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話 第一巴哈禿兒
大漠的天氣詭變莫測,風沙已過,放眼望去只有兩種清澈的顏色,藍天與金色的沙地。\\wWW。qΒ5。com/
分雷單眼望著前方隨風貼地而滾的沙灰,心內泛起無韻的感傷。他任憑戰馬狂奔,順手從腰間扯過一條土黃色的布條,斜著系在禿頭上,剛好蓋住了那受傷不能視物的左眼。遠處漸漸露出排排如黑云般的戰騎,一陣振動心弦的號角聲繞天而來,分雷伏下身親吻著戰馬的耳尖輕輕道:“兄弟,看來得拉上你陪我走一遭……”
身白如雪的戰馬仰頭長嘶!身子如箭般一往無前地沖向德喀嘗簾甲!
濟朗深陷在頭盔中的嘴角泛過一絲冷笑,單手一抬!前排嘗簾甲百箭齊發!接著后排百騎嘗簾甲追箭而出!再看那百箭如蝗般穿過天際,頃刻間如雨般灑了下來。分雷抖起無窮戰意!純以雙腿策動戰騎!繃簧刀劃過數道如虹刀茫!在磕飛迎身的勁箭后!后腰一擰,身下戰馬前腿飛起,后腿猛的踏地而起!人馬躍過五人之高的距離如天神降臨般一頭扎進敵陣!
在戰馬前腿著地矮下身子的同時,分雷也身低臀高地獰笑著盯向前方,剎那之間!時間仿佛停止了,在人馬磕地的瞬間,繃簧刀看似緩慢地橫過一道刀浪,卻在刀鋒極力斬過的最大弧度后,“嘭”地炸起數道眼花繚亂的刀閃!只聽周圍環繞的德喀騎兵悶聲頓起!在以分雷身周七尺的四個騎兵已化為段段血浪!
分雷透過血霧,人馬已被鮮血染紅,他策馬掠過三騎,刀刀取之首級,遠處望!分雷如虎入羊群,在戰陣中掀起一圈圈血雨!百騎德喀先鋒無奈下策馬切過兩條騎龍,分開后交錯成圈陣,分雷大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漬,心知這種圈陣重在收縮,到時自己八面受敵,不被剁成肉醬再怪呢。他勒過馬頭尋找突破口,可德喀騎兵與買天騎兵不相上下,想要突圍談何容易!眼見圈陣在轉動下越收越緊,分雷心神俱定,窺準兩條騎龍首尾相錯的一剎,人馬合一騰空而起,手上繃簧刀再起鋒芒,一道豎斬的刀浪硬生生切了開去,首尾兩騎應聲而亡,分雷哪敢遲疑,腳下一策馬腹,那馬兒仿似通了人氣,以馬前腿為軸,后身一甩已跳出圈外,這時第二、三騎才揮刀而來,分雷只覺刀氣由左身而至,右手的繃簧刀巧妙地在左臂下抖去,只聽“哎呀”一聲慘嚎!第二騎上的士兵已被穿豁了胸膛!
緊接著,內圈的騎龍轉首繞來,分雷借著哧出的血霧勒馬前沖,百騎嘗簾甲哪肯讓他突圍,吊在身后緊追不舍,前后馬距不足三丈之遠。分雷盯著五十丈遠的濟朗,眼中透出濃烈的殺機,心忖橫豎要死,斷氣前也得拽著他!
濟朗看在眼里嘴角微挑,再次舉起手臂,只聽身后第三排的百騎嘗簾甲揚起震天叫喝!透過前排的騎射手將手中的丈二長槍齊齊排在馬頭前,再看馬蹄飛馳,百騎長槍手黑壓壓地沖向分雷!
分雷心知這陣仗是挨不過去了,仰天一聲長嘆!在長槍與馬身相刺地一剎,分雷騰身而起!再看他跨下戰馬已被挑得四分五裂血肉橫飛了!他心內涌起莫名地悲憤,腳尖剛點在地上,手中長刀已揮將開去,一連砍翻數個騎兵后,身子一矮,鬼魅般穿梭而去,長槍騎兵擅長單排陣勢,這刻讓他漏了過去,再與追來的騎兵混在一起,竟一時轉不過來身子,眼看著分雷沖向濟朗也是毫無辦法。
濟朗見分雷渾身鮮血飛濺形同厲鬼一般地奔來,不由向左右贊道:“大家都看清楚了嗎?這就是我們大草原上的第一巴哈禿兒,面對四百勇士仍一往無前,誰若在此時拿下此人,聲名便可傳遍整個戈壁草原!”
