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想就知道是那杯水的問題,  他平時不喝酒不抽煙，原主那些不良習慣早都一一戒掉。

        去灶房打開樊幼娟常放東西的柜子，東西還放的挺隱晦,  謝煬沒找到,  又扒了扒柜子的最下角，里面放著竹子編的提籃，下面壓著的正是一堆不認識的草藥，嚼了口和平常喝的水一個味,  拿了一根放進空間就變成了一小捆。

        去了一趟黑市，和其他東西一起，被一個中年婦女兩眼冒光買走了。

        臨走還問要是有這種東西多挖點，城里都沒有。

        謝煬才知道這玩意就是人們常說的淫羊藿,  治男人那種病的。

        怪不得看見樊幼娟在他眼前晃動忍不住想親近,  白天還好,  晚上看著那張溫順的臉蛋甚至有了狠狠□□的想法。

        謝煬自從知道這藥是什么之后，就不再喝了，樊幼娟只有第一次看著他喝完,  其他都是放下就走。

        所以他就給倒了。

        遲遲不見效果樊幼娟起了疑心,  謝解放謝家寶兩兄弟養的狗這段時間不對勁,  老是瘋跑出去，看著狗盆里泛著綠色的水，她想到什么，神情不悅起來。

        這會七八點,  打算等第二天謝煬下班回來好好說道說道。

        廠里有自行車的不多，謝煬的車子放在車棚的位置雖然顯得空蕩蕩，沒什么人經過，他還是謹慎的上鐵鎖。

        轉身去廠房車間,  夜晚看不清路，他從斜挎包拿出來廠里發的手電筒，剛一打開燈，就和從這條路走過來的人在拐角碰上，兩人對視一眼。

        顧茹茹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碰上謝煬，她本來是來碰個巧。

        顧茹茹懷里抱著一摞書，看字跡是自己手抄。

        想想恢復高考距今還有好幾年時間，謝煬對她這種學習精神感到佩服，畢竟不是每個人在前途未知的時候堅持一件其他人都覺得無意義的事。

        于是他點頭打了下招呼就打算從她身邊繞過去。

        “等等。”顧茹茹攔住他。

        “有什么事？”

        顧茹茹看著他的眼神無比復雜，“葉主任找你。”

        葉主任找？

        謝煬點點頭，轉身走了另一條路，剛到葉主任門口就遇見一男一女，兩人說得紅赤白臉。

        “趕緊回家離婚。”

        “你個沒良心的，現在我有事了就和我離婚。”

        “誰讓你成分不干凈，葉主任本來都讓我……”

        兩人看到迎面走過來的人都止住嘴。

        謝煬聽著這一番話，隱隱覺得不妙，最近廠子里也太多鬧離婚的了。

        看著平常張牙舞爪地女人低眉順眼，王三管臉上現出得意之色，他就說女人就該沒工作在家里伺候他。

        這人是車間的王三管，平時扣扣嗖嗖，喜歡在車間抽煙，男人突然朝他走過來，一雙眼睛滴溜溜往這瞅，“最近沒和媳婦鬧吧？”

        “好好的，鬧什么？”謝煬看著快貼過來的男人，站上臺階。

        王三管噎了一瞬，想著平時謝煬也是冷著臉，又追上他的腳步，笑嘻嘻道，“你不是娶了牛棚的老婆嗎，還不鬧？”

        謝煬聽到這話停下來。

        “我跟你說葉主任也有個閨女，還沒出嫁，你要是嘿嘿……”他意味深長看了眼葉主任辦公室。

        謝煬從他的話里得出幾段關鍵信息，才看著他笑了笑，“不勞費心。”

        “升官發財死老婆，兄弟你要高升了回頭請我喝酒。”王三管露出男人都懂的神情。

        謝煬鄙夷的笑了笑。

        在葉主任旁邊辦公室出來的正是萬燕的丈夫，他是給王主任辦事的，兩人對視一眼，他就把謝煬拉過去，面色凝重看著他問，“謝兄弟你怎么過來了。”

        “主任找。”

        “唉，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王主任說要裁工，我們車間有問題的都讓走了，家里有問題的也是這樣。”

        謝煬進去辦公室的時候，葉主任正大口大口喝著茶沫，好幾個車間的人都聚在一起，穿著藍色的職工服看起來烏泱泱一群從里面出來，直到剩下他們兩個人。

        葉主任見沒人了讓謝煬過去，遞過來一封文件袋，謝煬打開一看是樊幼娟的資料，心下了然。

        葉主任開口，“小謝啊……”

        “主任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其實你很優秀，我這個車間小組長也是打算讓你接班的，你看立牌我都寫好了，但是你這個家庭問題需要解決一下。”

        葉主任很欣賞他，他對自己狠，又很有分寸，自從謝煬進了他的車間，稿子文章和車間里的活從沒讓人挑出錯來，辦事謹慎又不死板，看著年輕又像是管過大公司的，從鄉下來的人能有這種從容和氣度非凡著實不易，以后還不知怎樣，于是又勸道，“不然很影響升職和未來發展。”

        謝煬是真的不太在意升職這件事，雖然之前他努力過但明白有個牛棚老婆他大概是升職無望了。

        未來還是經商是大頭，這些廠子里的職工都會面臨失業風險，所以只要有個明面上的工作就行，升職的結果無非就是加錢，手下人多點。

        他已經手握兩三萬塊不缺錢了，這錢都能在京都西直門買套小房子。

        聞言笑了笑，“我還年輕，還有很多可能，暫時不想動。”

