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夜入少林
鐘聲伴覺,入夜薄涼。
深夜的少室山更顯得幽靜,但殷梨亭此刻的心中,卻與這山色恰恰相反,顯得無比地沸騰和激動。
五年了,自從五年前與紀曉芙私定終身之后,他幾回回做夢都是與紀曉芙成親入洞房,可每回回醒來后卻都只是自己一人,面對這空蕩蕩的房間,內心的寂寞卻只有靠練劍來撫平。
所以這五年來他的劍法逾加成熟與靈動,他師父張三豐經常夸贊單憑劍法而言,殷梨亭已經算得上是武當第一人了。
可他卻絲毫不覺得高興,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劍法是怎么來的,如果可以的話,他寧愿不要這劍法,來換取美夢成真。
直到兩個月前,殷梨亭與紀曉芙在成都相見的時候,他內心的情感再也抑制不住,竟一股腦全部吐給紀曉芙,把紀曉芙鬧了個大紅臉。
其實紀曉芙內心也是歡喜的,她也不知一次明里暗里問過自己的師傅,可滅絕師太好像對此事十分反對,甚至有一次當眾言明,除非他師父親自上峨眉山求親,然后把那件東西當做彩禮,否則她紀曉芙這輩子都別想嫁給殷梨亭。
后來紀曉芙將這件事告訴殷梨亭,殷梨亭又轉告給張三豐,老道聽罷長嘆一聲,若只是要老道親自上峨眉提親,他三瘋道人為了徒弟的終身大事,舔著老臉也就去了。可滅絕師太明確表示,要那件東西做彩禮,而老道也知道那件東西就是《九陽真經》的全本,但那東西還真不是說他張三豐舔著臉就能弄到的,所以殷梨亭的親事便一拖再拖。
如今,殷梨亭自己卻是再也忍不住了,武當現在已經有了三分之二的九陽真經,變只差少林這三分之一,便能湊成全套,自己與紀曉芙的親事,還得落在少林的九陽真經上,但他又沒辦法讓自己餓師父上門去求,于是便下定決心,自己想辦法!
與紀曉芙分別后,他連武當山都沒回,便直奔嵩山而來,一路跋涉一個多月,終于來到這武林鼻祖之稱的少林寺。
可他不是香客,又不準備出家,所以白天是無論如何沒辦法進去少林寺的,唯有這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有機會偷偷溜進這臥虎藏龍的和尚廟。
其實殷梨亭也清楚,此番上少林可謂是兇多吉少,而且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連累武當山,但他已經管不到那么多了,他安慰自己說,若當真連累了武當,大不了一死以謝師恩。
所以此刻夜深人靜,他就藏身于少室山上,以待時機。
很快,月上中天,子時已過,殷梨亭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于是他從藏身之處出來,慢慢朝外墻腳下摸去。
今晚月色通明,明晃晃的月光如水一般漫浸在地面上,將月下的一切都照的透徹。
殷梨亭心中暗道,老天助我。他一路小心翼翼地摸到墻腳下,看著不甚高大的墻頭,腳下一蹬便翻身上去。
剛上墻頭,殷梨亭便俯身緊貼在墻頭瓦片之上,暗中運功,將自己的聲息放至最低。
由不得他小心謹慎,實在是少林寺的名頭太過于嚇人,“天下武功出少林”這句話并不是空穴來風的。
半晌之后,殷梨亭見沒有什么動靜,這才緩緩放平呼吸,一個翻身下了墻頭。
墻下是一條青石小徑,殷梨亭不敢在此多做停留,便邁著小步貓著腰向前走去,這時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鬼迷心竅,不是后悔來少林,而是后悔來的太隨意,連少林內部的地圖都沒打聽一下,就這樣莽莽撞撞的進來了,但此刻他已經是騎虎難下,不想繼續也不行了。
就這樣,他一路偷偷摸摸過了好幾個院子,幸運的是并沒有被人發覺,但不幸的是他突然發覺自己迷路了。
站在寫著降魔殿的殿門前,殷梨亭有些哭笑不得,因為要躲避巡邏的僧人,他一路兜兜繞繞,卻又回到了這里。
恰在此時,他突然聽到一隊腳步聲正朝自己走來,萬不得已之下,殷梨亭只得翻身進了降魔殿,好在少林寺香客多,寺內的門窗都上足了油,開合門時并沒有發出什么聲響,否則便是這一下,他就得暴露。
他飛身進殿,剛關上殿門,就聽到一隊巡邏的僧人從門口走了過去,再遲上半分,就會被發現。待巡邏僧人離開,殷梨亭這才緩緩吐出口氣,卻驀然驚覺,他面前的殿門上,赫然閃耀著明光。
他猛然轉頭看去,卻發覺降魔殿中并沒有僧人,只是幾盞明燈長亮著,奇怪的是殿中出了中間地面上有一石碑之外,竟然空無一物,渾然不似尋常殿中供奉各種神佛的布置。
殷梨亭唯恐驚擾到寺內眾僧,不準備多生事端,便要開門出去,但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強烈的好奇心,這感覺來的沒有半點征兆,然后他竟不由自主地轉身走向那石碑。
