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笛戀簫、故人遠(yuǎn)
翼月見岳霖火突然出手,心中略有一些意外,但見御天叉刺在眼前不由一聲冷笑,龍爪一揮,打在御天叉上,登時(shí)火星四濺,脫手飛落。
岳霖火一見大驚,惶然失神,也便在那一霎,翼月的利爪已然抓到眼前。
岳霖火明知躲避不及,一聲苦笑,閉上雙眼。
龍爪碰到肌膚,翼月突然有了猶疑,她受云空子點(diǎn)化,得主人魔格野靈體滋養(yǎng),后又歷劫生死界、清凈潭的洗禮,近日終得真身歸元,雖然心中苦惡迭起,令她痛苦難當(dāng),可這塵世蕭蕭,又怎能再開殺戒?
翼月慢慢撤了力量,正自躊躇之際突覺背后冷風(fēng)不善,剛欲轉(zhuǎn)身查看,就覺背后一陣焚心刺骨的劇痛,哀鳴一聲,折翻在地,須臾化成龍?bào)w,搖首剪尾,飛上空中。
可誰想,就在那青天白日的虛空之中,一道青光突然再現(xiàn),翼月惶惶張望,看得清楚,那原是一把冷煞森寒的馴龍鞭,在那鞭下,所有龍族俱都避無可避,閃無可閃,只能任由其肆意抽打,束手無策。
金龍翼月盤舞空中,聲聲慘叫,痛苦掙扎,卻自此再難飛離分毫。
黯然待死的岳霖火突聽龍吟凄惶不由驟然睜眼,舉目望去,不禁瞠目,繼而喜從中來,嘿嘿獰笑。
伏地暈沉的陸丹呈一聽空中龍吟,又有岳霖火的獰笑,不禁徐徐爬起,惶然一望,立時(shí)駭然,大叫一聲,突然拋出幻想獅虎獸,就見那獅虎獸急速掠空而去,直撲金龍。
馴龍鞭突然收起,金龍?jiān)俅伍L吟,陸丹呈一見,急聲高呼道:“莫要遲疑,快走!”
話音一落,就見金龍搖首悲鳴,急速飛騰而去。
馴龍鞭再次出現(xiàn),狠抽獅虎獸,陸丹呈一聲慘叫,再次暈厥過去,獅虎獸亦隨之消散如煙。
堰雪城中。
十三在馬嘯靈那忙碌完后,本想去尋魔格野,可一想已然半日不見白方谷,也不知他今日心情如何,是否還在傷感無生逝世一事,于是快步奔向水域別苑,可行不多遠(yuǎn),突聞城頭高處隱約傳來陣陣簫聲,嗚嗚咽咽,甚是傷感,不由心下一愣,暗道:這是誰在吹簫,如此傷感?
十三想著,轉(zhuǎn)身快步奔向城頭,他決意去會會這傷感吹簫的落寞人。
城頭越來越近,那簫聲一轉(zhuǎn),漸漸低回起落,十三不由得又是一怔,慢慢停下腳步,惶然不解的望向城頭,心中猝然想起一人,因?yàn)榇饲撬?dāng)年所授,而自己愚笨,竟也一直吹奏不會,那曲名喚《松澗深》。
簫聲幽幽靜美,訴盡了靜謐山林里的愜意與悠然,想來,當(dāng)年創(chuàng)作此曲時(shí)的天方上人一定身處林谷溪畔,靜聽萬籟輕吟,閑云野鶴般的陶醉,享盡了天地?zé)o窮的恬適之美。
十三遽然傷感,眼中莫名濕潤,他不由自主的摸出竹笛,拿在手中遲疑了片刻,便隨著那簫聲一同照貓畫虎的吹了起來。
笛聲起,簫聲落。
城上弄簫人突然撫簫失笑,那一腔牽念的憂思被這拙笨的笛聲攪擾,立時(shí)變得煙消云散,繼而,無邊幸福蕩漾心海,洞簫靈音再起,帶著那越來越近的笛聲一起,再也不覺那世間殤疾有所可懼。
十三終于望見了魔格野的倩影。
她站在垛口前深情吹奏,偶爾一眼深情熱盼竟又令他胸中起轉(zhuǎn)無限,那原本對故人的思戀傷感亦也隨風(fēng)消逝,再難捕捉。
十三縱身飛上城頭,惹來護(hù)城守衛(wèi)們的一片拜禮,十三連忙搖頭回應(yīng),笛聲不止,只是那拙略的技藝把這一曲好好的《松澗深》竟生生吹成了零落不堪的童習(xí)之作。
魔格野終究不忍,癡笑著收了洞簫,柔聲道:“十三哥哥,你很
喜歡這曲子嗎?”