        葉主任和謝煬相處這么久，知道他骨子里不是安逸的人，對錢不在乎喜歡交朋友，那肯定是想在拖拉機廠更上一層樓，所以在聽說謝煬不愿意離婚時，葉主任面露可惜，“我還以為你會同意，如果是家庭的問題，你老婆上次吃飯我見過是個很和善的人，好好說說她肯定會為了孩子離婚的。”

        “到時候你再付一筆錢。”葉主任頓了頓，“如果你怕說不到媳婦，我有個……”

        謝煬想起剛才王三管說的話，轉移了話題，見他堅持葉主任也沒再說。

        謝煬回筒子樓睡覺的時候，發現里面乒乒乓乓的，正在樓下鎖著自行車上面樓梯扔下來一個鋪蓋卷還有幾個女人用的手絹和衣服。

        還拌著公公婆婆地叫罵聲，整棟樓有兩層樓在鬧都是因為家里成分的事。

        多半是女人成分有問題的離婚居多，男人出問題的家庭照樣過日子，養孩子。

        萬燕見謝煬經過她房門，立馬哼了一聲關上門，直到樊幼娟過來和謝煬商量接樊幼錦出院的事，萬燕見著樊幼娟神色平常，才對謝煬有了好臉色，話里話外直夸謝煬是好男人。

        筒子樓看熱鬧不嫌事大，這幾天鬧出樂子的家庭都被盤爛了，倒是謝煬小出了一陣風頭。

        在外人眼里，他是一個為了老婆孩子，不拋棄糟糠的好男人形象。

        謝煬不可置否一笑。

        他的心思，是不會讓別人知道的。

        他并沒有喜歡過誰，大概以后也不會談一段轟轟烈烈地戀愛，然后大半夜的撕心裂肺自我折磨。

        維持現狀就好。

        但是樊幼娟就不一樣了，她從萬燕家回來后就神色郁郁。

        滿腦子都是謝煬之前忙著升職的事黃了，還是因為她黃的，還有之前她準備的草藥被偷偷倒了的事。

        “幼錦的事，明天下午就能回家，我去借車。”謝煬吃著菜，抬頭和樊幼娟說。

        樊幼娟嗯了一聲，眼睛瞅向碗里的菜。

        “不過家寶和解放就得晚回去會了，咱們先去醫院。”謝煬想到兩個小孩笑了笑。

        樊幼娟淡淡的，聽著默默無語，點了點頭。

        謝煬見她可能是累了，便出去燒了壺熱水。

        樊幼娟正泡著腳，看謝煬在看書，躲著他早早上了床。

        等到謝煬躡手躡腳爬上去的時候，樊幼娟已經閉上眼。

        以前樊幼娟都會和他說幾句話的，這會直接睡了，期間還能聽到平穩的呼吸聲，看來是真累了。

        謝煬用腳捂著她的腳，筒子樓他不常來就沒有燒炕，因此謝煬怕她冷就和往常一樣攔著睡，沒有驚動她，動作很小聲。

        正睡著床突然震了一下，謝煬睜開眼睛，天還黑著，只是懷里是空的，人呢？他點了床邊蠟燭起身一看，樊幼娟不知什么時候跑到里面去睡了，被背對著他，整個人蜷縮在墻角。

        夏天熱的時候兩人還都是挨著睡的呢，謝煬早習慣了摟著人睡覺，看她睡的很香就沒把她喊醒，只是把人攬過來，感受著懷里的身子慢慢變暖，心滿意足逐漸睡過去。

        這時枕在他胳膊上的人慢慢睜開眼睛，盯著他的睡顏，垂下眼睛修剪圓潤的指甲在他胸口上劃過圈。

        只是靜謐很快被打破，突然又有一陣撞擊聲，謝煬睜開眼睛，發現樊幼娟也被吵醒，“娟子，你聽是什么聲音？”

        不是屋里的聲音，謝煬發現是隔壁屋傳來的聲音，柳凱旋一個單身漢大晚上干什么呢，謝煬剛要讓他消停點，下一秒就聽到不可描述地聲音。

        要是他一個人也就罷了，他就不服輸的捶捶墻反擊回去。

        眼下摟著人，一時有些束手束腳。

        樊幼娟看出謝煬的窘迫，笑了笑，“既然睡不著，就說說話吧。”

        “說什么。”謝煬極力忽視隔壁的聲音，身子往外撤了撤。

        樊幼娟充耳不聞，眼睛只盯著他，“你對我是什么看法。”

        謝煬不知道樊幼娟怎么會聊這個。

        樊幼娟雖然穿了衣服，但是扣子沒系上，謝煬一低頭就能看到隱約起伏的渾圓。

        她也沒用手捂就這么大大方方，輕描淡寫直勾勾盯著他的視線，苦笑道：“或者說對我還有興趣嗎？”

        謝煬不吭聲。

        “老公。”樊幼娟突然喊了句，這是謝煬第一次聽見她喊，視線看向她。

        “我又不是妖怪，你離我這么遠干什么，難道只有睡著了才敢靠我這么近嘛，敢不敢親一下我，我覺得你最近變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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