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哲睿說：“我是這樣想的，而且上次你不是提起來，或許霍凌夷跟哲瀚也是認識的嗎？”

高利道：“那么……總經理，今晚您是不是證實了這個猜測？”

“沒有。”梁哲睿道：“就當是真的吧……哲瀚怎么可能真的承認呢？”

“那您的看法是？”

梁哲睿說：“今晚爸爸和我談起溫州灣工程的事情，是在客廳談的，哲瀚和媽媽都在旁邊聽著。然后從家里出來之后，哲瀚問我是不是會對溫州灣工程有一些動作。”

高利道：“您說的溫州灣工程那件事……不是在等董事長的吩咐嗎？”

“是啊，我當然不會和哲瀚多說了。”梁哲睿偏頭看了看車窗外，繼續說：“不過他說要我在差不多的時候跟他打一聲招呼……我猜想，他也有別的動作要做，說起來大概就是梁氏和霍氏的這次合作案吧，我實在想不到別的了。”

“您是說，總裁可以在梁氏和霍氏的合作上做手腳？”

“還是那句話，我猜的。我看哲瀚對著我的那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哎，阿利，你有沒有懷念過當年的哲瀚？”

高利進入梁氏集團很早，跟在梁哲睿身邊的時間也算長了，作為梁哲睿的首席秘書多年，他當然早就見過梁哲瀚。

高利說：“我記得當時……總裁他還是市場部的一個業務員吧？董事長曾經說要給他提一提級別，可是都被拒絕了。”

“是啊，剛開始進入公司就三天兩頭的翹班，后來連市場部的總監都不管他了，業績表上該怎么填就怎么填，只是沒有按照公司的規定開除他就是了。”梁哲睿把頭仰靠在靠背上，微微閉上眼睛，說：“那個時候我就懷疑過，哲瀚到底是來真的還是假的……我想著梁家不可能生出這樣傻的孩子，可是后來看爸爸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后來就當公司沒有這個人了……我還以為是真的。”

話頭在不經意間，漸漸轉向了讓梁哲睿說起來有些……不太好受的話題。高利也就不再說話，繼續安穩地開著車。

梁哲睿繼續說：“現在想想，其實真正傻的那個是我。所以爸爸他才會更心疼哲瀚吧。”

高利抿起唇。他想起最初時，他進入梁氏集團快要滿一年，也就可以固定一個崗位來，是可將要有所作為的時候。收到梁哲睿那邊的調令的時候他真的很不可思議，在那之前他對于集團總經理的印象，不過是有一次在市場部偶遇，他不知道總經理居然能記住他這個人，更要把他調到身邊做秘書……

那時太早了。早到梁榮軒的三個兒子里，梁哲睿是唯一一個在公司身居高位的人，而當時梁哲昱不受梁榮軒待見人盡皆知、梁哲瀚又是一個玩世不恭的紈绔子弟，外人都以為梁家的繼承人，大概就是總經理梁哲睿了。

起初高利也這樣認為，所以當他聽說自己可以在梁哲睿身邊做秘書時，真的覺得他遇到了此生最大的一次際遇。

可是后來跟在梁哲睿身邊的時間久了，高利也能察覺出很多外人不曉的事情。比如董事長的態度其實一直很微妙，而他的上司在梁氏這樣的環境中表面風光，實際上有著太多為難又辛酸的內情。

他的上司心中，也積蓄著很多的心酸吧。

高利輕聲說：“其實這樣……正好。總經理，您不是以前就覺得……總裁那樣的性情不太尋常嗎？現在這樣，總比幾年前看他裝模作樣的好點吧。”

梁哲睿說：“嗯、對……話說回來，剛才我和哲瀚聊了一會兒。我發現他針對大哥的心非常強烈。”

高利問：“您的意思是……”

梁哲睿說：“你知道我……心里惦記著一個人。這件事哲瀚也知道。他剛才說起來……說會讓我心愿得償。”

“那個心愿？”

“是啊，那個心愿。”梁哲睿說：“這太奇怪了，其實本來那只是我個人的事情，妨礙不到哲瀚或者爸爸，他們就算要對付大哥，也完全沒必要一定從薛詩岑那里入手……哲瀚眼看著就要有方氏的支持，再說暗中有霍氏，他怎么會把薛氏放在眼里？”

“那您是覺得，總裁這方面的行為，是在針對副總裁？”

梁哲睿點點頭：“別說我跟哲瀚從來就不談什么‘兄弟情深’了，他根本沒必要費那個功夫去幫我得到薛詩岑。所以除了說他是針對大哥，我想不出別的了。”

高利道：“那現在看來，至少在目的上，總裁跟您是一致的。這么說在短期內，咱們也算有個盟友了么？”

“算了吧……”梁哲睿說：“我看著哲瀚那人，想想他從前是如何裝模作樣的，再看看他現在是如何處心積慮的，我實在沒有辦法對他放心。更何況我們明明知道，他是在做自己的事情，要幫我也只是順便。”

高利看周圍沒什么車，就換了一下檔位，稍微加速，一邊說：“那么總經理您就別考慮這些事了，我們只盯著項目上的事情好了。”