十三知道自己攪擾,不禁臉色羞紅,莫名垂首,點(diǎn)了點(diǎn)頭。
魔格野一把拉住他那略顯微顫的手臂,向前走去道:“你若喜歡,我便教你,其時(shí)這曲子很簡單,只要——”
魔格野說著突然一頓,十三不解,道:“只要什么?”
魔格野咯咯一笑,道:“只要十三哥哥多多練習(xí),用心琢磨,定然即日可成。”
十三‘哦’了一聲,心中暗道:你這不是白說嗎?哪個(gè)不知道多練、琢磨便可有成,可是,我練不得法,縱使吹爛了嘴巴,按斷了手指,依然不能有所習(xí)成。難道,此曲與我無緣,一生都難學(xué)習(xí)了嗎?
二人并肩站到垛口前出,并肩遠(yuǎn)眺,但見城外蔥蘢碧翠,生機(jī)無限。只是,那里原有的蕭瑟荒蕪,是否還有人記得呢?
魔格野心中的答案是確定的。
她清晰的記得那一路而來的種種邂逅,無論好壞,都在心底落地生根,再難抹去。
她無限依戀的把頭靠在十三的肩頭,癡癡傻笑,幸福難抑,只是有那么一瞬,她竟莫名的幻想起父王母后以及哥哥見到十三時(shí)樣子,他們一定會欣然接納,盛情以待,然后又自大家贊賞。
十三不解魔格野的幸福與癡笑,只當(dāng)是她心中又有了一些鬼靈精怪的想法,偷偷告誡自已,一定要多加小心,千萬可別再著了這小丫頭的道兒。畢竟,自打她與鋒離歡、釋方羅剎三人結(jié)拜之后,自己和馬嘯靈沒少為此吃苦。
當(dāng)然,那本就一直身在苦中的云翳屠燭就更難說了——說不定,此刻苦難正令他身處水深火熱之中,無法自拔呢。
十三想著亦也笑了起來,心緒輾轉(zhuǎn),他竟又想起了許多人。
金恩帶著金行、玉甲遠(yuǎn)遠(yuǎn)巡城而來,看見二人如此濃情,不由會心一下,悄然止步,靜靜凝望半晌,突然心起傷感,黯然苦笑,搖搖頭,轉(zhuǎn)身下了城頭,直惹得金行二人滿臉茫然,對視搖頭,帶著數(shù)十個(gè)手下護(hù)衛(wèi)緊緊隨之而去。
金恩心之所念,世人無人知曉,那痛失所愛的雙重痛苦更令他痛苦不堪。不過這眼下城中的繁忙倒是為他緩解了不少相思。
只是,這城頭偶遇的深情,突然入心瀲滟,又怎能讓他無動于衷。
兩滴清淚盈于眼眶,金恩強(qiáng)自忍下,闊步疾走,就在一行人剛剛下了城頭的一霎,突聞?lì)^頂傳來一聲凄慘的龍吟,緊跟著,一團(tuán)金云落在眼前不遠(yuǎn)處,駭?shù)媒鹦杏窦滓约耙槐娮o(hù)衛(wèi)緊忙抽刀,全神戒備。
金云散去,滿身傷痕的金龍收去真身,痛苦不堪的趴伏在地。
魔格野驚聞龍吟,猛然轉(zhuǎn)身,但見龍影落地,不由得失聲驚呼,不顧一切的跳下城頭,飄身落在翼月身旁,緊忙伸手去攙,眼中一酸,淚水涌落,急聲道:“翼月,你這是怎么了?不是說隨便出去走走么?怎么受了這么重的傷?”
