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阿史那晨烈介紹過敵我兵力的布置后，索阿和梭倫不敢耽擱，與分雷眾將互祝平安后下了狼頭牙底，勒馬揮韁向東墻防線奔去，此刻已是日近午時了，阿史那晨烈本想盡地主之誼，邀請分雷等人到堡內(nèi)一敘，就在這時，狼頭牙底的上空傳來一陣嘶鳴，眾將尋音望去，見湛藍的天空中，兩只獵鷹追咬著一只鷹隼，那鷹隼撲扇著零亂的翅膀尖叫幾聲后便打著旋轉(zhuǎn)掉了下去。全/本\小/說\網(wǎng)

　　“那倒霉的鷹子是薛延陀的，這種事一天得有幾次。”阿史那晨烈悶哼一聲續(xù)道：“馴鷹可是我們突厥的看家本事，哪輪到他們！”

　　分雷看那掉下去的鷹隼毛色不錯，是只不錯的探子，只可惜遇上了獵鷹，他剛想轉(zhuǎn)過身形與眾將回到壘中，卻聽壘尖響起牛角號子，阿史那晨烈“咦”了一聲，大步走到城墻邊上，分雷等人見薛延陀的左軍中晃來一個黑點，到看清楚才知道是一駕雙馬戰(zhàn)車。

　　駕車的只有一人，身后立著四桿狼紋黃旗，阿史那晨烈知道是信使，向后揮了揮手，壘尖的五十名弓箭手立即撤了弦子。

　　雙馬戰(zhàn)車勒定在狼頭牙底，士兵抬手頂了頂頭盔將一個木樁抱下車，那樁頭上還插著什么，眾將一時被他身子擋著也看不清楚，直到士兵將木樁撮進土里，他們才看清了那是何物。

　　那是一顆干癟的人頭。

　　“啊！”

　　孔果洛驀地張開大弓搭箭瞄去！分雷一把壓下他的箭頭，單眼中燃燒著雄雄烈火，狠聲道：“聽他說！”

　　薛延陀士兵指著人頭郎聲道：“這是貴部勇士嘉布塔拉的人頭！我家左骨都侯承認他的勇猛！為了表明尊敬貴部！希望在一個時辰后在此決斗！如果分雷頭人能勝出此戰(zhàn)！骨都侯會將這位勇士的尸骨奉上！讓他全身而葬！”

　　買天眾將均看得睥皉欲裂，莽烏特推開身旁的年尼雅，抓住分雷的手腕道：“讓我去！”

　　強奇里上前道：“我和苦雅拉出生入死，也見過茍古拉的刀法，還是我去吧。”

　　賈扎拉搡開眾人，道：“頭人已是傷痕累累！這一戰(zhàn)斷不能去！”

　　分雷深呼了口氣，心道茍古拉呀茍古拉，姜真是老的辣，他知道自己未死，必會影響攻城大計，以此招數(shù)逼他應(yīng)戰(zhàn)，他不得不出戰(zhàn)，買天的勇士最重聲譽，況且為了兄弟之仇，怎樣都要挺身而出，這就是茍古拉的戰(zhàn)略，一個深悉買天勇士性格的無冕之王的手段！

　　“告訴茍古拉！一個時辰后見！”

　　薛延陀士兵聽到分雷的應(yīng)戰(zhàn)，恭敬地施以草原之禮，上了馬車后揚長而去，在眾將最后只看到風起的塵埃后，分雷拉過孔果洛道：“城里肯定有探子，不然茍古拉不會知道我醒了，你即刻找十個偵機的好漢，把這人給我揪出來！”

　　孔果洛微微一愣，湊在分雷耳邊道：“如果是……井桃呢？”

　　分雷盯著城下的頭顱，一字一字道：“當即斬首。”

　　孔果洛重“嗯”一聲領(lǐng)命而去。

　　這時阿史那晨烈皺眉道：“頭人可否不去？或者以旁人代替？要知道尚未開戰(zhàn)，如果……”

