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哲瀚想了想，道：“看來我要盡快回家看看，估計我爸那里也能察覺到一些二哥不同尋常的地方，我們家這是要熱鬧了啊。”說起家，梁哲瀚又想起一件事來，問：“我媽媽，這段時間有聯系過你嗎？”

“哦，有。老板你等一下……”陳修說著，那邊的話頭又停頓了，接著就是一陣窸窣聲，像是有人掀開被子下床的聲音，沒過一會兒，陳修繼續說：“夫人給我打過兩次電話，分別是在……”

梁哲瀚聽著母親打電話的時間，想了想，還是他第一次跟母親說事情忙、不回去之后，杜鈺婷再也沒有打過來電話，或者說她沒有成功地打通，總之那之后，杜鈺婷還打了兩次電話到自己的助理那里。

梁哲瀚問：“她有沒有說有什么事情？”

陳修說：“這個倒是沒有……我只是告訴她您有點忙，等到有空了會給她回電話的。”

梁哲瀚聽陳修這樣說著，暗暗想，母親在他這里這樣的遭遇，她一定很難過。

杜鈺婷被曝光私隱而被盛怒的梁榮軒關進雜物間的時候，梁哲瀚沒有幫忙，他只是吩咐杜沁穎去問她那間會所的真實情況，也一次都沒有去探望過她。

所以現在，母親還是依靠著自己的努力，重新獲得了自由啊。

梁哲瀚的心情十分復雜。

他知道母親的丑聞之后，一度十分震驚，反應過來之后，他甚至覺得他比自己的父親更加憤怒。

她怎么可以這樣呢？

榮華富貴、還不夠滿足嗎？

她怎么可以這樣呢？！

總之，梁哲瀚沒有想過去探望她，也沒有想過去幫助她，他知道母親住在那個雜物間里一定受盡了委屈和屈辱，但是他絲毫沒有打算去救她出來——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吧。

現在，杜鈺婷既然可以自由地跟外界聯系，那么她的困境應該是已經解除了。

“嗯，知道了。”梁哲瀚輕輕應了陳修一聲，不再問關于杜鈺婷的話題，又問道：“這次讓梁哲昱升職為副總裁……你在其中的打理沒有出岔子吧？”

“沒有。”梁哲瀚的話說的隱晦，陳修還是聽明白了，說：“那邊的人雖然不好收買，但是做足了功夫，還是可以央他們做事情的……而且我們之前在報紙上炒的那些言論，也不是白炒的。霍氏集團跟梁氏的合作至關重要，梁哲昱的職權也確實不夠資格，升職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嗯。”梁哲瀚說：“這次主要是試驗一下我們埋下的線，還有梁哲昱……他的風頭漲得越強勁越好。”

“老板，其實我有些不明白。”陳修說：“為什么我們一定要讓梁總監升職呢，他即將要升的職位僅在您之下，這樣相近的職能和權限，會不會對您在梁氏集團的地位產生影響？”

“放心吧，別說我在梁氏集團的地位夠不夠高，梁哲昱的這個職位，翻出天去也影響不了我。”

陳修還是疑惑著：“老板，您這個意思是……？”

梁哲瀚說：“從實質上來說，我和梁哲昱分管的項目還是不一樣的。現在梁哲昱手中的一個溫州灣工程，拖著公司的多少人力和財力，多少雙眼睛在那上面盯著，這個時候，只有我給他使絆子的份，梁哲昱根本就騰不出手來對付我，更何況，你是最了解溫州灣工程的人，不是嗎？”

“所以您的意思是，雖然表面上職位差不多，但是在梁總監那里，一個溫州灣工程，隨時都要把他拖垮了，是嗎？”

“差不多吧。我總覺得除了我，這個項目里還埋著其他的炸彈，就等著有朝一日引爆了……所以說，先把梁哲昱捧得高一點也好，今天他站得越高，他日他摔得越慘。”

陳修抿著唇。十分敬佩自家老板的行事做法。

又說了幾件事情，梁哲瀚結束了這通“興師問罪”的電話，轉身下樓，霍凌夷還在吧臺前坐著，連抿一口酒都是大寫的“百無聊賴”的樣子，一看到他就嚷道：“半個多小時了，你怎么才來啊，快來喝酒！”

梁哲瀚如他所言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霍凌夷看著死黨果斷的樣子，笑了笑，又問：“都問清楚了？你的助理沒毛病吧？”

“我的助理當然沒毛病。”梁哲瀚側身，在旁邊的高凳上坐下來，說：“我問清楚了，那件事確實是阿修做的，只不過忘記了跟匯報了。”

“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忘？真是佩服。”霍凌夷諷刺道。

梁哲瀚不理他陰陽怪氣的論調，又說：“我聽阿修說，這件事最有意思的地方是結尾……我們阿修忙活了一場，沒有跟梁哲昱添一點堵，反而是我二哥上趕著湊上來把事情給解決了。”

“你二哥？”霍凌夷挑挑眉：“這樣做，對他有什么好處？”