翼月痛苦搖頭,
十三眼見異變,心中亦覺驚異不小,縱身飛落,與金恩等人共同圍了上來。
金恩眼見翼月受傷不輕,又見魔格野驚慌失色,忙道:“野兒姐姐,先莫忙傷悲,我們還是趕緊尋個(gè)郎中給她醫(yī)治一下,可莫因?yàn)檫t了,生出岔子。”
十三幫著魔格野一同攙起翼月,一聽這話,緊忙點(diǎn)頭應(yīng)和,道:“兄弟此言甚是,我這便去風(fēng)涼寺輕大師們過來看看。”說著,便要轉(zhuǎn)身離去。
金恩一見,忙道:“哥哥莫慌,此事交給我去知會,您還是趕緊陪著姐姐們先回司護(hù)府再說。”說著,簡單交代一下金行、玉甲,立時(shí)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見。
十三不及多想,慌忙背起翼月,使開鬼影術(shù),瞬間到了司護(hù)府中,
急忙將她放在床鋪之上,少時(shí),魔格野匆匆而來。
一到床前,魔格野緊忙拉住翼月的雙手,凄聲道:“翼月,對不起,是我沒照看好你,讓你受了這般的苦楚。”
翼月苦笑,道:“野兒不哭,一點(diǎn)小傷,我沒事兒。”
魔格野連連搖頭,梨花帶雨,十三一見緊忙攬住她的肩頭,輕聲道:“野兒,翼月吉人天相,不會有事兒的,你莫要太過擔(dān)心。”說著,看了看翼月,道:“現(xiàn)下感覺如何?”
翼月閉眼,喘息半晌,才又慢慢睜眼,道:“我沒事兒,你們都不用擔(dān)心。”
魔格野望著翼月不斷自責(zé),十三雖有心安慰可此時(shí)再多話語都是多余,是以他郁郁出門,到了司護(hù)府的門外,滿心焦慮的張望著,疾盼宏光大師的八大弟子能快些到來。
半晌,仍不見來人,十三心中焦急,突然想起了馬嘯靈和清凈潭水,于是縱身一躍,奔往衙門而去。
衙門里,連日忙碌的馬嘯靈總算輕松了些許。
他慢慢端起鋒離歡早先沏好的濃茶,剛剛喝下一口,就見十三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闖了進(jìn)來,滿臉憂色,緊忙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十三盯了一眼馬嘯靈,道:“老馬,事出緊急,你現(xiàn)在能不能帶我再去一趟幻境冢?”
馬嘯靈一聽急忙放下茶盞,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為何急著要去那里?”
十三急的直跺腳,道:“金龍翼月不知何故身受重傷,此時(shí)生死難料,野兒心中擔(dān)憂,已然傷心欲絕,所以······我想求你帶我前去,求婆婆幫忙,救救金龍。”
馬嘯靈聽完緊忙轉(zhuǎn)出桌案,急聲道:“竟有此事?”
十三重重點(diǎn)頭,滿滿焦慮。
馬嘯靈喚過手下,簡單交代兩句,又與十三問明翼月去處,跨步出門,道:“走,先去司護(hù)府看看。”
十三一見緊忙追隨而去。
司護(hù)府中,翼月受傷一事已引起震動,四大司護(hù)以及數(shù)十個(gè)手下站在院落之中交頭接耳,滿臉焦慮。
十三先于馬嘯靈沖進(jìn)府宅,顧不得眾人圍聚上來的問詢,快步?jīng)_到門前,喚出魔格野,簡單述說了自己的想法,魔格野經(jīng)事悲傷,早已慌然無緒,望著十三,淚眼婆娑,只顧點(diǎn)頭,但心中卻陡然多了不少倚仗與溫暖
少時(shí),馬嘯靈進(jìn)門,匆匆到了近前,道:“野兒,莫慌,趕快把翼月扶出,我們一同前往幻鏡冢。”
魔格野一聽急忙點(diǎn)頭,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子,與十三一起攙出翼月,慌慌的到了廊下。
馬嘯靈按著自己所學(xué),再次施法,原想即刻便可進(jìn)入幻鏡冢,可熟料,那通道顯現(xiàn)卻又驟然消逝,如此數(shù)遭,盡皆如此。
馬嘯靈心中大駭,好端端的,幻鏡之術(shù)竟然不靈了。
十三著急,忙聲催促,道:“馬兄,怎么回事,是哪里出岔子了嗎?”
馬嘯靈搖頭,再次施法,依舊如故,正自惶然無措之際,陡見眼前光華一閃,現(xiàn)出一個(gè)身罩天藍(lán)衣衫的漂亮女童,雙手里捧著一碗剔透晶瑩的清水,站在馬嘯靈面前襝衽一禮,淺笑道:“馬師兄,我奉師命前來送水。”
馬嘯靈與眾人一見俱是一怔,還未回應(yīng)就見女童將那水碗往前一遞,道:“馬師兄,這是師父特意為你準(zhǔn)備的清凈潭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實(shí)數(shù)天下至寶,您可小心收好了。”
馬嘯靈一聽,急忙畢恭畢敬的接過水碗,但覺入手沉重,若有數(shù)斤之重,心頭頓起猶疑,不知如何處置。
就在這時(shí),金恩引著八大和尚倏然落在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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