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賈這里出了事情一團亂，梁哲昱要盯著連華抽不開身，也就是要柴思豈去跟老賈聊了。

梁哲昱在電話里說事情緊急，阿一帶了幾個人來得也快。阿一對這個地方也不算陌生，在梁哲昱身邊辦事久了，也知道自己的老大和表哥喜歡在這里小聚，他叫手下在外面等著，自己熟門熟路的上了三樓，看到自家老大正似笑非笑地盯著一個被綁住的女人，而那女人也咬牙切齒地瞪著老大，旁邊杵著四個木頭樁子一樣站得筆直的西裝男。

阿一張口喚道：“老大！我來了！”

梁哲昱轉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手表，贊許地點點頭：“這次來得挺快的。”

“看您說的，小的哪一次不是接到‘詔令’就馬不停蹄地趕過來啊？”阿一嬉笑著貧嘴，同時走到連華面前，問：“就是這個人？”

“嗯，先帶回總部。”

“好嘞！”阿一應了一聲，把連華擰起來，看了看她身上的繩索，“嘖”了一聲，“老大，賈老板這里有沒有后門啊？這副造型……從正門走不太合適吧？”

梁哲昱沒回答，目光轉向旁邊杵著的西裝男。

其中一個男人見梁哲昱看過來，點了點頭，抬步往樓梯口的反方向走了，阿一看著男人的動作，拽著連華跟了上去。

梁哲昱說：“行了，這里沒事了，找你們老板交差去吧。”

余下的三個男人也點點頭去了。

梁哲昱從樓梯口下去，樓下還是正常營業的狀態，在這邊來往的客人，大概很難察覺到，在他們頂部，隔著一層天花板的地方，還有人明晃晃地持著刀要去殺人。

梁哲昱走得很慢，他路上還稍微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去跟老賈打招呼，想著有柴思豈在那邊招呼著，他就直接開車回了總部。

這個晚上，陳升百忙之中還是抽出來了空，他之前對書籍不是很關心，這一次要買書，也沒有叫人幫忙去買，自己開車跑了幾家市里大型的書店轉了轉，最后帶著幾本書往杜沁穎那里去了。

陳升是按門鈴叫的門，杜沁穎來開得門，一看到是他，有些吃驚：“你怎么……這個時間過來了？”

陳升手里提著滿滿一兜子的書，向上掂了掂，說：“剛買回來的，說好了要給你送過來。”

杜沁穎側身讓他進來，同時伸手要接他手中的袋子：“你吃過飯了嗎？我們這里剛吃完，劉嫂在廚房收拾呢，要不我讓她再準備點吃的？”

陳升當然避開了她的手，他彎下腰，單手在鞋柜里找拖鞋。這房子是他給杜沁穎修養準備的，平時除了他也沒有別的訪客，這里是有準備他的一雙拖鞋的。同時說道：“嗯……還沒吃，讓劉嫂隨便弄點吧。”

杜沁穎看他不讓她插手幫忙，就微微退了一步，應了一聲，轉身往廚房走去。

陳升換好了鞋，想想也沒有往廚房去看，而是先走到了書房，把手中的袋子放在書桌上，一本一本拿出來，按照書的大小來擺放整齊了。

這書房和他上次來時的樣子相差不大，只有一本書看起來移動了位置，陳升仔細看了看，是一本散文。

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沒多久，那人就推門進來了——是杜沁穎。

她微微笑著，說：“劉嫂說給你下一碗湯面吃。”

“好啊，都可以的。”陳升說。

杜沁穎走進來，察覺到書架上有些變化，走近了幾步細看，一邊輕聲說：“是……我上次提到的那些書？”

“是的。有兩本名字一樣的，我也不太確定你說的是哪個版本，就都拿回來了。”陳升回答，又揚了揚手里的那本散文，問：“你喜歡這種類型的？”

杜沁穎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嗯……或者說，我也就看得進去這種書吧。”

這架子上其他的書籍，還有一些經濟學、金融學的書，有幾本其實是老王給陳升準備的。

陳升笑了笑，問：“我記得……你讀大學時學得就是經濟學，怎么其他的這些書，都不愛看嗎？”

在這個圈子里，一個人讀什么大學、念什么專業，其實是很容易得知的事情。少爺小姐們也許無所謂學歷的高低，卻也將它視作一種初時證實自己實力的資本，而像杜沁穎這樣……身份有些尷尬的，在這方面更是下足了功夫，杜鈺婷向人介紹自己的侄女時，經常會說起她的學歷——她畢業于國內最一流的商學院。

所以陳升了解她的學校和專業，杜沁穎也并不奇怪。她微微有些自嘲地輕笑了一聲，說：“那畢竟是專業課的東西，出了學校，當然就不愛看了。”

陳升看清了杜沁穎表情的變化，還忍不住在揣測，原來被杜鈺婷視作炫耀的資本的，侄女的學識，其實也是她自身非常不愛的一項嗎？他說：“也對……那就看看這些吧。這本《惜君》，其實我也找到了兩個不同版本的，不過我猜測你要的是這一本……你看我猜的對嗎？”

