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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情為何物


  又是一個月晦星疏的夜。//wWW、QВ5.CǒM//

  杭州陸家莊莊主陸澤漆,此刻正負手站在他房間窗口,呆呆望著黑沉沉的夜空。

  一陣晚風吹來,雖已時值夏初,陸澤漆仍然不由自主地打個寒戰,回身去塌上取了件外袍披在身上,然后重新回到窗前。

  自從……功力被吸之后,自己這身子便連普通人都不如了呢。

  想到桓楹,陸澤漆忍不住緊緊咬住牙關。曾經俊秀的臉上是掩不住的憔悴,面色蒼白如紙。

  屋內燭光忽滅,原是蠟燭燃到盡頭。陸澤漆輕嘆一聲,去柜上取了新的蠟燭,右手捏訣,兩指輕輕互擦,一朵微弱的火花便在他指尖出現。陸澤漆將火苗湊近蠟燭,但因后力不繼,尚未對準燭芯便即熄滅。陸澤漆如是做了許多遍,最后終于成功,舉袖擦擦額上汗珠,嘆了口氣。

  最近靈力大損,竟連施這樣一個小法術都要如此費力了。陸澤漆怔怔地想。是否該停一停手邊的工作,等靈力慢慢凝聚回來再繼續呢?這樣下去,真到靈力完全枯竭,說不定永遠都恢復不了了。

  回復不了又如何!陸澤漆自嘲地笑笑。若非漻清出面,迫使桓楹將自己送回來,此刻這些靈力亦早已被桓楹吸食干凈了。

  便如那晚他吸去自己二十年內功,涓滴不剩,竟無絲毫憐惜。

  桓楹最喜歡吸取的其實是靈力。那晚他只將自己內力奪走,想來只是為了將好東西留到最后,再慢慢享用吧。

  漻清……是個甚么樣的人呢?桓楹縱橫江湖十數年,令人人聞名色變,竟只為見到了他一紙道符,便立即服輸罷手,將到口的獵物拱手送回。

  陸澤漆想著,下意識地輕輕念出聲來:“漻清……”

  忽聽窗外有人輕笑一聲,道:“竟得陸莊主齒及賤名,在下不勝榮幸!”

  陸澤漆吃了一驚,只見窗外就像是平空出現般,突然多了一個人。此人微笑著卓立于庭院之中,銀色的月光撒滿衣襟,襯得他的身體輪廓有些模糊,整個人便如仙靈一般,美麗而不真實。

  陸澤漆怔了怔,道:“你便是漻清?”目光在他身上仔細逡巡許久,幽幽嘆道:“果然儀表不凡,無怪他,他對你一見傾心。”

  漻清也跟著嘆了口氣。

  陸澤漆忽爾笑道:“盛名之下無虛士,漻清先生竟比在下預想的,早來了好久呢。卻不知我是在何處露出了破綻?”

  漻清嘆道:“陸莊主算無遺策,這圈套看似簡陋粗糙,實則大巧若拙,引得漻某自行步步踏入去,待到驚覺,已然身在彀中。漻某實在找不到任何破綻,不得不寫一個‘服’字。”

  陸澤漆笑道:“漻清先生謬贊了。”接著嘆口氣,“然而無論在下算計得多么好,最終仍要給你追上門來。說明這計策仍有可修正之處,望先生不吝賜教。”

  漻清搖頭道:“這卻不是陸莊主妙計本身的問題。漻某懷疑到你,實屬偶然。只因那日,漻某據岸垂釣,忽然想起一件舊事。”

  陸澤漆微笑道:“漻清先生果然非常人也。少林、武當發出聯合追緝令,號召整個白道武林追殺你,換作別個,早就隱姓埋名,整日躲躲藏藏,縮到天角底去了。漻先生卻仍有閑情逸致臨河垂釣,追憶往昔。”

