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nèi)�兄弟中，他這頭，自己有數(shù)；梁哲昱那頭，上一次的升職中他已經(jīng)暴露出了不少，至于梁哲瀚那里，倒是至今沒有什么動作。

梁哲睿同宗族中的靖叔交好，說起來這件事也是出于巧合。那個時間說起來就太早了，早到他還沒有意識到宗族對于梁氏集團的影響力，早到他初初離開校園，還有很多方面的東西不明白，還把世界都看得有點簡單。

后來梁哲睿漸漸成長，后知后覺的覺得自己真是幸運。機緣巧合之下，靖叔見到他、欣賞他、從而愿意帶他。他跟著靖叔確實學到了很多東西。

只是他在梁家需要自己爭取，其實靖叔在宗族也是一樣。他們保持著暗中的聯(lián)系有好幾年了，始終沒有走到臺面上來。說起來，梁哲瀚也算是神通廣大了，連梁榮軒也沒有察覺到的他的關系網(wǎng)，偏偏就被梁哲瀚給發(fā)現(xiàn)了。

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梁哲瀚怎么可能沒有丁點自己的勢力在宗族呢？

梁哲睿和梁榮軒都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他們知道這一次促成梁哲昱升任副總裁的，根本同上一次促成他升職的不是同一股勢力。現(xiàn)在的梁氏集團，明面上在他們一家人的掌握中，所以還能有誰？

如果從一開始，霍凌夷來到北市要幫的，其實就是梁哲瀚呢？

梁哲睿抿唇輕笑了兩聲，說：“這樣吧，我換個問題……梁氏跟霍氏的合作，在大哥手里終究會出問題，是嗎？”

梁哲睿的問題問得隱晦，而梁哲瀚當然也不會承認別的什么。他輕笑著說：“如果合作案一定要出什么問題，那就是大哥或者霍總的事情了，不是嗎？”

梁哲睿頗有深意地看了他兩眼。

他想起他和梁哲瀚，其實很多年沒有這樣算是坦誠的對話了。雖然剛才兩人之間的對話不是客套就是隱晦，相比起他看著三弟從前都是一派天真又無邪的模樣，也是好很多了。

看來現(xiàn)在，梁哲瀚和梁哲睿的意見是一直的。首先是他們兄弟兩人一致對外的時候。

兄弟兩人走過的地方，有樹更有風。天氣到底是冷了，夜風刮在臉上猶如冰刀似的刺骨。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梁哲瀚突然開口道：“二哥，你對于方小姐，有什么了解嗎？聽說方小姐一家人剛到北市，她就和林小姐走得很近。”

梁哲睿說：“你應該知道，我和林小婉早就分手了，那是在方凝然來北市之前的事情。”

梁哲瀚側(cè)頭想了想，說：“林、小、婉……聽說林小姐人如其名，也是很淑女的一個人？”

“嗯。”梁哲睿點了點頭，說：“很文靜，說話也細聲細氣的，笑起來的時候幅度也是很小的，總是淺笑，還能露出兩個酒窩，看起來特別……賞心悅目。”

梁哲瀚道：“賞心悅目嗎？單單聽起來就是那么美的一個人啊。可惜了，以往在宴會上見到時，也沒有仔細地看一下。”

梁哲瀚的這句話大概是真的，因為林小婉的長相，在美女如云的這樣的上流階層，確實不算驚艷，雖然也是氣質(zhì)、清秀又耐看的類型，不過梁哲瀚如果以往和林小婉并不熟悉，那么不會多朝她看兩眼也算是正常了。

梁哲睿說：“以后總還有機會。”

上流社會幾乎每個禮拜都有宴會，他們的社會關系需要維系更需要擴展，辦一場宴會的名頭也實在好找。誰家的誰過生日、誰家的孩子學成歸來、誰家在某個項目上大獲成功想要慶賀……梁哲睿有時候收到別的兩家發(fā)來的日子緊挨在一起的請柬，都會覺得大概只要人們想，他們一天辦兩場宴會都沒有問題。

所以梁哲瀚說沒有仔細看過林小婉，也太正常了。的確是……以后有的是機會。

梁哲瀚說：“林小婉聽起來是那么好的一個人，二哥怎么沒把她娶回家來？”

梁哲睿笑笑，說：“其實特別簡單，曾經(jīng)喜歡過，后來又覺得感情淡了，索性就分開了。”

人年輕時談對象，總是要把感情方面的需求放在第一位的。梁哲睿有時候想起他和林小婉的這一場戀愛，還會頗為感慨的笑笑。等他們出了校園進入社會，真真正正見識到他們從小在其中成長的圈子到底是什么樣子，再說要找對象，這個時候感情反而是最最不重要的了。

梁哲瀚仿佛也有類似的感慨，他聽得低低笑了兩聲，說：“真是可惜。”

真可惜，為了所謂感情，放棄了這樣一位家世、性格都很合適的妻子人選嗎？

梁哲睿道：“沒什么可惜的。倒是你……這幾年在北市，二哥可什么都沒有聽說，那么你在留學的時候呢？就沒有和女人談過戀愛嗎？”

“當然談過。不過時間不是很長。”梁哲瀚微瞇起眼，說：“大二那一年，在學校，前前后后談過兩個女朋友，一個是德國人，一個是美國人。”

