手術室的門口,黑壓壓的站了一排人,卻靜得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紅頭發的女人一身皮衣,靜靜在門口的長凳上坐著。他們已經在這里守了十幾個小時了,可是,里面一個人都沒出來過。
紅發抬起頭,眼中盡是血絲。已經十幾個小時沒吃沒喝沒睡了,饒是鐵打的人,也是有些還不消。
但是,現在卻不是關心這些的問題,而是,里面的那個人,到底有沒有手術成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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