“嗯，你說的沒錯。”梁哲睿說：“你剛才跟陳修談了，他沒有多說什么嗎？”

“陳修這段時間幫著總裁在盯豫園那個項目，溫州灣工程那里，他大體是放手了。”

梁哲睿伸出一指輕輕晃了晃，說：“只能信他是明面上放手了……不得不說，陳修和陳升這兩兄弟，那心眼一點都沒少長，你上次不是說跟陳升說話要耗很大的精力嗎？陳修是不是也一樣？”

高利苦笑道：“的確是，跟他們兩個人說話都要繞三繞的。”

梁哲睿說：“那也就對了……總之陳修不可能輕易放手溫州灣工程那個項目，或者說按照哲瀚的性格，他只要能動手腳的事情都不會置身事外吧？”

高利點頭道：“那么……溫州灣工程那個項目我還是要繼續盯著吧，總經理，請示您，最近一段時間我要……怎么做？”

梁哲睿說：“什么也不做。讓我大哥緩緩吧，你看他一忙這么多天……呵。”他說著垂下頭低笑了兩聲，繼續說：“我估計哲瀚總有辦法把訂婚宴提前到他理想的時間，大約是要近了，所以先歇一陣吧。”

高利點頭答應了。

梁哲睿又說：“也不光是說溫州灣工程，說起來，下個月就是我爸生日了，這件事我剛才應下來了，咱們要準備著。”

“好，知道了。”高利問：“可以發派給秘書室一起辦嗎？”

梁哲睿沒有給自己配備助理，高利名義上是秘書，但其實承擔的工作要多得多。他和秘書室眾人的待遇也是完全不同的。

梁哲睿說：“可以的，發派下去就行了。這件事可以慢慢處理，我還要經常跟爸爸那邊溝通。其實在這之前，估計這個月底就是哲瀚的訂婚宴，所以時間還算充裕。”

“是，總經理，我知道了。”高利答應著。又想起一件事來，問：“您今晚……見到杜小姐了嗎？”

“沒有。”梁哲睿說：“她跟媽媽說的就是跟朋友出去度假了，人現在在美洲，要回來估計還有三個禮拜吧。”

高利說：“那總經理您覺得……杜小姐到底是在美洲度假，還是和陳升在搞什么名堂？”

梁哲睿說：“我還是覺得這件事不簡單，誰都知道出國度假一個月其實挺麻煩的，而且這段時間我媽媽才剛剛從困難中解脫出來，小穎她沒道理在這個時候離開我媽媽……可是她這樣躲起來，到底是為什么呢？”

高利補充道：“而且是跟陳升在一起躲著。”

“或者說是陳升把她藏起來了吧……”梁哲睿微蹙著眉琢磨著，一邊說：“小穎到底遇到了什么問題？所以她才一定要躲起來……”

高利說：“您剛才說，月底就是總裁的訂婚宴，那到時候杜小姐還不回來嗎？還有三個禮拜……按照她這樣安排的行程，是趕不上參加愛訂婚宴的吧。”

“是啊。我剛才跟媽媽說過了，讓她跟小穎說早點回來，不管她有什么理由，推掉哲瀚的訂婚宴這件事肯定是說不過去的。”

高利點頭道：“那么……只要杜小姐露面，她那邊的事情就好查多了，總經理您放心。”

梁哲睿笑道：“我當然放心，我放心得不得了呢。還有件事，媽媽又跟我提起來，想要小穎進入公司任職。”

高利疑問地說：“那您這次……”

“我答應了。”梁哲睿說：“這不是正好又多一個借口，把小穎召回來嗎？我真是太想知道她到底藏起來干什么了。”

高利問：“梁夫人這一次提起來這件事……還是那樣的目的嗎？”

“是啊。”梁哲睿說：“我媽……的那些照片，就是大哥爆料給媒體的。這個消息弄得我們全家現在還都不自在，我媽更是……很死了大哥了。可惜她這么多年都沒有想明白，其實讓小穎進公司根本就不會有什么作用。可是她覺得這樣可以打擊到大哥和薛家的關系，我就是答應了也沒什么。”

高利問：“那么，杜小姐是要到珠寶部工作嗎？”

梁哲睿說：“嗯，我是這么打算的。讓她加入‘怦然心動’項目組，這不正好時機也對嗎？”

高利道：“您現在答應了梁夫人的要求，也不會太麻煩。現在的副總裁跟當年的身份不同了，杜小姐進來公司，麻煩扣不到您的頭上。”

說起要杜沁穎進入梁氏集團工作，杜鈺婷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提了。過去梁哲睿考慮到，梁哲昱在公司本來就是個閑職，讓杜沁穎進入公司可能找不到想要糾纏的對象，別到時候再去糾纏到別人，到最后估計全是他的麻煩，所以幾次都找借口給拒絕了。

唯獨這一次，杜鈺婷提起的時機剛剛好。巧到……梁哲睿正愁找不到杜沁穎呢。

梁哲睿點頭道：“我看你也不用追著陳升那邊查了，估計不出一個禮拜，小穎一定會回來。到時候你帶她辦入職手續，然后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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