眾騎聽罷均躍躍欲試,只見濟朗身側奔出一人,此人頭裹布巾,兩顆眼珠子如兩把刀子,而眼帶青黑更添兇險之相,他一橫長把馬刀領陣道:“屬下車烏萜愿斬殺此人!”
濟朗喝了聲“好”!這車烏萜年不過三十,性情陰冷好勇斗狠,也是個橫掃千軍的悍將!這刻放出去正是時候。只見車烏萜一夾馬腹轉頭奔去!手中長把馬刀虎虎生風,待他馳出去十多丈時,沙漠上的四百騎德喀騎兵重聲叫好,更添其威武之勢。
分雷停下腳步,昂然傲立于大漠之中,見來騎氣勢洶洶,手上緊了緊繃簧刀的旋扣,嘴上一努,“噗”地吐出一口帶血的濃痰。眼見車烏萜策馬戳刀而來,他驀地暴喝一聲!身子一傾險險避過沖來的馬頭!左手搓指成刀“噗”地刺進馬項之中!與此同時!車烏萜的長把馬刀激電般撩向他的腦袋,分雷仿似計算好了,以左手刺進馬項為中軸!身子借勢急速旋去!那右手長刀“嘭”地磕上馬刀,車烏萜只覺虎口巨痛!眼見大拇指被硬生生折彎!慘哼一聲時長刀已被磕飛了開去!再看分雷“嗷”地一聲左臂暴起條條青筋!竟將戰馬連著車烏萜按在沙地上!
德喀嘗簾甲還有那濟朗眼睜睜看著分雷一刀切了車烏萜的腦袋,全場一時靜默無聲。
分雷喘著粗氣,甩了甩繃簧刀上的血水,靜靜道:“下一個。”
德喀陣內的戰馬嘶吟聲起,仿佛有種不安在蔓延,濟朗心知分雷此舉已奪聲勢,那第一巴哈禿兒的尊嚴正威懾著整整四百騎勇士!他無奈下緩緩抽出藤狼束,卻見己陣又奔出一人!這人頭中央留著長長的狼尾發,雙目射出懾人的殺機,手中拎著的狼牙棒泛著微微青色,明眼人一看就是稀有金鋼煅造而成。
分雷單眼凝視著此人,心頭泛過熟悉之感,這時見那人翻身下馬,身量足有兩尺七、八!他微微一怔!暗忖此人莫不是……
“步固臺!步固臺!步固臺!”震天的喝彩從四百騎勇士的口中傳出,分雷心內苦笑,原來此人就是德喀二虎將之一的步固臺,昨晚與莽烏特拼酒的布固金是他的哥哥,兩人武功不在濟朗之下,而且這個布固臺以蠻力著稱,曾有傳聞此人獨自站在過千瘋狂疾馳的野牛群前,與野牛頭撕扯至天黑,降服了整個野牛群的傳說。
現在眼見此人,果然非比尋常。
步固臺拖著狼牙棒,緩緩走近分雷,兩人互相打量著對方,均想在這短暫的一刻窺準對方的軟肋,分雷心內驚嘆此人的完美,那靜豎而立的熊軀散發著無窮無盡的張力,似乎向哪一個方向攻擊都會被他吞噬而給予猛烈的反擊!
德喀的喝叫終于停止,而這一刻也是兩人發動的一刻!
分雷悶哼一聲!繃簧刀由下至上斜劈而去!那熾烈的刀浪抖起層層沙霧,而這沙霧正是分雷所需要的。就在刀鋒與步固臺的左肋相差半尺的時候!分雷只覺眼前一花!步固臺那龐大的身軀竟然憑空消失了!他大吃一驚!而同時間只覺腹部一凹!徹骨的巨痛剎時布滿全身!在慣性的驅使下,分雷口中嗆出股股濃血,被一拳轟出五丈之遠!
“嗷”地一聲震天巨喝!四百騎德喀騎兵爆起狂熱的喝彩!似乎他們等待這一刻已經太漫長了,漫長得都不知道能不能讓這個買天的頭人倒下。
步固臺面上毫無表情,絲毫不為轟倒分雷而興奮,像一座沉穩的大山,依舊拖著狼牙棒,緩緩走向分雷。
分雷咳著鮮血,掙扎地半蹲而起,手拄著繃簧刀直起身后,搖晃了兩下心內苦笑,萬沒想到這家伙不但孔武有力,連速度都是一流的,就這么一失招,肋骨斷了半根,斷骨扎進腸胃的錐心之痛險些讓他昏撅過去。他尷尷穩住身子,眼前又一花!步固臺的左拳抖著馬頭般的旋風呼嘯而來!分雷因巨疼,腰上根本用不上力,只好仰頭滾去,觸地的一剎使得斷骨又深扎數下,分雷也顧不得叫娘了,剛避過那碩大的拳風,再見步固臺的右臂輪起!狼牙棒劃過一道青芒閃電般砸向他的光頭!