  漻清笑了一下,續道:“漻某記起十年前,在下剛入江湖的時候,曾見到一戶人家夫妻相爭,動起刀子來。在下那時只得十四歲,年幼無知,忍不住上前好言相勸。那男人大約是不愿外人管他家務事,又見自己妻子不經意向在下笑了笑,竟勃然大怒,一拳打落她數顆門牙,并叫在下快滾。”

  陸澤漆笑道:“你好意相勸,卻遭人言語無禮對待,怕是要生氣了。”

  漻清搖頭道:“那到不是。在下當時亦覺有些尷尬,只笑了笑,轉身便走。誰知那婦人又哭叫起來,說她丈夫當年強搶她入門,她當時就不愿意,現下又給他欺負,真個不想活了。”說著又嘆了口氣:“在下當時年輕氣盛,立時大怒質問那男人,她妻子所言可是當真。那男人竟理直氣壯地承認了。當下我便將他制住,作勢欲殺。”

  陸澤漆微笑道:“自是未殺的了。江湖上眾人皆知,漻清居士手上向來不沾血污。”

  漻清一笑續道:“誰知那婦人竟跪下來磕頭,求我放過那男人不殺。還說寧可她自己死了,也不可殺他,否則自己也要自殺殉夫。”

  “我當時十分奇怪,問道,‘他強搶你入門,我替你殺了他,你不就自由了,這樣豈非更好?’那婦人道,‘被搶之后,初時不喜歡,后來就喜歡他了,現在已不能獨活。’”

  陸澤漆聽到這里,微笑凝固在臉上。過了好一會,幽幽嘆了口氣,露出苦澀表情,喃喃道:“初時不喜歡,后來就喜歡他了,現在已不能獨活。嗯,不能獨活,不能獨活。”

  漻清嘆了口氣道:“在下想到此處,便向桓道長詢問。這才知道,原來陸莊主早已對他心生情意,直至被送返家中后,仍曾主動邀他相會。”

  漻清苦笑著搖了搖頭:“其實此事該當十分明顯。這幾起命案,殺人手法相近,事后處理所用的也是同一種氣息擦除術;不幸罹難或如在下般惹得周身麻煩的又均是聽雨樓會戰之人。若說兩者間沒有聯系,任誰都不信。這事件中的諸人,馬家幾乎滅門,點蒼六俠全殞,兇手必不會是他們;麥在冬被害之時,空明、空凈正和常在山等諸人一處,兼程自少林趕往武當,這些人當然也全被排除在外。我既知自己和桓楹均非兇手,那么剩下的也只有令姐和陸莊主你了。麥在冬臨死時震驚悲怒,自是想不到竟然是你恩將仇報。他書于地上的,固然可以是半個‘清’字,但若說是‘漆’字的起筆,也未嘗不可(甲)。這么簡單的一件事,我卻直到不久之前方才想到,實在汗顏!”

  陸澤漆神態恢復原樣,微微笑道:“這么快便想到,已然大出本人意料了。我甚至尚未來得及制訂關于少林二僧的計劃。”

  漻清苦笑道:“陸莊主這又是何苦!”

  陸澤漆微笑不語,停了一會,忽而揚聲道:“桓楹!我知道你也在近旁!既然來了,何不現身相見?難道我竟連看你一眼也不行么?”

  桓楹長嘆一口氣,緩緩自庭院一旁樹叢中走出來,心情復雜地望著陸澤漆。

  陸澤漆眼神頓時變得脈脈如水,柔聲道:“楹,那些害得我們分離的壞人,澤漆已將他們泰半殺了。你開不開心?”

