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南生(11)
這種作為是沒有半點人性的, 不過從他們的臉上也看不出什么和人性搭邊的影子。這種事情的發生不僅讓電話那邊的救援隊感到困難, 也進一步瓦解了天臺上剩著的五十一個人的心理防線。
僥幸是存在的, 他們人多啊, 還有還幾個練過身的,對方只有十幾個的樣子。他們可以暴起反抗逃出啊, 大不了死幾個人也總歸是逃得出去的。但是現在已經進一步將這種稱得上荒謬的想法扼殺在搖籃里了。
一把槍, 就可以結束不止一個人的性命, 更何況天臺上面沒有半點安全保險措施, 一個趔趄就能倒身下去, 這讓根本沒有經歷過生死關頭的人徹底放棄掙扎的可能性。
婦女的哭聲在又一聲響亮的槍聲里消匿了, 有人走來雙手架起尸體的腋下, 將她拖走, 在昏暗的天臺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跡, 伴隨著尸體在小石子上摩擦的響聲。每個人心中一梗,膽子小的早就已經大小失禁。
天臺和樓下的面積大小并不一樣, 對比起來要縮小了將近一半的樣子,而托人下去是從唯一的樓梯口直丟下去, 這群人還算沒有偏激到高空拋尸。但就算已經縮小了一半面積, 處于對角線的兩個人還是隔得太遠了些。
要送東西上來, 那么就不會是什么用來逃命的重量型陸行工具, 大約會是支票或者他想要的出境證明,最多還要幾架可以在天臺降落的直升飛機。
天臺雖然空曠, 但密密麻麻蹲了五十一個人, 還有十多個部下。恐怖.分子是不會在拿到籌碼前放人的, 那這五十一個人質將會死去一半給天臺空出飛機的落腳點。
“好了,這個五分鐘解決了,我們開始下一個五分鐘吧。寶貝兒你們的動作最好快一些哦,我沒有太大耐心去一個、一個處決,也許后面會變成……三個?四個?哈哈哈哈……”領頭人差不多是瘋了,槍.口對準眼前的一排人。
對面有強制忍耐的聲音傳來,對方根本不敢用過分的語言和他對峙,生怕這邊人一個激動,五十多個人全部掀盤。
不是沒有規律的,領頭人剛好從戲檸舟和梁仟身邊的兩個人開始順時針旋轉定時殺人,到他們的時候也是后半部分了。兩個人還處于觀察狀態,沒有半分異動,戲檸舟甚至還跟著裝得身體略微顫抖,抱頭縮成一團,梁仟又開始默數五分鐘的倒計時。
蹲久了會腿麻,整個身體的血液循環不通會頭暈眼花,身體素質不好的人很容易成為吸引他們目光的“不倒翁”。戲檸舟就是身體不好的那一類,他感覺到四肢開始發麻了,但是沒有動,他像個沒事人一樣安靜又陰沉地盯著眼前人的靴子上。
救援隊的人很聰明,下面的情況很吵鬧,警方疏散了無關人民,那充氣的氣墊也軟軟地撐起了一半。而此時已經不知道是過了的第幾個五分鐘了。
戲檸舟沒去數,只是很呆滯地看著那些鮮活的生命從他的身邊一條又一條地消逝,有已經崩潰的嘶喊,也有鮮血灑滿的天臺,這些人的殺人不是目的,所以他也不太能揣測這些人的心理,他屏蔽了自己的五感,封鎖著自我的空間。
對角線的男人早就發現他現在的狀態了,他瞇起眼瞳,角度已經調整到最佳,能夠確保意外發生的時候,第一個到達青年身邊。
果然,他們要的東西是一份文件和幾張支票,這些東西被放在一個小小的信封里,附帶在遙控飛機上,站在對面樓天臺的救援人員操控著飛機,想要通過這種方式把東西傳送過來。
梁仟敏銳地發現,在對面那棟樓上帶著紅光的遙控直升飛機離開樓層邊緣的時候,戲檸舟那一直處于陰冷的瞳孔忽然折射出一絲幽藍色的光彩,這并算不上一種好的跡象,男人本就繃得很硬的身體更加緊張。
青年深藍色的瞳孔倒映著天空那被寒風吹得搖來搖去的遙控飛機,他身邊的那個人響著啪嚓啪嚓裝子彈的聲音,還有那一口一個膩人又惡心的話。判斷準對方根本沒有讓談判專家來之后,戲檸舟那點還算得上安分的態度被徹底掀翻了。
真是天真得可愛,不用談判專家,先把他們要的東西送過來就以為這邊的人能夠放人了。這些人還真是想要先穩定住他們的情緒。
只是夜太黑了,他覺得可能是上天賜給人們的這雙眼睛太污濁,看不見天臺上鋪滿了的血跡和人質那點求生的欲望。
他不在乎有幾個人能活下來,也不在乎對面的人是不是有人能夠完成救助人質的任務。
在男人那雙深黑的瞳孔中,發著紅光的遙控飛機剛要到達天臺的時候,那本身安分的青年從蹲著的姿態爆發出根本不可能有的潛力,他完美地飾演著一個快被嚇瘋了的人質。
