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言的通判和方萬鈞和方盈盈露出了一樣的狂喜，東宮的中饋之權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他們甚至能夠決定江山的走向！


　　這如何能不令人振奮呢？通判不是沒有聽到行館里關于太子和太子妃的傳言，太子畏妻如虎愛妻如命，現在太子妃這個蠢女人居然肯放棄中饋之權，那就不要怪他們不客氣了。


　　方三小姐掩飾不住的狂熱：“太子妃請說。”


　　這些人的臉色都被慕卿寧盡收眼底，看來沒有人能看出來她是在布局，其實這也不能怪方家目光短淺智慧不足，因為她給的誘餌實在太大了！


　　慕卿寧站起身來，娓娓道來：“假使本太子妃春夏秋冬四季每季十六套衣裙，頭面每季三套，方三小姐入府后每季八套衣裙，頭面每季一套，不知以方三小姐周身為價，這樣蜀錦織繡的襦裙，和赤金鏤空的頭飾，需要多少銀兩？”


　　中饋之權說白了就是掌家之權，和所有百姓一樣，東宮皇宮也是需要核對每月支出收入人，慕卿寧的問題雖然很難卻也不算逾距。


　　一邊的方萬鈞很快就算了出來，他多想幫女人宣之于口，可是夜凌淵看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樣鋒利，讓他不敢言語。


　　于是久居深閨涉世不深的方盈盈，就給出了一個所有人都恥笑的答案：“這是爹爹命京中織造局花費了半月制成，我又怎會知道所費多少……”


　　通判大人剎那眼前一黑，這個方三小姐就算答不上來也不可如此作答啊，這下不但暴露了自己蠢鈍如豬不通中饋之術，還把方家和京中……


　　不會吧！難道慕卿寧之所以說不要中饋之權，就是為了讓方三小姐自曝其短？


　　……


　　當他抬頭看向慕卿寧的臉龐時，瞬間明白了首尾，這個太子妃絕不是他們認為的蠢女人！


　　方家這步棋算是滿盤皆輸了，能不能全身而退也未可知！


　　慕卿寧眼睛里閃過一道銳利，可是臉上還是談笑晏晏的樣子：


　　“如此，本太子妃卻不解了，方家既非達官顯貴又無皇商之格，何能遣動京中織造局為方家所用啊？”


　　果然是計！慕卿寧首先任由夜凌淵言之鑿鑿拒絕方家，讓方家一蹶不振，再隱約透露東宮曾經有過妾侍，給方家一點希望，最后拋出中饋之權加以麻痹，方家就這樣心甘情愿走進了陷阱之中！


　　而之所以選擇方三小姐，也是因為方天應和方萬鈞不好掌控，這個慕卿寧當真可怕！


　　方家上下立刻跪地，可是誰也不知道該如何應答，畢竟可是人頭落地的罪過！


　　連一向為尊的方天應都露出求饒之色：“這……”


　　夜凌淵贊賞地看著慕卿寧，心里抑制不住地疼愛，面對其他人卻是一如既往的冷酷無情：


　　“且本太子見方小姐耳邊那對明珠也是十分的眼熟，不正是劉家的傳家之物嗎，怎么劉天遠一死，這劉家之物卻到了方小姐的耳上？”


　　方家老爺方萬鈞立即打斷三小姐想要回話的苗頭，連連咳嗽：


　　“咳咳，草民和劉家以及織造居的掌事都是故交，這些東西全系兩人贈與，若惹得太子妃見罪，草民自是立刻奉上不敢再留！”


　　這是要棄車保帥了嗎？！


　　也好，暫且讓他們放放血，把這些違規違制的房屋拆了不算，還得把家里所有和京城有關的物件上交國庫，也算初步懲罰了。


　　之后的帳他們再一筆一筆慢慢清算！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本無可厚非，可是若不是分內之物，還是要沾染的好，方小姐你覺得呢？！”


　　這句話既是在對敲打方盈盈不該染指夜凌淵，打入主東宮的主意，也是在敲方家，那些你們不該拿的東西，此后便要一一吐出來！


　　方三小姐就算再傻，此刻也明白了些內里，何況父親和大伯一直用責怪的眼神看著她，看來她和方家都遭了慕卿寧的設計。


　　她怒不可遏地抬頭仰望慕卿寧，一臉的嫉恨：“太子妃以為自己出身何處是個人能決定的嗎？的確，如今你是太子妃之尊顯貴無比，可你不也曾和你的母親被趕到莊上面容不堪，得了太子的親事才變成鳳凰的嗎？”


　　慕卿寧這才明白為什么這個方三小姐為何如此的執著夜凌淵，原來是想打著仿照自己太子妃上位的傳言來改變自己的命運！


　　可是世人只看到了她出身卑微面容被毀親事轉換，有成為太子妃的運！


　　卻忘了她殺伐決斷有勇有謀自身能力出眾，不靠夜凌淵也能睥睨天下的命！


　　命運，它從來不是運氣決定的啊！


　　慕卿寧低頭迎上方盈盈的直視，一字一句摧毀她的癡心妄想：“可惜這天下只有一個夜凌淵，也只有一個慕卿寧！”


　　方盈盈自知再無留在夜凌淵身邊的可能，絕望地說：“那如果沒有你呢？！”


　　她好像給自己營造最后一絲幻覺，如果沒有慕卿寧，如果慕卿寧死了，如果慕卿寧從來沒有存在過，那她一定……還是有機會的吧！


　　夜凌淵卻連這一絲幻覺都不留，斬草除根：


　　“方小姐，本太子不妨告訴你，就算本太子孑然一身，也斷不會要你這種無知無能無德之女，好自為之吧！”


　　方盈盈聞言心下大慟，竟白眼一翻昏死過去，失去意識前還在喃喃念著：“太子殿下……”


　　方萬鈞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兒人事不省，竟然毫無憐愛之心，最后還是丫鬟們手忙腳亂地將方盈盈抬了下去，他的臉上更多的是麻木不仁瞳孔渙散。


　　他苦心孤詣培養了自己女兒這么多年，不就是想著有一天能夠讓她飛上枝頭變鳳凰嗎？不就是想著她能夠一鳴驚人讓自己父憑女貴坐上萬家家主之位嗎？


　　白費了，全都白費了！


　　絕望間竟然捂著胸口，吐出鮮血。


　　方天應也嚇了一跳，這個二弟平時對自己俯首帖耳謙和有禮，雖然今天沒能攀上東宮的高枝，可是以方盈盈的姿色，何愁沒有出頭之日呢，方家失去的也不過是九牛一毛，他實在不懂二弟怎么至于到了吐血的地步。


　　一邊的通判也是無所適從：“這……”


　　就這樣一場方家之行，變成了徹頭徹尾的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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