  桓楹苦笑道:“我并未要你如此。”

  陸澤漆笑道:“那便算是我主動為你做的罷。你……近來可好?我……無時無刻不在想,我們在一起的那幾個月。那是澤漆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桓楹無奈道:“你該當知道,我對你……只是利用而已。若非我當時不得不將你送回,你早被吸干靈力,全身枯槁而死。”

  陸澤漆微笑道:“我自然知道。你也從未瞞我,不是嗎?雖然我內力被你所奪,但我那時……那時實是非常快樂。就算為你而死,我也不會皺半下眉頭!”頓了頓,憤然道:“我是自愿的,他們有甚么資格強行拆散我們!所以他們都得死!”說到這里,他眼中透出瘋狂的仇恨,“若非那些短命的家伙多事,我們便不會分開,你也不會見到漻清,也不會因而移情別戀!”他一手扶著窗臺,一手伸出指著漻清,渾身顫抖,聲嘶力竭地喊道。

  桓楹忙抬頭往漻清望去,只見他偏過頭去,裝作未聞,不由大為尷尬,忙道:“你胡說甚么!我何時曾對你有情?又何來‘移情別戀’!”

  陸澤漆自然看到了他的動作神情,更是醋意大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道:“可惜現在你心愛的漻清居士成了過街老鼠,在江湖上寸步難行!你自己名聲本就不好,若繼續和他在一起,唯有死得更快些。”他頓了頓,柔聲道:“不若你回到我身邊,就在我這陸家莊住下,我養你一輩子,護你一輩子,永遠不會再有人來欺負你,你說好不好?”

  桓楹嘆息道:“是我對不住你……但我那日在杭州,已和你說得很清楚,這一世,我都不會再碰除了漻清以外的任何一人了。況且現下真相大白,漻清名聲恢復,我日后也會收手,和他一起退隱江湖。”

  陸澤漆先是大怒,后瘋狂大笑道:“真相大白??名聲恢復??哈哈哈哈哈!此刻這處只有我們三人,就算你們知道真相,那又如何!你們現下聲名狼藉,你說,江湖中人會更相信我這個受害者,還是你們這對偽君子、真小人的言語?”

  漻清嘆道:“若非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想他們也不會選擇相信我們的了。”

  便在這時,庭邊陰影之中又轉出個人,合什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貧僧先前有眼無珠,錯怪了漻居士,那是貧僧的不是了。”

  漻清微笑回禮道道:“不敢,大師言重了。若非大師仍是信任晚輩,愿意給晚輩一個機會,此刻也不會陪我等在此處了。”

  陸澤漆大驚中,其他人陸續各從藏身之處走出來,人人面帶愧色。

  馬勃“噗通”跪在漻清面前,狠狠自摑道:“小人瞎了眼,居然懷疑漻先生高義!待親眼目睹仇人授首之后,定將這對招子挖出來,以謝先生!”

  漻清苦笑道:“那卻不必了。在下要了你的雙眼,也無甚用處。”伸手扶他起來。

  陸澤漆忽然笑道:“一群蠢貨。若你們隱在暗處,待我收拾掉漻清之后再悄悄退走,以我現在功力盡失的狀態,可能根本無法察覺你們的存在。但你們偏偏要現身出來。既給我看到了,可就一個都走不了了!”

  秦艽“嘿”聲笑道:“你現在功力盡失,靈力所剩無幾,竟還敢口出狂言,說這種大話!真是忝不知恥!哼!今日老夫就要殺了你,為我六位徒兒報仇!”

  陸澤漆冷笑道:“說你是蠢貨,你果然就是。若我事事只能依靠內功、靈力,我又憑甚么殺了馬氏滿門,點蒼六俠?便是在我全盛時期,亦不可能!”

  眾人一怔間,只見陸澤漆緩緩自懷中取出一只小巧的銀色鈴鐺。

  空明、空凈同聲驚呼道:“攝魂鈴!”

  陸澤漆微笑:“不錯,正是攝魂鈴。”轉眸深情地望著桓楹道,“那日約你相見,原是想給你這個。但你,”他話音低沉下去,“但你卻對我說了那樣絕情的話。”轉而恨恨道:“我不甘心!憑甚么你要愛上一個你只見過一面的人,而將我這舊人棄若敝履!”忽又柔聲道:“你來,站到我身邊來。我不會傷害你……無論你對我做過甚么……我寧可自己死掉……你過來,待我殺了他們,我會原諒你,以后我們永遠都在一起,好不好?”