“別提了……”梁哲瀚揮揮手，像是要驅趕什么煩惱似的，說：“我也想不通這有什么好處，除了——給我們的行動拖后腿，給梁哲瀚爭取時間。”梁哲瀚想了想這種可能性，還是覺得很心塞：“不能吧！大好的機會啊！我還特意通知他的！結果他不在美人面前表現，反而發揚風格，在背后幫情敵掃清障礙！？”

霍凌夷悶頭笑了兩聲，笑完了還是那句話：“貴圈真亂。”

梁哲瀚不滿地掃了他一眼，仰頭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又伸手去拿酒瓶——酒瓶子是空的。梁哲瀚把酒瓶拿起來，在霍凌夷面前晃了晃，說：“沒酒了，再開一瓶嗎？”

“開！”霍凌夷唇角依然帶著笑，說：“反正興致都上來了，我們繼續吧！”

“好！”梁哲瀚應了一聲，走到酒柜前面又拿了一瓶酒出來，他剛把酒瓶放在吧臺上，又湊過去看了看名稱，說：“嘖，這杯子不對應了。”

“管他呢。”霍凌夷隨意地揮了揮手，說：“就這么著吧。”然后他一口喝光了自己被子里剩下的上一瓶的那種酒，把第二瓶拿來打開，給兩人倒滿了。

兩人就這樣一來一往地喝著酒、聊著天，漸漸地又轉移了陣地，最后雙雙癱在霍凌夷寬敞的沙發上睡去了。

第二天，梁氏集團又是一個熱鬧的日子。

為了梁哲昱升職的事情，梁榮軒特地把簽約的時間推遲了一個小時，雖然還是同一場發布會，但是前后的內容可是大大的不同了。

梁哲昱一大早就醒來了，沒有薛詩岑在身邊，他最近都很難睡得安穩。

他沒有起身，先怔愣地盯著天花板出神，又突然被手機的短信提示音驚得回神，拿起來一看，是陳升發來的信息。

他的助理有一個很是良好的習慣，除非碰到火燒眉毛的事情，否則沒事干是不會輕易打擾他休息的，如果有事需要打電話溝通，陳升會事先發一條短信來問。短信的提示音比較輕，梁哲昱疲憊時，還可以保持正常的睡眠。

其實除了陳升，會打擾梁哲昱睡覺的人還有很多，不過梁哲昱很欣賞陳升這種細心的習慣。

梁哲昱看了一下信息，其實是很簡單的一條，就是問他起了沒有，方不方便接電話。

梁哲昱直接撥了電話過去，陳升很快接起來了：“早啊，老板。”

陳升的聲音清明又爽朗，像是已經準備就緒的樣子。

“早啊，阿升。”梁哲昱的聲音還有一絲喑啞。

陳升說：“我一個小時之后到您家去接您，可以嗎？”

“嗯，行。”梁哲昱說：“記得吃早飯。”

“好。”

陳升說完，其實也沒有什么非說不可的事情要談了，不過他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掛斷電話。

梁哲昱等了等，疑惑地問道：“怎么了？”

陳升說：“嗯……老板，阿一有個問題托我問你……”

“什么？”梁哲昱失笑道：“阿一、托你、問我？你跟他什么時候能和平相處了嗎？還有，他自己怎么不來問？”

陳升又沉默了一會兒。

他跟阿一能和平相處……才怪。即使昨天為了那個連華的事情，兩人暫時統一了意見，不過討論的過程中，他們還是吵來吵去的，半點都沒有和平相處的跡象。

陳升也不想把自己的時間浪費在跟白癡吵架上啊。

可是誰讓阿一也是梁哲昱的手下呢？

他們兩人根本避不開啊！

陳升心里又罵了阿一粗魯沒文化八百遍，沒回答梁哲昱的問題，只說：“阿一想知道……您派人照顧著那個連華，到底是為什么？”

梁哲昱在床上微微側了側身子，換了個姿勢，笑了一聲：“我派人照顧連華，當然是想讓她好起來嘛。不然她一直殘在那里有什么用處？”

“……”陳升得到了一句幾乎是是廢話的話，又問：“您說用處……是什么意思？您要她做什么嗎？”

“這個啊，我要是提前告訴了你，你不要告訴阿一，知道嗎？除非你想看他提前兩個月炸毛給你看，每天吵吵鬧鬧上竄下跳煩得你要死……”

聽到這里，陳升更好奇了：“好，我不告訴阿一。那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梁哲昱心情頗好地說：“我想把連華收為己用啊。”

“……”雖然看不見臉，但是梁哲昱能很明顯地感覺到陳升噎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陳升說：“呃……老板，留著那個女人的命容易……可是她怎么可能幫咱們辦事呢？”

那女人可是以為老板害死了她的主子，沖著是來殺老板的……收為己用？老板是不是太異想天開了？

梁哲昱笑了笑，說：“你著什么急？這又不是你的工作。”

陳升道：“那么……您是要交給……”

“當然是阿一啊。所以才不能提前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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