然后,連梁仟也沒有看清楚他的起跳動作和單手攔遙控飛機的速度,戲檸舟就已經忽視掉手掌被機翼拍出血痕的痛覺,將那點東西從飛機上撕下來,反手把遙控飛機丟了下去,流血的那只手上握著小信封,擺放在沒有安全措施的一方。
男人一瞬間將心提到了嗓子眼,連腳下的步子都快要離開地面。
“喂喂,把那東西放下來,我不確定你們有沒有那么多人質撐到救援方第二次給你們湊齊這些東西。”戲檸舟揚起明媚干凈的笑容,手上的血液順著信封滴到五十多樓下面的應該那快要充好的氣墊上。
同時向他舉起槍的五個人將目光放到領頭人身上,領頭人瞳孔一凝,擺手勢讓他們把東西放下了。梁仟身前舉著槍的人也被下了一跳,沒有注意到眼前這個男人的挪動,梁仟快速確定現在的局勢,忽然把視線放在身前這個人黑色的槍.口上。
“哦,精彩、精彩!——啪——啪——啪——”領頭的人顯然也沒有想過在人質里會存在這樣的異數,他確實如戲檸舟料想的那樣,沒有把扳機按下去讓他一命嗚呼。
變故是一瞬間的,等待命人質和對面救援隊反應過來之后,青年站在一個巧妙的角度,把所有的可能和不確定拽在了手中。
他其實眼前有些發黑,蹲太久了又忽然極速跳那樣高,他根本沒有辦法去穩定這個身體。但現在是晚上,瞎的又不止他一個,笑得猖狂點,態度從容點,在他眼前這些只知道舉著槍的,根本就是盲目的小貓。
救援隊那邊亂了,不知道這棟樓下面有沒有人上來,但能夠籌集他手中這些玩意兒的可能不只是錢。大約還有什么不能夠第二次復制的交易文件,畢竟——一顆子彈對于恐怖分子來說,根本算不上什么吧。
不讓談判專家出面,黑燈瞎火地就處理突發時間,這個城市的上層早該清理了。
“嗯……謝謝夸獎。”戲檸舟的態度過于平淡,這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反應。領頭人舔著血過了大半生,不會看不出這會是怎樣一個人,他也沒有慌張,眼底的血腥也沒有褪去。
“我可不是在夸獎你,別自作多情。”領頭人擦著自己的黑色寶貝,舉起槍口對準青年的頭顱,瞄準鏡后那張過分漂亮的臉頰,被天空里真正的直升飛機燈光慌得頭暈。
“你們敢開槍,或者敢讓一個人站在天臺上,我現在就斃了所有人。”領頭人還是沒有慌張,舉著槍抬頭對著那拉著細線就想要掉下來一個救援隊員的直升飛機飛行員說,“或者我可以把今天的第一槍送給你們這些壁虎飛蟲。”
隨著他的話,其他十多個舉著槍的人快速把槍.頭對準人質的腦袋,梁仟再一次頓住身體,他和戲檸舟在空中對接了一下視線。
看不懂,他想做什么。
直升飛機是趁著一瞬間混亂,收到對面的求救信息才從地面升起的。對方太瘋狂了,他們確實不敢再一步行動,只是白色的燈照過那漆黑的天臺,照過滿天臺的鮮血。
“好吧,我的時間很多,我們來慢慢談一些東西。”領頭人把自己的槍立在高凳子的旁邊,雙手交叉放在下頜上,神色專注地看著戲檸舟的臉頰,“小朋友,你想要什么呢?”
戲檸舟被濺了半身的血,但那樣清純干凈的笑容沒有被染上恐懼,他的袖口和半身被風吹得很膨脹,也更加顯得他瘦骨嶙峋。青年把三分之一個身體連帶著那個信封都遞到了外面。
“嗯,我年紀不大,懂的也不多。要的話……我想要錢啊,很多很多的錢。”在場的人很清晰地聽見這句話,這樣聽起來很低俗的語氣果然招來了很多不可思議的視線。
梁仟的全身冰冷,他看著那白燈光下連發絲都帶著血色的青年,把他那雙眼睛里的無情與陰冷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抿了抿嘴,沒有陷入太深的糾結,又斂回目光,將蹲著的腳步找好最佳爆發點,嘴角竟也揚起了一絲縱容的味道。
戲檸舟不是要錢。
他的阿檸根本不缺這些東西。
在婦女和嬰兒被殺掉的時候,他已經把給這些人的最后一次機會悄悄泯滅了。大概是覺得無趣,拎清楚現在的最佳利弊,青年選擇了現在最好也是最危險的做法。
但他要的不是錢。
他的阿檸,在說完這句話之后,想要這里所有的人——都——死——掉——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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