  桓楹嘆口氣,道:“對不起……我做不到。我從來未曾真心喜歡過你。當時我看上的只是你的內功靈力而已。”

  陸澤漆臉色一變,厲聲道:“那你是寧可死了?!”

  桓楹深情地看著漻清,唇角含笑,不再說話。

  陸澤漆看在眼里,只覺天崩地裂,身子搖搖欲墜,伸手撐著窗臺,凄然笑道:“縱然再次親耳聽到你說這樣絕情的話,我,我還是沒有辦法……”抬起血紅的眼睛,狠狠瞪著桓楹,狂笑道:“不能同龕枕,生有何歡!便讓我們同年同月同日死罷!”說著揚手拋出攝魂鈴。

  清脆的鈴聲在夜空中回響,四下一片肅殺。

  漻清大驚,雙手結印,迅速念咒,靈力幻成大片白色壁界,疾往陸澤漆和攝魂鈴之間插去。

  為甚么他不顧己方,卻要先救陸澤漆?

  然而,終究遲了一步。待漻清壁界罩頂,陸澤漆已然軟倒,上身無力地倒掛在窗臺上。

  攝魂鈴能取一定范圍內所有生靈的魂魄,只除了那個將它攥在手中的人。

  陸澤漆將它高高拋出,攝魂鈴便不再對他留情。

  幾乎便在陸澤漆倒下的同時,院中諸人周身數寸之外爆起強烈白光,頓時將各人的身形都隱去了。

  白光散盡,眾人驚魂未定。空明合什道:“阿彌陀佛!多虧漻清居士事先便料到對方必有殺招,早早為我等施了防護壁界。否則此刻,大家便真的要同歸于盡了。”

  漻清伸手接住落下的攝魂鈴,嘆息道:“此物害人無數,不能再留在世上。”掌運神力,將它裂為碎片。一代神器攝魂鈴,就此永絕于世。

  鈴中涌出大量怨靈,在庭院中盤旋呼號。漻清、武當其余四子與二僧各自念咒超度,過得片刻,魂靈漸漸消散,往生投胎去了。

  馬勃此刻回轉神來,想起父母親人,不由悲從中來,當下躍起,奔至窗邊,舉刀在陸澤漆尸身上亂砍。余人眼見,雖覺陸澤漆罪有應得,仍均感惻然。桓楹疾步上前,向馬勃后領抓去。

  忽聽院門口一聲悲呼:“不——住手!”原來是陸澤蘭聽到乃弟院中怨靈厲號,急急趕來欲加保護,卻正好見到馬勃將陸澤漆尸身剁得血肉模糊。

  陸澤蘭“唰”地拔出長劍,向馬勃撲去。秦艽離她最近,伸手將她攔住。

  陸澤蘭大哭掙扎:“你們殺了我弟弟!你們殺了我弟弟!”

  眾人均不知該如何是好。難道要告訴她,她一向疼愛的弟弟愛上了吸走自己功力的人,還因為別人好心將他救出,就大開殺戒,并嫁禍于人?

  漻清只覺十分疲倦,拱手向諸人告個罪,轉身躍出院墻,自行遠去。

  桓楹本正站在窗邊,制住馬勃。眼見漻清離開,一時間很是猶豫,是要跟著去還是留下保護陸澤漆尸身。

  最終嘆了口氣,將陸澤漆小心抱出窗來,放在陸澤蘭懷中,之后一跺腳,往漻清離開的方向追去。

  出了陸家大門,一眼望去只見茫茫夜色,漻清早不見身影。桓楹茫然依墻坐下,心中一片空白。陸澤漆這樣對他,他又非鐵石鑄成,怎可能毫不放在心上。心中有些迷糊,想不出到底是和陸澤漆,還是和漻清在一起,會更幸福些。