　　分雷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回應(yīng)道：“已經(jīng)開戰(zhàn)了，如果我是茍古拉，必會在我身死后出奇兵攻城。”

　　眾將一怔，分雷指著薛延陀的左軍道：“茍古拉依然沒有擺脫買天勇士的舊習性，通常敵軍會注意對方是否開灶而斷先機，我們在攻擊一座部落時，在前一晚準備兩份餐飯，讓敵人的探子分不清是否大舉進軍，你們看其他聯(lián)軍，這個時候是午時，均是炊煙四起，唯獨左軍不是，所以茍古拉必會發(fā)動奇襲，他既然知道買天的習慣，我未嘗不可呢。”

　　阿史那晨烈愕道：“那他會從哪路而來？”

　　分雷道：“該是西側(cè)而來，那里有德喀嘗簾甲，像這種行動要求快、準、狠，只有德喀有能力做到此點，再加上唐軍訓(xùn)練有素和他們厲害的火器，想來西線是重中之重。”

　　阿史那晨烈問道：“德喀和薛延陀左軍均是騎兵，怎會攻城呢？”

　　分雷一拍他的肩頭道：“相信我吧，只有茍古拉和濟朗才能把士兵訓(xùn)練成多樣手，騎兵只是假象。”

　　阿史那晨烈呼了口氣，嘆道：“頭人一語便點破我了，我這就通知納什，讓他們有所準備。”

　　分雷拉住他道：“這只是第一波攻擊，第二波會是薛延陀的右軍和奚部精兵，所以也要通知索爺。”

　　阿史那晨烈實再無法猜估他這個光頭里面是怎么想的，分雷看出他的疑慮，笑道：“茍古拉既然能奇兵攻城，做為右骨都侯怎會甘心？他必然會發(fā)起對狼頭牙底的攻擊，契丹是最后來增援聯(lián)軍的，說明他們還有顧慮，所以在東線發(fā)起攻城的必然是奚人，前些時你也說了，崔珠克摩拳擦掌就等著上陣了，想來他會在主帥前屢屢進言，當看到茍古拉率軍攻城后，怎會落在人后？一機而發(fā)動全身，將軍大可依言準備！”

　　阿史那晨烈聽得目瞪口呆，隔了片刻才緩過神兒來，他一拍分雷的肩頭，動情道：“我這才相信梭倫那小子的話！跟你并肩作戰(zhàn)怎是一個‘爽’字可解的！我這就去！”

　　阿史那晨烈率親衛(wèi)布置去后，分雷回身望著強奇里、賈扎拉、莽烏特、年尼雅和江老頭，六人十一只眼睛在這一刻相互注視著，分雷緩緩道：“我們走在一起，是長生天的安排，也是兄弟般的緣分，我走后，強奇里依舊統(tǒng)率買天烏騎甲，列位要以他為本帥聽候調(diào)遣。”隨后望向江老頭道：“江老爹，幫我準備一碗面疙瘩吧。”說完搖頭失笑道：“多加點柿子和辣椒，嘿！自打你跟隨我以來，我是什么都不愛吃了，就愛吃這口哩。”

　　江老頭的老臉已沒有那招牌笑容，他哽聲道：“頭人喜歡就好……”

　　分雷笑道：“別落臉子，幫我照看好買天兄弟們的肚子！”

　　江老頭默默點了點頭，分雷拍了一把他瘦弱的肩頭，望向強奇里道：“我去后，你帶兄弟們在西線待命，見機行事，萬不能讓濟朗占了便宜。”

　　強奇里咬著牙肌點頭道：“屬下得令！”

　　分雷轉(zhuǎn)身屹立于墻頭，望著太陽緩慢地爬到午時，知道一場惡戰(zhàn)，已然臨近了。

　　第四十一話一機而動全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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