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阿庭,對不起
后來,薛凱祥先發制人,又想故伎重演,對薛曄銘下了殺手,梁哲昱才看到了薛氏宗族中的這一支,在薛氏集團的權勢和其他宗親呈持平狀態,手段卻是毒辣非常。
一言不合就下殺手的一支。
梁哲昱稍加調查,就知道了薛凱祥的兩個兒子,薛庭和薛祁,在他們的家庭究竟有怎樣的地位。他當時得到消息,就有些啼笑皆非。
一個北市,兩個最近兩年才有所牽扯的豪門,居然會有兩個這樣的人,同樣的處境、同樣的身世,同樣不平的對待……
距離梁哲昱這么近的薛氏宗族里,居然有一個人,可以稱得上他的同類。
如果可以有別的選擇,梁哲昱一定不會出那么一招,從他本人的意愿來說,他真的不想把主意打到薛庭頭上。
可是時局如此,形勢如此,兩人的立場如此。
他們第一次見面,只能是那樣,梁哲昱給薛庭設置好了圈套。
梁哲昱也勉強笑了兩下,說:“確實有點像。”
像是顛倒了角色的他和他,梁哲昱現在完全不知道,薛庭那里還有什么套等著他。
他只能隱約感覺到,這件事他一開始就想得簡單了。
梁哲昱覺得穩操勝券,是因為薛庭家的勢力兵敗如山倒,早就在薛凱祥入獄的時候,被薛曄銘瓦解了干凈。就算薛庭手中還掌握著幾個絕對忠心的人,幾個小角色,也掀不起什么風浪。
而薛庭突然悄悄地殺回北市,還綁架了小岑,他也以為薛庭這是強弩之末。梁哲昱想,對付這樣一個薛庭,他,薛曄銘,后來還算上了白澤青,還不夠嗎?
原來,真的不夠。
他錯估了薛庭。
或者說,錯估了薛庭背后的人。
薛庭笑說:“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其實有點緊張。在那之前,我對你還挺好奇的。”
“緊張什么?又好奇什么?”
“你娶薛詩岑的時候,薛氏的眼睛都在盯著你看。可是你居然在婚禮上放了薛詩岑鴿子,那時候我還覺得,你在薛曄銘那里是徹底沒戲了。更意想不到的是——你在薛曄銘那里不光有戲唱,而且還唱得很精彩。”
“過獎了。”梁哲昱第一次聽人這樣來形容他的過往,覺得薛庭的用詞還挺有意思的。
原來外人看來是這樣的嗎?在商場上,梁氏集團遜色于薛氏,而他,本身又只是梁氏集團里一個毫無權勢的基層員工,在婚禮上放了女方的鴿子,就不論薛詩岑一個富家千金的顏面了,梁哲昱的這種態度,簡直是給整個薛氏一個響亮的耳光。可是他不僅沒有被“掃地出門”,還收獲了岳家的原諒——戲唱得很精彩。
薛庭依然輕笑著。說:“我之前對你的處境,也有所耳聞,那個時候,我還是挺佩服你的。我猜想換做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狠狠掃了薛氏的顏面,還能獲得薛曄銘的原諒、和接受。”
其實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他對待小岑用一顆真心,對待薛曄銘和宋雅靜用一顆誠心,他們總能看得到。
而且,最終讓薛曄銘放下芥蒂的,不就是因為薛凱祥搞出的風波嗎?
這其中的關竅,梁哲昱當然不能對薛庭說。
他只能干笑兩聲。
薛庭說:“我真的有點想不通,薛曄銘那個老謀深算的樣子,你在婚禮上狠狠擺了他一道,后來是怎么過的他那一關?”
梁哲昱簡單地說:“有心就能做到。”
他確實是那樣做到的,有心,不過這有心,是誠心還是算計之心,那區別就大了去了。
“有心啊……”薛庭呢喃著重復了一聲,又問:“那你上次來見我的時候,是有心的嗎?”
說他們是同類,說他們應該相互幫助……
梁哲昱看著薛庭,卻看不出他臉上有任何不愉快或者憤懣的神情。最后他只能說:“一半一半吧。”
確實是這樣吧,薛庭自己也猜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一半一半……說他們是同類,說他們應該相互幫助,這是真話。然而只有一點,梁哲昱說不出的,薛庭后來也能體會到的,是來不及了。
他們見面時,已經彼此處于那樣對立的立場,也已經各自出手、處在無法退讓、又無法回頭的境地。
所以,起始是真,后來……就都是假了。
薛庭看著梁哲昱,臉上還是帶著笑意。
梁哲昱這時已經放緩了語氣,問:“小岑,現在到底在哪里?”
薛庭當然不答,他看著梁哲昱笑笑,并不說話。俊逸的面容,明朗的眼眸,在其中竟然看不出絲毫的陰霾。
梁哲昱只好改口,問:“你現在,想要什么?”
薛庭笑說:“想要,跟你聊聊。”
梁哲昱心想,最近真是,神一般的“聊聊”。
他怎么就擺脫不了“聊聊”了呢?
最近這幾個人是約好了吧,排著隊來找他“聊聊”?