  如今愛他的陸澤漆慘死,他愛的漻清又已離開。天地之大,竟似只剩自己一人。忍不住悲從中來,抱住雙腿,將臉壓在膝上,強自忍住熱淚。

  忽聽旁邊有人嘆息一聲,將他攬在懷中。他只覺頭頂挨著那人下巴,臉頰靠上一副堅實的胸膛,鼻中充盈著這幾日來一直讓他魂縈夢牽的氣息,終于控制不住,默默流下淚來。

  漻清低聲在他耳邊道:“你可以放心哭出聲,我已在周圍設了壁界隱,沒人能看到或聽到我們。”

  桓楹點頭,緊緊回抱他,低聲啜泣。

  良久,桓楹平復下來,不愿離開漻清懷抱,只趴在他胸膛上怔怔發呆。

  漻清卻已察覺,輕輕將他推開,柔聲問道:“可覺得好些了嗎?”

  桓楹戀戀不舍,道:“沒覺得。我還要抱。”伸手過去,卻又碰到那層平滑壁界。不由失望道:“早知方才死也不松手!”

  漻清忍俊不禁,搖頭嘆道:“這才好些,便又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桓楹皺眉道:“兩情相悅,怎是亂七八糟。”側身單膝跪下,盯著漻清雙眼,正容道:“我對你是認真的,漻兄可否試著接受我呢?我知你們修仙必須禁欲,沒關系,我也可以。或者你若要我放棄現在的全部魔道修為,隨你從頭開始持戒清修,亦無不可。”

  漻清心頭大震,此時終于知道,桓楹確是真心愛著自己。

  由魔轉道,殊為不易。首先需要廢去所有魔力,成為普通人;之后再和一般修道之士那樣,一點一點從頭修起。然而個人天性不同,即使放棄現有一切,也未必定能得成大道。桓楹修魔多年,已有小成,此時竟義無反顧,甘愿拋棄一切,只求和自己在一起。縱使漻清修道多年,心如止水,此時也不由一陣慌亂。

  恍惚中,桓楹緩緩接近,湊上唇來。漻清茫然看著他深邃的雙眼,身周壁界漸漸淡去。

  兩唇只差一毫厘,漻清突然全身一震,白光暴起,桓楹倒飛出去,重重跌在地上。

  漻清霍然起立,尷尬不知所措時,桓楹已撐地坐起,撫著后腦抱怨道:“你縱是不愿,也用不著這樣對我吧?”

  漻清臉上一紅,干笑道:“對不住了……哈……”

  桓楹一躍而起,笑意盈盈地問道:“考慮得如何?”他方才差點便可得手,雖然后來摔得甚為難看,但心情仍然十分愉悅。

  漻清只覺此時心中回復一片澄靜,暗忖莫非方才自己心神不守,竟給他媚功乘虛而入了么?當即笑道:“桓兄好意,在下心領了。可惜在下實在不好此道,桓兄明珠暗投,甚為可惜。桓兄還是請早另覓佳配吧。”

  桓楹見他完全恢復常態,心中暗呼可惜。不過反正來日方長,總有一天要教他對自己死心塌地。胸中陡然升起萬丈豪情,“哈哈”大笑,積累了整晚的陰郁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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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樞璇仙境。

  維泱大為愕然:“險些神智被奪嗎?這孩子是怎么了?修為竟退步至此!”運起神力,凝思緣由,然而未及探完整件事的始末便即大怒,揮手劈碎一旁小幾。只覺胸中一片煩躁,沉悶欲嘔,不由一驚醒覺,強自收斂。知道方才自己心神大亂,道心幾乎失守,當即盤膝坐下,凝神靜氣,不敢再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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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釋』

  (甲)“澤”字的繁體是“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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