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咬舌
居高臨下的盯著“金漸層”看了良久,石羨玉沒忍住,右手松開他的衣領,抬手扒拉了幾下他的頭發。
齊宏宇目瞪狗呆。
隨后,石羨玉再次抬手,看了眼掌心,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只是金粉啊!我就說,你表現的這么謹慎,怎么會染這么奇怪的發色,留下這么明顯的特征。那你同伙的長毛可能也是假的咯?”
金漸層抬頭對他怒目而視,一聲都不吭。
齊宏宇恍然大悟,他就說石羨玉雖惡趣味,但也不至于這么坑,原來是發現了他頭發有異樣。
用金粉來偽裝發色,作案后再將它洗掉,倒也確實是個辦法。
隨后,齊宏宇又忍不住側目看向窩在沙發上的黃自成。
嫌疑人竟和他長得挺像。
“怎么,想和我裝啞巴?”石羨玉彎下腰,腦袋湊到他的臉邊上,說道:“沒什么話想和我們說么?”
金漸層冷哼一聲,并不搭理石羨玉,而是扭頭瞪著黃自成:“麻買劈!算你老小子命大!你給老子等著,老子遲早弄死你!”
“嘿!”石羨玉再次將手摁在金漸層的肩膀上,用力下壓:“你小子是不是太猖狂了點?當著老子的面放狠話?”
“猖狂?”金漸層冷笑,用力掙扎幾下,卻擰不過石羨玉的胳膊,仍舊被死死的摁著,被迫跪在地上。
他仍沒放棄,一邊用力扭動腰桿,一邊歇斯底里道:“你說老子猖狂?你怎么不問問他干了些啥子!他害死了我媽!那也是他的老媽!躺病床上,動也不能動,他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她死!”
“滾你媽的!”半死不活的黃自成聽到這話,猛地從沙發上躍起,瞬間暴跳如雷:“老子害死的她?龜孫兒你要臉不要!不是你個憨批錢轉錯卡,能TM耽誤治療時間?”
“你錢呢!”金漸層吼道:“老媽的養老錢你TM拿來做生意,自己過得逍遙自在,等老媽要動手術你一分錢不出?”
“我TM那會兒拿不出錢啊!”黃自成怒吼:“老子讓你轉你嫂子卡上,你TM還轉老子這,跟你說了老子卡被凍結了啊!”
看著忽然吵起來的兩兄弟,石羨玉眉頭大皺。
不過,他也已大概猜到,金漸層之所以要對黃自成動手,恐怕就是因為他們母親。
估計是他們的母親重病或重傷需要動手術,金漸層將錢轉到黃自成卡里,不曾想黃自成的卡竟被凍結,錢取不出來,耽誤了手術時間。
金漸層將之歸咎到了黃自成的頭上。
不對,這么危急的手術,原則上該是救人為先,至少先保住命,再追要費用。不給錢不治病的情況倒確實還有不少,可不給錢不救命的應該沒幾個,否則真出了事,追其責來,當事醫院和醫生都難以承擔。
難道是“消極怠工”,雖搶救,但不用心,不使用需要但昂貴的藥物和器材么?
這種可能性倒還存在,林子大了之啥鳥都有,確實無法保證每個醫務人員和單位都具備“大醫精誠”的精神。
兩兄弟還在那吵,石羨玉漸漸不厭其煩,喝道:“好了!都他媽別吵!你給我安分點!老實交代!你同伙是誰!現在在哪兒!”
“同伙?呵!呸!”金漸層扭過頭,往石羨玉腿上吐了口唾沫。
石羨玉眼睛一瞪。
金漸層又扭過頭去,咬牙切齒:“這筆賬!勞資慢慢跟你們算!給老子等著!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還給老子放狠話呢?”石羨玉手上用力。
金漸層不再開口,低下頭,表情猙獰,五官扭曲。
“你以為自己不吭聲,我們就拿你沒辦法了?我勸你最好還是……”
話沒說完,金漸層又忽的抬頭,左眼勉強睜開,冷冷的看向石羨玉,緊接著張嘴一吐,噴出一大口血來,噴了石羨玉一身。
血液當中,似乎還夾雜著一塊三指寬的紅色塊狀物
“臥槽!”石羨玉猛地后退,就見金漸層兩側嘴角揚的老高,病態癲狂的獰笑起來,轉身狠狠朝黃自成撲了過去。
石羨玉一驚,大吼著踏步向前,又一拳打在他后心,迅速將他控制住,喝道:“你TM給老子老實點!”