分雷舉刀相迎!只聽“嘭”地一聲!曾經受傷的小手指爆出鮮血噴了分雷一臉,他抵死磕開步固臺的狼牙棒,順勢在地上一蹭,一腳蹴向對手的褲襠!步固臺靈巧地翻身避開,待站穩后凝視著地上的分雷,仿佛是在看一只茍延殘喘的兔子。分雷似乎感覺到自己的大限已到,強烈的痛觸令他生不如死,他不住在心里叫喊著自己已經盡力了,卻同時涌起陣陣不忿,他望著步固臺一步步走來,手中的狼牙棒已高高舉起,四周響著德喀嘗簾甲瘋狂的叫囂,他悶哼一聲,以無尚的意志再次拄刀爬了起來!單眼中放射出懾人的戰意!片刻,所有的尖叫都停止了,換來的卻是不能置信地驚嘆之聲。
步固臺盯著搖搖晃晃的分雷,第一次開口道:“如果你躺著受死,我不會讓你死的痛苦,現在就不一樣了。”
分雷擠出笑意,輕輕樂道:“我曾經說……可以拖住你們半個時辰,嗯……我做到了……現在我要說……能殺我的……只有濟郎……你不行。”
步固臺聽罷,雙眼仿佛冒出了火一般!他大吼一聲輪棒而下!那力道足以開山裂石!分雷若是挨這么一下必成一攤肉泥!
誰知!分雷閃電般將繃簧刀拋飛向步固臺!隨后身子一旋!借著痛意緊追在刀身后!步固臺大驚下只好先磕飛滿含氣勁的繃簧刀!再砸向分雷時早已慢了一線!分雷飛躍而起!雙腿夾住狼牙棒將身子輪起后,一肘磕向步固臺的右太陽穴!
鮮血飛濺下,步固臺睛凸著雙目,含恨地重重倒在地上,一命烏呼。
剎那間!
大漠上換來了第二次令人窒息的沉默……
分雷踹開步固臺沉重的尸體,掙扎著直起身,蹣跚地撿起繃簧刀,淡淡道:“下一個……”
“殺了他!我們殺了他!!”四百騎中傳來刺耳的尖叫聲!眾人一看正是步固臺的哥哥步固金!濟朗深陷在頭盔中的臉已如黃沙一樣,他靜靜地看著搖搖欲墜的分雷,心內的震撼無人能解,他能突破兩百人的騎兵!他能斬殺兩員威震一方的悍將!一人面對四百騎草原上的雄兵!竟絲毫不為所動!那是怎樣的心志!濟朗望著眾兵叫嚷著,卻無一人敢上,空讓戰騎刨著沙地,一陣心灰意冷油然而生,就在這時!只見德喀嘗簾甲所包圍的圈外揚起漫天沙塵、且有節奏地狂卷而來,他驀地一驚!暗忖莫不是買天的救兵來了?忙勒過馬頭喝道:“有偷襲的騎兵!眾將跟我走!”
四百騎德喀嘗簾甲也看見了重重沙丘后洶涌而來的沙塵,見頭人勒馬而去,哪還有留下的,均策馬跟隨而上,片刻后竟走的一個不剩!
熱浪蒸騰的大漠,七零八落的死尸隨風掩過,不留一絲痕跡,唯有分雷拎著繃簧刀靜靜地屹立在原地。
一陣陣狼吠響起,百頭大漠之狼圍繞在分雷身邊,不一會兒,一頭雄壯如獅的獒犬蹲在分雷身后,用它那濕滑的舌頭舔著分雷低垂的左手,這時一人撲了上來,一把將分雷抱在懷里,哽咽道:“頭人!屬下來晚了!你睜睜眼!我是孔果洛啊!”
昏死過去的分雷在孔果洛狠命的搖晃哭泣下,終于睜開了眼,他咳著血水辛苦地哼笑道:“原來……站著也……也能睡著啊……”
第十話第一巴哈禿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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