杜沁穎走到陳升的那個位置，看了看他身邊、架子上那本《傾君》，抿唇笑著：“嗯，對，就是這個——相比之下，看古風的言情小說更輕松啊。”

陳升看著杜沁穎微笑的臉，也愉快地笑起來：“兩天沒見了，我看你的氣色好了一點。看來，劉嫂照顧得還挺周到的？”

杜沁穎聽到他的話愣了一下，下意識抬手撫了一下自己的臉頰，說：“嗯，劉嫂做飯的手藝很好，也有照顧人的經驗……她挺好的。”

“那就好。”陳升輕聲說著，又定定地看著杜沁穎，沒有再說話。

杜沁穎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還沒來得及想出什么話題來說，隔了幾道墻突然傳來劉嫂的聲音：“陳先生？您的面條好了！”

“哎！就來！”陳升揚聲應了，又看著杜沁穎微笑：“出來陪著我吃飯嗎？”

“嗯，好。”杜沁穎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于是一起走出書房，到了餐廳，劉嫂已經把面條放在餐桌上了，還拌了一個涼菜，看到陳升過來，帶著歉意道：“陳先生來得太晚了，這邊的菜已經不多了，我本來打算明天出去買的……”

“沒事，劉嫂，我隨便吃點就行。”陳升微笑著坐下來，又問：“給小穎的吃食沒有缺什么吧？”

劉嫂回答：“沒有沒有，老王那里還經常送食材過來，這邊不缺什么的。”

何止不缺，老王那恨不得一天三躺往她這里跑，送的都是調養、補身體用的好東西，劉嫂有時候還懷疑，老王是不是沒做別的事，專門去給杜小姐找補身體的食材了——只是那些東西，要做好都需要很多時間，陳升現在過來已經有點晚了，他又餓著肚子，她想陳先生是等不了那么久的。

再則，看陳先生這緊張杜小姐的樣子，那調養用的食材，他也不會吃的吧？

陳升點點頭，又囑咐道：“缺什么東西，隨時跟老王那邊聯系。”然后他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來。

杜沁穎也坐在餐桌旁，她晚上是和劉嫂一起吃得飯。其實起初，劉嫂作為保姆，是不愿意上桌的，后來杜沁穎說她一個人坐著吃也是孤單，要她坐下來一起吃、兩人結個伴，要說是為了陪伴杜沁穎，劉嫂才答應了。現在陳升過來，劉嫂自覺身為保姆的職責，當然不可能坐在餐桌旁。她看陳升坐下來開始吃了，又回到廚房去給杜沁穎準備水果。

杜沁穎坐下來之前，到廚房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現在她正小口喝著，偶爾轉頭看著陳升吃飯，不自覺地竟微笑起來。

“怎么了？”陳升被她笑得莫名其妙，還伸手在嘴邊蹭了一下，以為嘴角沾上了什么東西。

“啊，沒有。”杜沁穎搖搖頭，問：“你最近……工作挺忙的？”

陳升夾了一口劉嫂準備的涼菜吃到嘴里，又抿著唇嚼碎咽了，才說：“也不分什么最不最近，一直都挺忙的。”

杜沁穎理解地點了點頭。其實向梁哲瀚、梁哲睿或者梁哲昱，她看起來離他們都挺近的，其實她還是不太清楚他們具體都忙些什么，大概男人的世界，是賺錢或者是斗爭，即使有人會給她一個機會走近，她也看不明白吧。

杜沁穎問出那一句是出于關心，再細一些的方面也沒辦法再問了，她還仔細地想了想，也不知道能和陳升聊什么話題……她的處境，或者他的處境，對于他們之間的關系來說，都太過敏感了。

杜沁穎有些泄氣地想，怎么會這樣呢？怎么能這樣呢？

而這只是一個和她本來不該有交集的男人，他們結識了，甚至發生了更為親密的關系，到現在，什么話也沒有說，他們卻好像被綁在了一起……

陳升看杜沁穎沉默，大概能猜到她是怎么想，至少是沒有辦法再細問了。陳升的臉上依然掛著暖人心的笑容，心頭卻溢滿了苦澀，不管他內心有多么心疼這個女人，他都不能說出口，不能名正言順地去愛護，甚至還不能光明正大的給予幫助。

他們……生來就是如此對立的關系了吧。

陳升微笑道：“你呢？這兩天都做了什么？”

“嗯……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白天也有時候睡不著，那就是看看電視，或者看看書。”

杜沁穎覺得疲憊的時間還是占大多數的，好在她之前跟杜鈺婷交代過，現在人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也沒有什么后顧之憂。她經常就把手機關機，蒙頭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

反正杜鈺婷找不到她，只會當她是在度假沒有空，至于陳升，他聯系劉嫂也是一樣的。

陳升又問：“那你……的姑媽，沒有找你嗎？”

“倒是有……”杜沁穎歪頭想了一下，說：“姑媽之后又打過一次電話，問我度假的具體情況，問我的具體位置，最后……問我要度假時拍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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