齊宏宇邁步跑上前,看著地上那坨血糊糊的東西,臉色詭異。
他緩緩看向被再次控制住的金漸層,又看向石羨玉,最后看向小王,高聲吼道:“快!打急救!寶批龍把自己舌頭咬斷了!”
石羨玉回過頭,臉色呆滯。
“咬舌?”
……
二十分鐘后,巴區人民醫院。
目送小劉和小王駕著金漸層進了急救室,石羨玉才長松口氣,從急診部中出來,走到車邊上,打開后備箱翻出件新衣服換好。
齊宏宇臉色發黑,悶聲走到石羨玉邊上,從他口袋里摸出香煙打火機,點上,吞云吐霧。
“離我遠點抽。”石羨玉斜眼看他:“回頭欣欣說我身上有煙味,又得冤枉我偷偷抽煙了。”
“所以你戒都戒了,還揣著干啥子?”齊宏宇問。
“你管我。”石羨玉說,接著劈手奪回煙盒,從中也摸出一根,但他并不抽,就湊到鼻子下邊聞聞。
兩人又沉默幾秒,齊宏宇默默往邊上走了兩步,走到下風口方向,轉頭繼續吞云吐霧。
一根煙很快抽完了,齊宏宇才說:“這個金漸層真是個特容易走極端的主兒,竟然直接咬舌,夠狠的。”
石羨玉嗤笑:“怕是看電視劇看多了,想咬舌自盡呢。”
“別說,他要真將斷舌咽下去,堵住了咽喉,再加上口內大量出血,還真有不小的可能造成窒息導致死亡。”
“可他直接吐出來了。”
“也有可能因劇痛造成神經原性休克,導致死亡。”齊宏宇把玩著剛掐滅的煙頭,說:“他不就暈厥過去了么。”
“他還死不了吧?”
“死不了。”齊宏宇面無表情的說道:“但……太狠了,真下得了口,這樣的人太過可怕。”
“不可怕的話,也想不到用老鼠來殺人。”石羨玉說,隨后他側目,看向仍舊坐在自己車內后排,老老實實并未妄動的黃自成,抬手敲敲車窗,示意他下來。
黃自成眼神略顯空洞,抬頭幾秒,才反應過來,緩緩開門下車。
石羨玉看著他:“兄弟?”
黃自成神色木然,輕輕點頭。
“親兄弟?”
他再次點頭。
石羨玉呵一聲,抬手將煙掛到耳朵上,又問:“你早就認出他來了?”
黃自成點頭,片刻后又搖搖頭。
“你擱著讓我猜啞謎呢?說話!”
“開始沒認出來,但你們走了以后,我想到了。”黃自成用力抿嘴:“只有他有我家里鑰匙。我給他發了信息,讓他來東溫泉這邊,咱們好好談談。”
“你給他發信息?”齊宏宇反問。
“對。”
兩人恍然大悟,怪不得金漸層曉得黃自成的目的地。但既是黃自成讓他過去的,他路上又何必躲躲藏藏?光明正大的跟著不就好了么?
他不想讓黃自成知道自己一路跟著?這又有什么意義?
暫時壓下疑惑,石羨玉又問:“解釋解釋吧。到底怎么回事?”
黃自成表情蕭索:“你們聽也聽明白了,上個月,我媽出了車禍,重傷垂死……我接到交警通知趕過去,醫院讓我交錢,可我卡都被凍結了,根本取不出錢來。”
“我只能打電話給他,讓他準備三十萬先轉過來,剩下的我再想辦法,哪想到這寶批龍轉到我卡里了,我明明提醒他轉我老婆那的……”
石羨玉盯著他問:“結果呢?”
“死了,媽傷得太重,不治身亡。”黃自成長嘆。
齊宏宇皺眉,問道:“醫院不作為不治療?”
