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花旦(25)
梁仟是在戲檸舟房間內找到的尸體, 查看時老爺子面部已經完全冰冷, 只是從尸斑等癥狀來看,還處于被殺死不就后的狀態。死因是刀割喉嚨, 他不是很清楚為什么戲家的大人物會死在戲檸舟的房間——嫁禍給他?還是本就是他做的?
梁仟找不到答案, 便帶著戲家的其他人來查看這些東西。等轉頭去尋找那個少年的時候, 他竟已經不在戲家內部。
“怎么回事!老爺子怎么可能就這么死了!毫無防備的, 一定是身邊的人指使!”秦姨拉著一旁的小廝,絲毫不顧及從前的淑女形象, 對著他就是一頓詬罵。
戲家已經遣散了其他的賓客, 以最快速度調查了可疑人的來往, 并沒有發現太多線索。只是老爺子這支精神中樞垮了,對于戲家無意是一頂重錘而下。
“秦姑娘,小的看得千真萬確啊,老爺子太陽穴都發黑了,怎么可能沒死呢!小的也不知道啊!”小廝被扯著領子, 對于戲家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也很是不知所措。
“哼, 這尸體可是梁先生親自在小少爺的房間發現的,那小少爺多少年沒回來了, 是不是本家人還不一定呢!”秦姨挺著胸脯, 表情很是憤怒, 仿佛真的站在戲檸舟對面的模樣。
這底層的含義誰都知道, 當時大家都是人精, 對于戲家的未來繼承人和戲家的現在當家人自然很在意。兩個人同時不見, 又在宴會后找到老爺子的尸體沒有找到戲檸舟本人, 怎么說都會引來是非之議。
“秦姨!你怎么能說這種話,阿舟他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呢,難不成你要找著阿舟的尸體才能將你那張破嘴閉上?!”莫謙一臉憤怒,本就有些毛躁的性子被她這么一挑撥就更加火辣了起來,身邊的莫母拉住自己兒子,不停示意眼神。
“呵,他能有那本事一回到戲家就招惹起老爺子繼位的想法,又頻頻表現失誤,萬一老爺子……”
“阿秦!”身旁的人一喝,倒叫秦姨安分了些。
梁仟看著有些深思的戲家血緣人,又看著明顯比從前輕浮氣燥的女子。但中間若有若無提到的問題卻好像沒有人否定一般。男人穿著墨色長衫站在中央,看著檳棺上的老爺子,忽然開口。
“檸舟像是一個會殺人的人么?”
這個問題將所有的氣氛都凝聚化了,點破那蒙著的紗,所有人頓時陷入一場緘默。其實每個人心中多多少少都是知道些東西的,但是梁仟從他們臉上的深思、不語、甚至深深的贊同看出了一些不同。
“梁先生剛來戲家自然不知道一些原由。也不知道這位戲家的小少爺是絕不會上臺演戲的,對于他童年的事情我們也不好說。只是他的性子……”莫母難得的接嘴,隨后將目光放在了一直溫婉淡然的戲母身上。
“哼,也不知道裝的是哪一門子不演戲。在戲家內只有懂得精粹才算得上一個正統少爺,明明六年前說過再也不會演戲,昨天倒是在臺上做作起來了,連聲音都帶著的是假聲。”秦姨還是很不服氣地哆嗦幾句,看著戲母的眼神也有些發紅。
戲母瞥一眼身旁的秦姨,眼中有著的不屑一顧。只是她沒有說話,自己的丈夫在一旁,還輪不到她一屆女流開口。戲父雖然和戲檸舟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對于這個和愛人帶來的孩子極其珍惜,對于他幼年時期過于的伶俜和現在能容納人的溫和轉變也不是沒有看到。
“我的孩子我清楚,不需要別人來探討。”戲父沉著臉色,這話明顯就是針對秦姨的警告了,他轉頭環視眾人,“對于老爺子這番突然的事情,戲家確實難免沉痛。但是不能只滯留于此猜測戲家本身的人,賓客眾多,老爺子又死于非命,應該下去查閱之前阿舟記下的賬單,再查查究竟還死了誰沒有。”
梁仟忽然抓住談話中的一縷重點:“等等,你們說,他昨天上臺演戲了?”
秦姨即刻接話:“可不是嘛,戲家人的身段還沒有誰能像他那樣反串自如的。演竇娥的時候還帶著面具呢,也不知道文檠當時在想什么,讓面具上去又不是變臉。也是可笑。”
戲檸舟不愿意做的事情,有人逼他做也不可能。但是他承諾過不會再做的事情,卻主動去做……那一定有原因逼迫。
梁仟忽然想起少年昨日咳出血色的氣態,忽然問道:“檸舟以前有什么咳疾或者肺病嗎?”