他心中沒有驚恐,因為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并未有什么問題,依舊是自己在掌控,但就是不自覺的想要看看那石碑上寫的什么。
他依舊小心翼翼地慢慢踱到石碑跟前,只見那石碑有一丈多高,三尺多寬,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而石碑下趴著一只赑屃,一副昏昏欲睡的感覺。
他心中暗道,這刻碑之人當真水準不行,一個好好的赑屃駝碑,卻刻的比例失調,模樣失真,也不知少林寺為何鄭重將它放置在這個降魔殿中,而且自己也從未聽說過少林寺中有一個降魔殿啊。
奇怪的是,當殷梨亭走到石碑跟前之后,那股突然冒出的感覺便突兀地消失了,不再有一絲的痕跡。
而殷梨亭心中卻不以為意,只當是自己想看石碑了。于是他湊到石碑前細看去,只見石碑上第一句便寫著:“推開石碑者,可得所愿而。”
殷梨亭看罷便皺起眉頭,這句話無論怎樣看,都不像是一句好話,很難想象少林寺殿中藏著這樣一個蠱惑人心的石碑。
當他再次向下看去,卻驀然發現后面的字自己竟然看不懂。分明都是漢字,但無論如何他都無法讀通,而且他此刻腦海中,竟然想的都是那第一句話。
“推開石碑者,可得所愿而。”
“推開石碑者,可得所愿而。”
“推開石碑者,可得所愿而。”
像是魔怔了一般,殷梨亭目光呆滯地將手伸向石碑,三寸,兩寸,一寸,他的手緊貼在石碑上,石碑反饋的觸感并不像是一塊石頭,反而像是人的皮膚一般溫暖潮濕。
他手上沒有絲毫用力,但石碑連帶著腳下的赑屃,都像抹了油一般緩緩向后滑開,露出赑屃身下一個黑幽幽的洞口,那洞口有人頭大小,即便是在幾盞長明燈下,也絲毫看不到光線,那黑洞像是能吞噬光線一般。
殷梨亭的目光不由自主被黑洞吸引,身體緩緩伏下去,整個買袋都湊到洞口,睜大雙眼向洞中窺探去,只聽從黑洞底部緩緩傳上來一陣似有似無的幽怨之音,那聲音似笑似哭,亦正亦邪,聽的人血氣上涌,心神大亂。
殷梨亭本能的感覺到不對,而他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買袋已經整個擠進了黑洞中,兩個肩膀卡在了洞口,他猛然驚醒,剛準備把腦袋從洞口拔出來,卻突然看到一只黑毛大手從洞中探了出來,那黑毛大手竟生有七根手指,每根手指都如枯木一般,又干又柴,而且長度也是極長。
這七根手指直接插入殷梨亭的頭頂,殷梨亭瞬間感覺自己的頭顱仿佛被穿透一般,他努力的將買袋往出拔,但那七根手指就像是七根鐵釘一般,死死地扎進了他的腦中,仿佛下一刻就要將殷梨亭的腦袋揪下來。
而恰在此時,一只干瘦的手掌從側面穿了進來,一把捉住黑毛大手的手腕,頓時一陣刺耳的“滋滋”聲響起,那黑毛大手被捉住的地方,冒起一陣白煙。
而殷梨亭也感覺有人在扯著自己衣領將自己往后來,同時他耳旁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
“咄!”
下一刻,殷梨亭徹底清醒過來,他的面前依舊是那個石碑,而他的手掌就在距離石碑半寸處,尚未碰觸到石碑。
而他方才所見的黑洞,大手,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是一場夢一般,一切皆為虛妄。
這時,一個蒼老的僧人從他身后走了出來,來到殷梨亭的面前,用那支干瘦的手掌拍了拍殷梨亭的臉頰,嘴中說道:“施主。你沒事吧?”
殷梨亭如夢初醒,瞬間后退幾步,指著石碑問老僧:“這!這,這……是什么東西?”
老僧見他并無什么大礙,便雙掌合十,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此地乃少林降魔之地,敢問施主是如何闖進來的?”
殷梨亭見老僧并不準備回答他的問題,便又疾走兩步,來到老僧面前,指著石碑上的字問道:“大師,方才我所見一切如夢似幻,卻又如此真實,敢問大師這是何物?為何能引起人心幻境?”
老僧看著殷梨亭半晌,見他深色堅定便道:“敢問施主方才所看到的幻覺是什么?”
殷梨亭忙道:“是一個黑漆漆地洞頭,只有頭顱大小,里面有一只黑毛大手,生有七根手指,想要把我拉進洞中。”
老僧并不覺得驚奇,反而指著石碑上的字再問:“敢問施主,這碑上的第一行字寫的什么?”
殷梨亭想也不想就說:“推開石碑者,可得所愿而。”
老僧指了指石碑上第一行字說:“那就請施主再看一看。”
殷梨亭剛準備看,卻又想起剛才的幻境,猶豫道:“不會,再出現幻境吧?”
老僧搖了搖頭說:“醒了便不會了。”
殷梨亭這才把臉湊了過去,只見石碑上那個原本寫著“推開石碑者,可得所愿而”的地方,此刻赫然確實另外一行字——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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