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婚慶
下山雖快,但洛小丁在山上耽擱了這些時候,到山下時,天已落了黑,她緊趕慢趕地往回走,待翻墻自后窗趕至房中,房門已被鷓鴣擂得震天響。全本小說網
她也來不及換衣,只將斗篷撂進里屋,又把袍子揉皺了,裝作睡眼惺忪的模樣前去開門,門一開鷓鴣便沖了進來,瞧見她安然無恙,這才吁了口氣,頗有些埋怨:“三公子怎么不開門?我還以為你被火盆的碳煙熏昏了,可嚇死我了。”
洛小丁白她一眼,道:“真是糊涂了,這屋里哪來的火盆?”
這些日子院子里一直燒著地熱,房中便沒有架火盆,鷓鴣一吐舌頭,道:“我把這事給忘了。”
洛小丁打個呵欠,道:“我睡迷了,分明聽到聲音,卻怎樣也醒不過來。”
鷓鴣笑道:“三公子睡得太久,是歇歇再吃飯,還是再過一陣吃?”
洛小丁被她這么一說,倒真覺餓了,于是便道:“這就吃罷,天氣涼,飯菜冷了又得勞煩你再熱……實在是麻煩。”一邊又問,“我師父回來不曾?”
鷓鴣道:“還沒見回來,恐怕要明晌才回得來。”
洛小丁懸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下來,鷓鴣不一會便端來晚飯,一頓飯吃完,洛小丁才覺靴子里冰涼一片,這時才想起上山時靴子里灌了雪,也沒來得及換,這時該是都化成水了,雙腿竟被冰得隱隱生疼,忙命鷓鴣叫人抬了一大桶熱水來,脫下濕漉漉的靴襪,關上門窗泡了個熱水澡,腿上寒意這才下去。
李玄磯果然到第二日午后才回來,洛小丁瞅他得空的時候過去將尚悲云的話轉述了,師父聽了只是點頭,再沒問別的話。洛小丁便要告退出來,卻又被師父叫住。
李玄磯道:“再過七日便是你大師兄的好日子,你身上的衣裳大都舊了,我叫秦管家再安排給你做兩身,過一會裁縫便過來量尺寸,你先在這里坐一陣,等裁縫量了尺寸再回去。”
洛小丁只好留下,想起昨日之事,心頭頗有些不安,師父心思縝密,況且還有江蘺這等人物替他在各處布著耳目,自己這點把戲又豈能瞞過他?如今雖不提,日后總有時候清算,倒不如趁著他還沒得到消息,便將事情跟他說了,也免得自己整日提心吊膽。
她在旁邊坐著,思來想去總是拿不定主意,方巧秦管家進來,李玄磯便忙著跟秦管家交待事情,洛小丁只好忍住不說,只聽李玄磯道:“后院里那十二只活著的羊,悲云跟大師兄那里各六只,你安排人送過去,余下那些凍死的,我已命玄敬師弟來安排,你就不必管了。”
秦管家領命出去,李玄磯見洛小丁一臉好奇之色,便簡單跟她說了幾句。卻是西山那邊的牧場因連日大雪,凍死了數百頭羊只。洛小丁心里覺得奇怪,只不過凍死了些羊,派菁華堂主韓壽昌去看看便可,何至于如此大的動靜,竟要師父親自前去。
李玄磯端著茶在書案邊側身而坐,一邊喝茶一邊翻看桌上的文書,偶爾瞟一眼洛小丁,眼中竟含著些溫柔的笑意。
洛小丁大著膽子道:“師父……”
“嗯?”
李玄磯一出聲,眼底自然而然便有了一絲機鋒,洛小丁心頭咚地一聲,到嘴邊的話就又咽了回去,支吾了半晌才道,“大師兄那里這陣子忙,我是不是過去幫把手?”
“你大師兄那里人手夠用,你去了,人家反而要分出人手來照應你……”李玄磯抬眼望住她,眸光漸冷,“你也這么大了,怎么凡事都要人來提點?越是人多眼雜的地方,你越是要趕著去湊熱鬧。”
洛小丁臉色白了一白,師父的話就像一記鞭子狠狠抽打在她臉上,令她再抬不起頭來,她難堪不已,正覺無地自容,恰好小郭領著裁縫進來,這才替她解了圍。
裁縫姓白,是個三十來歲的婦人,平日常來取松院,與這里的人都是相熟的,朝李玄磯、洛小丁行禮問好畢,便拿了量具替洛小丁量尺寸,李玄磯在旁道:“這兩身衣裳要做的喜氣些……”裁縫自然惟命是從,又連連夸三公子俊俏。
洛小丁素日被人夸慣了的,聽著也不覺怎樣,只笑而已,李玄磯的面色卻漸漸陰沉下來,洛小丁見師父臉色不對,再不敢笑,慌忙繃起臉來。
那裁縫也是極會察言觀色的,察覺到氣氛不對,馬上止了聲。
待那裁縫量完出去,李玄磯臉上仍是陰云密布,洛小丁哪還敢將昨日私自外出之事講與他聽,慌忙告退出去了。
七日轉瞬即過,很快便到了尚悲云大婚這一日。二師兄闕金寒因脫不開身,無法參加尚悲云的婚禮,只托人送了賀禮回來。
偏巧那日洛小丁的新衣遲遲沒有送來,之前師父又有囑咐,她便只有在房中等著,隱隱聽得逐云閣那邊鞭炮鑼鼓聲齊鳴,熱鬧非凡。洛小丁雖是著急,卻也無奈,只是想:“我這個時候還不去,大師兄只怕不高興。”