“不曉得,但應該不是。”黃自成搖頭:“醫生當時只是讓我盡快把錢交齊,沒說不交錢就不救人的事兒。
事后我看清單,確實也用了不少藥品和器械,醫療仲裁那邊也說,他們是盡了救治義務的,搶救過程半點沒打折扣,是我媽確實傷太重……我也不曉得他們是不是在騙我。”
說到這,黃自成也給自己點了根煙,再次搖頭:“天成他從小就偏執,就認定是我沒及時交錢,才害死了我媽。”
“確實夠偏執。”齊宏宇輕輕頷首,又納悶道:“你卡怎么會被凍……”
話沒問完,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臉色驟變。
“怎么?”石羨玉納悶問道。
齊宏宇沒顧著解釋,只抬手搭著黃自成肩膀:“哪家醫院?責任醫師是哪個?曉得不?”
“啊?”黃自成有些懵。
石羨玉臉色也變了,趕緊補充:“你媽當時在哪家醫院接受的治療?”
“這……就這家醫院。搶救的我記得是外科的副主任,叫……叫……叫什么我忘記了,就記得姓牛,黃牛的牛,牛主任。”
說完,他一拍額頭:“對了,我手機上有單子照片,有他的簽名。”
他立刻摸出手機翻找起來,因為時間間隔不算久,他很快就找到了照片,遞給齊宏宇看。
接過手機,齊宏宇定睛看去,石羨玉也探頭看來,隨后微微皺眉:“牛挺黑?這是啥名字?”
齊宏宇斜他一眼,將手機還給黃自成。
“這樣,”石羨玉又說:“我跑得快點,干脆直接上去問問,師兄你在這等我一下。”
“也好。”齊宏宇說:“快去快回!”
“嗯。”石羨玉拔腿就跑。
導醫臺處,石羨玉問明普外科就在住院部四樓,與急診科同棟,便立刻又往樓上跑去。
醫院的電梯設計時就考慮到了病人可能無法承受太大加速度,運行較慢,四樓的話,遠不如他自己跑得快。
一分鐘不到,他便沖到四樓,順著方向標沖往普外科醫生辦公室。
此時已是深夜,辦公室竟然還亮著燈,且開著門,石羨玉便直接跑進去,張口就問:“請問牛挺黑牛主任在么?”
辦公室深處,一名戴著眼鏡還禿了頂的中年醫生緩緩站起來,黑著臉說:“我叫牛庭墨!”
“……”石羨玉大囧。
不過,牛主任還在這兒,他也能松口氣了。
就怕金漸層那個偏執狂認為母親的死這醫生也有責任,對他揮動屠刀。
但他還有一名同伙在,此刻遠不能掉以輕心。
而且……
這事兒和管金童又有啥子關系?金漸層為毛要害管金童呢?
此時,牛主任的臉色稍緩,他抬手推了推眼鏡,說:“科室里只我一個姓牛,不出意外,你要找的就是我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呃……說來話長,我該怎么解釋呢……”石羨玉撓撓頭。
牛主任看到他左手繃帶,又皺眉問:“傷口疼?你過來我給你看看……不過你看這很眼生啊,是我的病人么?”
“不是不是,我長話短說吧。”石羨玉擺手道:“我是江陽公安分局刑偵支隊民警,最近有樁案子……具體就不說了,總之我們擔心嫌疑人對你不利,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正巧你就在辦公室……你沒事我們就放心了。”
“對我不利?”牛主任有些莫名其妙的。
“稍后我再具體向你解釋,我先和同事說聲,免得他擔心。”石羨玉趕忙說道,隨后立馬給齊宏宇打了個電話。
講兩句后,他將電話掛斷,又說道:“我同事等會帶個人上來,麻煩牛主任看看你對他還有印象不。對了,你現在不忙吧?”
“有一個鐘時間,”牛庭墨依舊有點懵,但還是點頭回答:“計劃里三點半有臺手術,我就是過來再研究研究他的病情,好調整手術策略的。”
“聽起來這位牛主任還蠻有醫德,剛剛看到我手上繃帶,第一反應也是讓我過去給他看看……”石羨玉想,同時說:“盡量不耽誤您太多時間。”
不知不覺,他對牛庭墨用上了敬語。
牛庭墨輕輕點頭,抬手示意:“坐吧。”
同時他好像職業病犯了,一直盯著石羨玉的手。
“咳咳,”石羨玉把手背身后藏起來:“執行任務時受了點小傷,不打緊的。”
“哦,”牛庭墨了然點頭:“辛苦。”
這時,門外又傳來了腳步聲,齊宏宇和黃自成并肩走進辦公室。
牛庭墨抬頭看去,顯然認出了黃自成,站起身問:“咦?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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