霍凌夷、梁哲睿還不夠,薛庭也來……
梁哲昱想到這里,突然皺起眉頭。
霍凌夷……
不是他什么帽子都往霍凌夷身上扣,只是這個節骨眼上,如果霍凌夷單單提醒他親自盯著兩方的合作案……他哪有這么讓人省心?
猜猜……是誰對他、對小岑不懷好意,還有可能幫助薛庭的?
情況是,即使他梁哲昱的威懾力不夠,在北市,薛曄銘總說得上話吧?白澤青總說得上話吧?
不把這兩人放在眼里的……無懼北市本土勢力的……
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梁哲昱突然歪頭輕笑出聲,說:“你說吧,聊什么?”
薛庭像是稍微考慮了一下,說:“就聊聊……你太太吧。”
提到薛詩岑,梁哲昱的神經有些緊繃,他微微蹙眉,道:“聊小岑?”
“嗯。”薛庭點點頭:“你對她是真心的,對嗎?”
梁哲昱點頭,表示肯定。
“可是,為什么呢?”薛庭的目光里有些不解,說:“我之前查過,你跟她是相親認識的,認識沒過多久就結婚了……你真的喜愛她?”
梁哲昱說:“她認識我,是相親的時候。但我認識她……要早得多。”
這個時候,他和薛庭之間,話題總是繞不開那場欺騙。其實梁哲昱也沒有要說謊的必要了,薛庭的身上,除了小岑,再也沒有什么值得他設計的。
梁哲昱和薛詩岑是這樣的,襄王有夢,神女卻……忘記了。
梁哲昱簡單地回答,薛庭當然不明白,問:“可是,怎么會呢?”
誰和誰,還不是雙向的認識了嗎?
梁哲昱看著薛庭,在猶豫到底怎么說。
薛詩岑是薛居安的親生女兒,薛詩岑的失憶跟薛凱祥有莫大的關聯,可是薛居安出事的時候,薛庭也還小,這一樁舊事,他知道多少?
過了一會兒,梁哲昱說:“薛居安的事情,你知道嗎?”
薛庭的神情漸漸有些嚴肅。
薛居安,這個名字他并不陌生。只知道在他們家,這個名字是禁忌一樣的存在,一提起來,薛凱祥就會暴怒。
薛庭一直是薛凱祥的“懂事的孩子”,聰明又乖巧,雖然薛凱祥并沒有像喜愛薛祁那樣喜愛他,但碰到重大的事情,薛祁那種吊兒郎當的性格是靠不住的,薛凱祥的很多暗地里的事都是交給薛庭辦的。一方面,薛祁辦不到那些事情;另一方面,對薛祁來說,這也算一種保護。
所以……薛庭其實已經在盡力回避薛凱祥視若蛇蝎的這個名字,但在薛氏集團行事久了,明的暗的,他總能了解到什么,雖然很多都是表象。
薛庭說:“薛居安……薛曄銘的兄長,薛氏集團的上一任掌權人,十幾年前,死于一場車禍,是嗎?”
那車禍是人為或者意外,薛庭和梁哲昱都心知肚明,不過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來也沒什么意思。
梁哲昱點點頭,說:“差不多吧。小岑在那場意外中大受刺激,失憶了。”
薛詩岑從親生父母雙亡之后,就失去了記憶,也落下了頭痛的毛病,過了這么多年,薛曄銘為了保護薛詩岑,也沒有刻意地、明顯地去治療她的病,只是每年都會找契機讓她去體檢,確保頭痛的毛病不會傷及身體的根本。
梁哲昱聽薛曄銘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也明白了薛曄銘的意思——不要讓小岑再想起來了。
薛詩岑十歲以前的過往……是她曾經在臨時結識了一個人,說要做他的新娘;她曾經有幸福美滿的家庭;她愛的爸爸媽媽,一朝失去了生命……
好的、壞的,都不要再提起了。
所以梁哲昱只有這樣守在薛詩岑身邊,薛詩岑的手上還戴著那枚意味著“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的戒指,可是她,也一直當他挑選戒指的時候粗心,選擇錯了含義。
“失憶了……”薛庭低聲重復了一下,“這么說,你們,在薛居安出事之前,就認識了?所以薛詩岑后來把你忘了?”
“差不多吧。”梁哲昱點點頭。
“怪不得……”薛庭輕聲說:“豪門到底是哪來的真感情?更何況是兩方長輩促成的相親……原來是這樣啊。”
梁哲昱不知道說什么好。
薛庭的話在理,這也是梁哲昱之前設計他設計得那么容易的原因。
相親、商業聯姻、不管是哪個由來,結果也不該是,梁哲昱對薛詩岑是真心的。然后他當日說服薛庭就太容易了,說什么他一個外婿不好直接掌控薛氏集團,說什么薛詩岑一個不諳世事的千金大小姐什么都不懂,說什么——他們是同類,他們理應相互幫助。
所以現在的話題,很容易就讓薛庭拐到了算賬上啊。
薛庭說:“你真的,很會說服人。”
所以不管是在薛曄銘面前,還是在他薛庭面前,或者是任意一個能對梁哲昱有所幫助的人,他相信,梁哲昱一定可以取得對方的信任、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用真心的、或者用騙的。
“阿庭。”梁哲昱突然這樣叫道:“對不起。”
其實,這算是梁哲昱和薛庭的第二次正式見面吧,不算在薛氏集團的發布會上、那次倉促碰面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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