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是她
可一旦心里有了這個梗,在瓜熟蒂落之前,她怕是無法安心了。
暮云橫飛,斜陽映山緩落,一縷橘紅色殘影,繾綣在客棧一角的樓欄之上。
客棧的位置處于金城繁華地段,往來住宿,打尖吃飯的人絡繹不絕,其中不乏有手持刀劍,兇神惡煞的各路江湖人,看面目便知絕非善茬之輩。
裴輕嬋抱了一大堆補品,糕點,衣物慢騰騰跟在千山暮身后。
“輕嬋?你為何買這么多東西?”千山暮看著身后,累的氣喘吁吁的裴輕嬋,想著伸手幫忙分擔一些,卻被裴輕嬋阻止了。
“哎!”裴輕嬋嘆了口氣,警覺的左右看了看,悄悄湊到了跟前說道:“這,這一樣樣的東西,都是……都是您……相公,讓買的,說是缺一不可!”
“什么時候不能也如此體貼我就好了。”裴輕嬋酸溜溜的說道。
千山暮眉眼一彎,笑道:“等回了赤水,給你們主婚,只不過,你們怕不是已經……”,她壞笑著掃了眼裴輕嬋的肚子。
“沒有的事!迸彷p嬋漲紅了臉,赧然一笑:“民女與不能可是清清白白的!”
“是么?”千山暮掩嘴輕笑:“怎么能上天說你調戲不能?”
“呃~這只死鳥又到處亂說,回去定要拔光它的毛!”裴輕嬋怒目圓睜,氣的跺了跺腳,她的清譽全被這只長舌婦鳥給毀了。
華燈初上,清風拂面,幽暗的天幕中,繁星爍爍,已經有三三兩兩的百姓開始擺起了夜市攤子。
拐角處圍了一圈人在指指點點,時不時傳出女子壓抑的抽噎聲,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兩人緊走了幾步,便聽到有蒼老的婦人尖厲的叫罵:“呸,你這個勾人男人的下賤騷貨,孩子得了重病,全是你自己造孽,還有臉在這里擺攤,快滾,此處的攤位我王婆子早就買下了。”
“求你不要趕我走,我只占一點點地方就行。”女子帶著哭腔哀求著。
千山暮腳步一頓,這聲音竟有些莫名的耳熟,她看了眼裴輕嬋,裴輕嬋點點頭,由圍觀的百姓中奮力擠出一條道,千山暮便隨之走到了里面。
只見一個發髻凌亂,身材瘦弱的素衣女子正跪于地上,哭的稀里嘩啦,她面前叉腰站了個滿臉褶皺,肥碩丑陋的老婦人,掉的快成禿瓢的腦袋上,一支銀簪子挽著搖搖欲墜的幾根頭發。
只見那老婦人面目猙獰,一只手薅起地上哭的哀哀欲絕女子,伸出另一只手照著她的臉頰便掐了下去。
“住手!”裴輕嬋怒喝一聲,扔掉手中的東西,一步上前扣住了那老婦人手腕的脈門,猛的一用力。
“唉吆,唉吆!”老婦人尖聲痛呼著,松了手,那女子軟踏踏跌倒在塵土里,捂著臉哭的撕心裂肺,模樣極為可憐。
周圍熱鬧的百姓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除了竊竊私語,沒有一個敢出聲喝斥的。
看這情形的,這老婦人在這條街多半跋扈慣了。
“你,你吃了豹子膽,敢動我老婆子!”老婦人痛的臉變了色,嘴卻不饒人,惡狠狠的威脅道。
裴輕嬋冷哼道:“本姑娘還就吃了豹子膽!”輪起一掌,“啪”的一聲大響,狠狠的給了那老婦人一記耳光。
老婦人立時被打的嘴眼歪斜,臉頰高高腫起,“噗,噗“兩顆沾著污血的牙齒被吐到了地上。
“你,你等著……”老婦人捂著紅腫青紫的臉,掙扎著由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擠出了人群,在外圍爆喝叫囂著:“有本事,你等著!”
裴輕嬋嫌惡的拿出錦帕,將手掌的油膩擦干凈。
千山暮挺著肚子笑吟吟的走了上來,贊道:“打的好,回去重賞!”
“謝夫人!”裴輕嬋嘴角一揚輕快無比的說道,她轉身走過去欲扶起地上抽噎的女子。
看熱鬧的一個中年男子急急的說道:“哎呀姑娘,你可惹大禍了,你可知那婆子是誰?就敢出手打她?”
千山暮冷冰冰說道:“任他是誰,錦川國還沒有王法了嗎?”
中年男子搖搖頭,謹慎的低聲道:“在金城朱墨便是王法,朝廷戶部尚書孔大人,大理寺少卿嚴大人都與他關系匪淺,剛才姑娘打的,是朱府的奶娘,得罪不起啊,你們還是快些走吧,她吃了那么大的虧,定然會喊人過來的報復的!”
“一個奶娘就如此橫行霸道,無法無天,朱墨到底是做什么的?”千山暮越聽越氣。
“朱墨可是金城最大的鹽商,財大氣粗,姑娘快別問了,趕緊趕緊走吧,保命要緊!”中年男子好心催促道。
裴輕嬋已扶起了地上的女子,關切的問道:“姑娘,你沒事吧?”
女子攏起散亂的頭發,露出了一張嬌俏的臉,剛要出聲感激,卻忍不住驚道:“是你!”
千山暮聞言扭頭看去,女子不是別人,竟是在啟洲逃走的棠梨。
想來是歷經了不少苦難與挫折,棠梨與之前已是判若兩人,曾經的桀驁之氣早已不復存在,卻是多了些滄桑與疏離。
棠梨見了千山暮微愣了一下,不過很快便恢復了常態,她默默的走回到自己攤鋪前,迅速的將攤鋪上擺放的小孩子鞋帽收拾起來,裝進隨身的布袋里。
背起布袋,她走到千山暮跟前,站了片刻,隨后漫不經心的說道:“若不嫌棄,可愿到家中坐一坐?”說罷轉身便走。
千山暮沖裴輕嬋點點頭,裴輕嬋走過來,重新撿起地上的東西,同千山暮一起去了棠梨的家。
這應該也算是家吧,籬笆扎的院墻,老屋低矮破舊,猙獰的裂痕由墻角延伸到窗欞,墻壁凹凸不平,結滿了蛛網。
雖是破桌爛椅,倒也擦拭的一塵不染,昏暗潮濕的床榻上,一床露了棉絮的被褥里,沉沉的睡著一個兩三歲左右的小孩子。
棠梨一言不發的走到床前,拭了拭小孩子的額頭。
“這孩子是……”千山暮遲疑了一下問道。
棠梨苦笑道:“沒錯,他就是在啟洲時,我陷害你不成,結的苦果,當年,我用盡了法子,卻都打不掉他,本想著,產下他送個好人家,可是,可是,最后我卻舍不得了……”
她說著說著,眼淚又止不流了下來,緩緩的走到千山暮跟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祈求道:“你助我解了圍,求你,求你再救救我的孩子,他,他,快要病死了,我無錢給他請郎中,我這個當娘的實在無用……”。
千山暮將她拉了起來,裴輕嬋已疾步走到床前,見那孩子渾身滾燙,氣息微弱。
“輕嬋,你快去請郎中來!”千山暮沉聲吩咐道。
“娘娘,你~”。裴輕嬋仍對棠梨存了戒心,她不放心將千山暮獨自留在此處。
“無礙,你快去快回!”千山暮俯身摸著那孩子滾燙的額頭,看著他小小的身子瑟縮在被窩里,她很是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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