好不容易等到衣服送來,換好衣服出門,卻已經到了正午。到那里時,只見院內張燈結彩,一派喜慶氣氛。她去得晚,自然便錯過了之前的各種儀式,進門時,尚悲云已同蒙著蓋頭的霍元宵在喜堂里行交拜禮。
李玄磯收的三個弟子都是父母雙亡的孤兒,因沒有父母雙親,便只有霍師伯同霍嬸代做高堂,江湖人并不太拘于俗禮,況且兩家靠得近,索性便將喜筵擺在了一處。一對新人向二老敬了酒,而后伏地跪拜,兩個老人臉上樂開了花。
洛小丁朝喜堂中望了幾眼,只望到兩人的背影,她在門口站了一站,旁邊有小廝過來招呼,她便隨小廝去了席間,自去尋了個空位坐下。
過了一陣,聽到里面嘩然之聲大作,又是笑聲又是起哄聲,想來是把一對新人送進洞房去了。喜筵這時才算開場,設的是流水席,洛小丁那桌不多時便已坐滿,都是各院主事的弟子,算是出眾的,有幾個還認識,只不大熟,一桌人說笑了幾句,便開始動筷,期間自免不了杯來杯往,也有給洛小丁敬酒的,她便推說不勝酒力不肯飲下。
那些弟子也知洛小丁是城主的弟子,地位比他們高上一層,面上雖不好看,卻也只是說上幾句酸話便罷,并不太為難她。吃了一陣,尚悲云從里面出來挨桌敬酒,不多時便到了洛小丁這桌,穿著喜服的大師兄更顯俊逸,整個人神采飛揚,因喝多了酒,臉上透出紅來。
這一桌都是年輕人,尚悲云負責城中兵事操練,與這些人來往頗多,都是極熟的,便挨個兒敬了過來,輪到洛小丁時,洛小丁便有些慌,她怕酒后失儀,向來自律,于酒是一滴都不肯沾的。見她磨磨蹭蹭不肯動,旁邊的師兄弟再也看不過眼,都開始起哄,紛紛嚷道:“大師兄大喜的日子,這杯酒三公子無論如何都要喝了。”
洛小丁心知這時候再也躲不過去,只好舉起面前酒杯,向尚悲云道:“祝大師兄同元宵姐姐白頭到老,永結同心。”
尚悲云點頭微笑,仰頭一口將杯中酒喝干,笑道:“多謝師弟,什么時候請大師兄喝你的喜酒?”這話卻分明有些醉意了。
洛小丁心里苦笑,她如今這身份,男不男女不女,成婚?這些事情她連想都不敢想,能安安穩穩度日便已是天大的福分了。尚悲云哪里知道她這些心思,只一個勁催她喝酒,說道:“我知道你喝不得酒,但今日是師兄大喜的日子,你好歹喝一杯。”
尚悲云的話在情理之中,今日是他大喜,本當自己敬他,這一杯酒實在該喝,洛小丁沒奈何,只好硬著頭皮將酒喝下,那酒甚烈,入口辛辣,火辣辣地從喉嚨直燙到肚里,她好一陣都喘不過氣來,只覺酒勁直往腦門心上沖,迷迷糊糊間只聽眾人大聲叫好,吵嚷道:“再來一杯,要三杯才成……”
大家伙吵得熱鬧,洛小丁卻大覺頭疼,眼見尚悲云又往杯中斟酒,卻也不好阻止,干著急沒辦法,正不知該如何應對,卻見小郭過來,拉了她道:“城主叫你過去,有話跟你說呢。”她正求之不得,慌忙對尚悲云道:“師父叫我,我先過去一下。”
尚悲云道:“先喝了酒再走……”
小郭插口道:“城主說,三公子從未飲酒,今日大公子大婚,破例喝了一杯,已足夠了。”
這話一出,余人再不敢多嘴,尚悲云本來喝得有些迷糊,聽小郭如此說,酒便醒了幾分,眼見小郭同洛小丁離席,便也跟著走了過去。
李玄磯見三人過來,便向同桌的人告了罪,先行退了席,領著三人走到偏廳,這才對尚悲云道:“你大師伯那里還設著宴,我這就帶小丁過去,秦管家我留在你這邊,有什么事他都能應付,你只管將客人招呼好了。”
尚悲云也知師父為難,自然一一答應。
李玄磯又道:“小丁素不飲酒,你難道忘了?還聽人攛掇,逼她喝酒。后面還有幾杯?我都替她喝了……”
這話大有怪責之意,尚悲云這酒霎時醒了大半,訕訕地道:“我喝糊涂了,一時就忘了形。”
李玄磯看他一眼,淡淡道:“你也少喝一點,別只顧著高興,冷落了元宵。”
尚悲云臉上微有赧色,忙道:“弟子謹遵師父教誨。”
李玄磯再不多話,又去同霍不修打了招呼,這才帶了洛小丁出了院門,等到了院門外,李玄磯才問洛小丁:“你覺得怎樣?”
洛小丁道:“只一杯,似乎沒覺得有什么……”
李玄磯道:“這就好,你大師伯那里不去總是不好,昨日九王爺來,一直也在問你……”這時小廝趕了馬車過來,兩人坐上馬車徑直往裴玄義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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