戲母是最先看向他的,但眼神里全然是茫然:“沒有啊?雖然阿舟以前身子骨很弱,但是調好了也還是看得下,唯獨就是學業忙,每次看他身形總在消瘦。只是你說的肺病咳疾的他從來沒有過。”
怎么可能?
戲檸舟昨天給他說的明明就是老毛病,而且看他發病的程度并不輕。為什么連最關心自己兒子的戲母會不清楚?看其他人的表情也是帶著茫然。梁仟轉過身,只覺一種難言的心悸從深處往上竄。
“昨天看他下臺的時候有人接他走了,應該是學校的吧。”莫謙接過話,順帶著還瞪了一眼秦姨,“聽說那人開著黑色的車,前后都一堆人圍著,但沒有聽見阿舟的呼叫什么的,應該是愿意跟著走的吧。哎呀,反正阿舟身邊總是神神秘秘的有一堆黑衣服的人圍著,以前也見過,久而久之就習慣了。應該是有事情要去辦吧。”
梁仟狠狠地皺了皺眉,想要開口卻被身邊的一道破音岔開。
“你們誰見到單兒了嗎?”柔柔弱弱一聽便知是個深閨婦女,眾人轉頭去看是個婦人,這人眼睛發紅,明顯是哭過的,“你們見著單兒了嗎?我前幾天給她打過電話就沒有接,怎么……今天接到父親的消息……”
婦女還沒有說完一眼瞧見那檳棺上被花擁簇著的老爺子瞬間崩潰,哭哭啼啼就跑了過去,將剛剛那一份還在尋人的神情扭曲為大哭。
梁仟少見女人這樣哭,腦中被吵鬧得不行。他轉過頭來問莫謙:“單兒?是老爺子的外甥女溫單么?這些天不是由她擔任的正旦?”
莫謙剛想點頭說是,但忽然想起這些天來確實沒有人見到過溫單,也不曾聽她囂張跋扈的性子再鬧出什么事情來,但這不會是……
梁仟想起戲檸舟昨日叫他找尸體的模樣,那雙深藍色的眼瞳里分明寫著的就是預示,他沒有提前知會警察什么的,卻臨時丟給他一個炸藥包,惹得整個戲家現在七上八下的還找不到他本人的身影。
被人帶走了?
梁仟轉頭看去,只覺得手機一響,以最快速度揭開,發現正是妹妹發的信息——【哥,我昨天回來查清楚了,戲家最近死了人,叫人偷偷把尸體丟到了垃圾堆或者下水道,看起來并不像人肉,但是被隔開過,如果不是私查的人路過有些懷疑,我都不知道還有這一茬。】
【哥,戲家最近鬧人命不安寧呢,你要不然找個機會趕緊走吧,昨天還有人進醫院呢,想想都可怕。媽咪和爹地說你的威壓期限要到了,可以不去當那個破刑警回家逍遙了嘎嘎嘎~開心不?】
梁仟盯著手機屏幕,忽視掉其他的內容,點開最后那條回了信息。
——【哪家醫院?】
【就是戲家外面最近最好的那個嘛,不知道誰咧,還倒霉的進了急診室。】
梁仟關掉手機,不顧其他人以最快的速度朝外面走去。戲家向來是有私人醫生的,昨天雖然死人了但是并沒有收到什么槍殺等大面積正然攻擊,也不可能有什么人是會被迫送到急診室里的,只除非被帶走的……戲檸舟。
心中那一團瘋狂又厭惡的感覺開始滋生。
梁仟從前柜臺上本身想找到這個人的名字,但是所有醫生都表示不知道并且以隱藏患者私人信息為理由給推掉了。他向來不是會質疑自己的人,這顆腦袋雖然直板了一些冷漠了一些,但絕對不會對一件板上定釘子的事情有差池。
是有人故意隱藏了。
梁仟放棄直接從信息薄上找人的方式,他看了看整所大樓,然后從一樓開始穿.插,一層一層地繞——他一定在某間病房,那些人如果保護他也不會太招眼。
男人的腳步聲開始從樓梯間不停竄響,心中的悸動與聒噪不停放大。他開始質問自己,也開始疑惑。
——你找他做什么,他身邊有更好的人照料……
——你應該離這樣心機深沉又完全看不透的人越遠越好……
——你不應該和他合作,利用價值是對等的……
這樣一個又一個理智的疑問開始出現,等著陽光從大樓外的東移到西時,男人那雙黑色的鞋才在“腦科”的VIP病房門口停下。
所有自我的疑問只因看到少年的那一瞬間化為一個。
——梁仟,為什么你昨天不在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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