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活膩了
棠梨摸索著好半天才尋到了一截蠟燭,用火折子點(diǎn)燃,昏黃的燭光透過破舊的窗欞,融進(jìn)院外沉沉夜色里。
桌子上有個(gè)柳條編成的笸籮,里面放了針線與剪刀,還有一只未做完的嬰孩小鞋。
“你,何時(shí)學(xué)會(huì)了做針線?”千山暮?jiǎn)柕馈kS手拿起了那只小鞋,鞋子針腳細(xì)密,小巧精致,她有些愛不釋手。
床邊坐著的棠梨看在眼中,笑的有些心酸:“秋兒不足月便落地,身體孱弱,隔三差五的便要吃藥,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也只能做些針線來補(bǔ)貼家用了。”
沉了片刻,她自嘲的笑道:“一切皆是我咎由自取,這些時(shí)日以來,我也早就看開了,命里沒有的,費(fèi)盡心機(jī)爭(zhēng)搶也是無用的,如今成了這幅田地,怨不得旁人!”
“孩子總是無辜的!鼻侥旱恼f道,啟洲那段過往,棠梨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最后自己搭了進(jìn)去,落魄成這般,也算是得了教訓(xùn)。
棠梨想到了白日的事,臉上罩了一層愁容:“今日是徹底得罪了朱府的那個(gè)惡婆子,今后再想在這條街上擺攤,怕是難以安生了!
“這個(gè)朱府如此橫行霸道,金城的知府都不聞不問嗎?”千山暮皺眉問道。
“朱墨家財(cái)萬貫,早就與金城的知府沆瀣一氣了,根本無人敢管!碧睦嬉姽植还值恼f道。
裴輕嬋出去有些時(shí)候了,也該回來了。千山暮扶著腰走到門口,院子里四下漆黑一團(tuán),她心中漸漸著急起來。
自東南角的土路上卻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頃刻間,幾個(gè)手持火把的家丁,在王婆子的帶領(lǐng)下,氣勢(shì)洶洶的闖進(jìn)了院中。
棠梨被這陣仗嚇住,縮到了千山暮身后。
“就是這個(gè),這個(gè)女人教唆人打的我,抓起來!統(tǒng)統(tǒng)抓起來!”王婆子咧著大嘴,指著千山暮囂張的嘶吼道。
千山暮倚著門框冷笑道:“看來,剛才是打的輕了,該敲碎你滿口牙,敢動(dòng)我?你有這個(gè)狗膽嗎?”
那群家丁本打算一擁而上,見千山暮不卑不亢,聲色俱厲,俱是一怔,互相對(duì)視著有些猶豫起來。
“你們還是不是男人,她一個(gè)大肚子?jì)D人,怕什么!”王婆鄙夷不屑啐了口痰,跳著腳叫罵起來。
棠梨見狀哆嗦著由千山暮背后挪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王婆,你放過她吧,全是,全是我一人的錯(cuò),要打要罵全隨你!
“你給我站起來!”千山暮冷臉怒斥著:“你怎么成了這幅窩囊樣子!”她一把將地上的棠梨扯了起來,陰冷的看向王婆:“量她不敢拿我怎樣!”
“這位夫人!彪S著話音,自家丁中站出一身材臃腫的滿面油光的中年男人,兩只大眼賊溜溜的亂轉(zhuǎn)著,他上下打量著千山暮,不懷好意的笑道:“小人是朱府的管家,夫人的侍女打了朱府的奶娘,是不是該給咱們一個(gè)說法?”
“你們哪來的臉向我討說法?真是厚顏無恥。”千山暮冷森森的說道:“果然是朱府,養(yǎng)的下人也是豬狗不如!”
王婆一蹦三尺高,厲聲尖叫道:“給我閉嘴!閉嘴!”
中年男人鐵青著臉,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如此,就別怪小人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他顛了顛手中的鐵鏈,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芒,疾步上前,兜頭就向扔向了千山暮。
眼見著臂腕粗的鐵鏈便要砸到千山暮身上,只聽“當(dāng)”的一聲巨響,金屬碰撞聲里,火星迸射,一柄不知由何處飛來的短刃徑直撞開了鐵鏈。
中年男人被震指結(jié)痙攣,鐵鏈脫手而出,“嘩啦啦”掉到了地上。
“誰?何方鼠輩!”他吼道,驚懼的向著濃黑的夜色掃了兩眼,卻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之處。
“我的女人也敢動(dòng)!你活膩了!”爆喝聲自高處傳下鏗鏘有力,砸向院中的朱府家丁。
伴著話音,一身月白織錦衫的林云墨,如同飛燕,自屋頂飛身輕盈而落。
院門外,李繼帶著幾名黑甲軍已沖了進(jìn)來,嗜血狂傲的氣勢(shì),將朱府家丁逼迫到了墻角。
“你,你是何人,你要做什么~”中年男子吞了口口水,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道。哪知,林云墨根本沒打算理睬他。
千山暮依靠著門框,看著林云墨沉臉走向自己,“你怎么來了?”她笑嘻嘻的問道。
“我若不來,夫人豈不成為階下囚?”林云墨抱著胳膊,冷哼道,他瞥了眼一旁的棠梨,略有一絲詫異:“怎么是你!
棠梨心中忐忑,大氣也不敢喘,俯身便要下跪。
“免了!”林云墨清冷的說道,他扭頭看向千山暮關(guān)切的問道:“夫人可有受傷?快些隨我回去了”。
“那些人如何處置?”千山暮看向那幾個(gè)像受了驚嚇的鵪鶉一般,緊縮在一起的朱府家丁。
林云墨掃了一眼王婆,最后犀利的眼神落到朱府的那個(gè)管家身上,殺意岑岑的說道:“回去告訴朱墨,多行不義必自斃!滾!”
幾個(gè)家丁連滾帶爬的出了院落,眨眼間便消失在夜色里。
“可,我還想等輕嬋,她去請(qǐng)郎中了!”千山暮執(zhí)拗的不肯離開。
“李繼留下!”林云墨扔下話,不由分說拉著千山暮的手便走。
“柳夢(mèng)離與黃頁到金城了”。林云墨牽著她的手慢悠悠的說道。
“那,賢媛郡主呢?”千山暮隨口問道。
“在客棧中,隨同來的還有天禹國二皇子玉遠(yuǎn),其子玉小龍。二皇子妃在客棧的那場(chǎng)大火中不幸殞命了!
“是么,她還真是一刻都不放松!鼻侥盒睦锿蝗挥行┛帐幨幍,像是遺失了什么重要的東西,這種奇怪的感覺以前從未有過。
林云墨見她默然半晌,輕聲笑問:“夫人可是吃醋了?”
“吃醋?”千山暮搖搖頭,仔細(xì)想了想問道:“她做女官,會(huì)整日與你朝夕相處么?”
“傻瓜”。林云墨不滿的給她來了一記暴栗。
千山暮撇撇嘴:“好疼,為何打人?”
“哼,能與我朝夕相處之人,不就是夫人你嗎?還說你沒吃醋?”林云墨揶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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