用的是“談戀愛”這個詞，梁哲睿問得認真，梁哲瀚居然也答得認真。算起來梁哲瀚裝作紈绔子弟這么多年，除了喝酒、賽車、賭博，也沒少流連花叢。現(xiàn)在說起來這回事，仿佛已經(jīng)把那些床弟之間游走的女人撇出了這個范疇了。

“怎么都是洋妞？你那個學校，總不會沒有中國留學生吧？”

“有是有，還有兩個很瘋狂地追求過我。不過……還是算了，有點麻煩。”

梁哲睿笑道：“中國女孩就那么麻煩？”

“嗯，麻煩。”梁哲瀚說：“我曾經(jīng)見識過，一個同班同學和中國女孩談戀愛，結(jié)果想要分手的時候糾纏了很久都甩不掉。也許是我的同學運氣不太好吧，大概中國女孩的性格不能這樣一概而論，可是當時確實在院里鬧了不小的笑話，所以相比之下……美洲或者歐洲的女人就好甩得多。”

梁哲瀚說著，還被他自己的一番說辭逗得輕笑了兩聲。只是梁哲睿不知道他具體在笑什么。

梁哲瀚說得是真的，但是他不接受中國女孩的主要原因并不在這里。一來是他在德國的時候，已經(jīng)開始試著去接觸霍凌夷，后來又要幫助霍凌夷奪取江山，如果他接受一個中國女孩作為女朋友，他日回國可能會給他帶來麻煩；二來，追求他的那兩個瘋狂的中國人……有一個是男的。

他不想鬧出笑話弄得全院皆知才一直隱忍著，可是那個瘦高的男人還當梁哲瀚是默許了他的接近，也就越發(fā)變本加厲。后來，梁哲瀚幾乎要被他惹怒了，他不歧視這類人，但是有人這樣過分得來糾纏他就另當別論了。他正要暗中狠狠地修理那個男人一通，卻被霍凌夷知曉之后攔了下來。

霍凌夷幫梁哲瀚把那個同志擺平了，那人從此都沒有再出現(xiàn)在梁哲瀚面前過。雖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聯(lián)想到霍凌夷自己，可想而知他不可能對那個人太過殘忍。

不管怎么說，手段總不會比梁哲瀚更加殘忍了。

當時因為這件事，梁哲瀚著實氣了一段時間，連帶著看霍凌夷時都沒什么好臉色。

現(xiàn)在過了這幾年再回想起來……好挺好笑的。

梁哲睿輕笑道：“不過這樣說起來，總不能你和歐美的人談戀愛，就是為了方便甩掉吧？你可真不負自己在北市的名頭。”

“我真的沒有啊，我冤枉。”梁哲瀚說：“那兩次……我都是認真的。但是即便是認真地開頭和認真地過程，終究是要分手的啊。”

梁哲睿低低地應了聲：“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好在當年在校園中，他們都享受過那么一兩場自由戀愛啊……

梁哲睿抬頭看了看天，是黑漆漆的一片。北市的經(jīng)濟發(fā)展程度自然不用說，可是環(huán)境治理方面說起來不算太好，這幾天又碰上了霧霾天，在這樣的夜晚，天色已經(jīng)是如墨般的黑，仔細看看，居然還能瞧出幾分灰暗來。

梁哲睿說：“天色不早了，回吧。看看這會兒霧霾氣上來，聞起來也是夠難受的。”

梁哲瀚點頭應了。兩個人都給自己的助理打了電話，又發(fā)了定位，沒一會兒就有兩輛車一前一后朝兄弟兩人開了過來。

開在前面的是高利的車，梁哲睿朝梁哲瀚揮了揮手，又向剛剛打開車門要下車的高利示意了一下，自己拉開后車座的門上去了。

高利重新把自己身邊的門關好，又扣好安全帶，雙手握上方向盤，沒有說話。

梁哲睿說：“把我送回去吧。”

“是，總經(jīng)理。”高利發(fā)動了車子開了出去，從后視鏡里隱約可以見到，他后面陳修的那輛車還停在原地沒有動。

梁哲睿問：“你跟陳修談過了？”

高利說：“是的，談過了。溫州灣工程那里之前出的亂子，十有八九是他自己弄出來的。”

“總不會這么明顯吧？”梁哲睿輕聲問。

“嗯……一點都不明顯。”高利說：“只是現(xiàn)在再追究這件事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張總那里的問題已經(jīng)解決了，就是如果我還要在溫州灣工程那里做事的話，后續(xù)可能還會有麻煩。”

“后續(xù)？那就是別人的麻煩了。”梁哲睿說：“你還記得嗎？上一次讓你去查霍凌夷的事情，回來之后你和我談論了什么？”

“您是說……這一次副總裁升職的事情，可能不是他自己在幕后操縱的，您懷疑是……執(zhí)行總裁做的？”

高利和陳升、陳修兄弟倆其實有一些不同。他是在梁氏集團任職、后來被梁哲睿提拔到自己身邊的。他的工作能力無可挑剔，但是在某些方面來說，同陳升、陳修相比還有些短板的地方。說起來更像是學院派和野路子的差別。

如同梁氏宗族的事情，高利就有很多不清楚的事情，也正因為他是梁氏的普通員工出身，梁哲睿總有一些不會告訴他的事情。

但是凡事有弊更有利，高利是自己從梁氏集團一點一點走上來的，他在公司內(nèi)部處理事情的時候，有著自己的一套方法，更便利也更快捷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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