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竹籃打水
災禍之子的化身消失后,夕琉斯便再次朝查理沖來,他們所處的水中并非普通的水域,而是災禍之子利用自身的職權呼喚而來的大海。
長期呆在這里并非長久之策,就連夕琉斯的全身都已經出現腐蝕痕跡,他們必須不斷消耗魔力,抵抗這股海水侵襲才行。
查理一把拽住沖來的夕琉斯,他的大門并無發在這里打開,大門張開的一瞬間便會被這些海水侵蝕殆盡,好在查理也無需使用那樣原始的方法,他直接拽住夕琉斯的尾巴,下一刻,兩人就出現在了其他地方。
惰性戒指所制造出的遲鈍濃霧將夕琉斯包裹,雖然查理并不認為惰性的位格高到足以影響神明的程度,但恰巧能夠令其鎮定。這對于常規狀態的神明來說可謂毫無作用,但對于現在的夕琉斯而言,這正是查理所需要的。
只不過……效果有些不盡人意。
濃霧圍繞上去的瞬間,夕琉斯猛地一吼便將那片濃霧驅散,緊接著惰性戒指的藍寶石上也滋生出些許裂痕,緊接著查理立刻收手,他可不希望就此毀了這枚戒指。
這種狀態下的夕琉斯實在太蠻橫了,而且查理也很難故技重施,再次將夕琉斯收進熾日的空間。
即使是野獸也是擁有野獸本能的,同樣的陷阱不太可能中計兩次。
這下……可就麻煩了啊。
世界絕不會幫查理一點忙,因此他也不可能要求世界意志收回法則對夕琉斯的影響。即使世界意志的聲音在長年中吵得查理腦子嗡嗡作響,他們也是毫無交情可言的。
但無論是夕琉斯亦或神明,都沒有給他煩惱的時間,在他作愁時,更大一股魔力追了上來,以至于查理必須分神應對。
足以摧毀他和夕琉斯的秘法被他強硬地擋了下來,同時他也清楚了那些神明的另一步意圖——既然查理·德森也站在了神系怪物那一方,既然碰巧遇到,那便順手摧毀得好。
夕琉斯能夠一眼看出查理是來自未來的人,那祂們自然也能分辨,既然混沌河畔中還有另一個查理·德森在游蕩,那么他這個“冒牌貨”的死活,就顯得沒那么重要了。
查理很清楚,世界留著他是有用的,而這其中的用處各大神明間也心知肚明。
突然間,查理頭腦中一陣刺痛,已經數十年沒有出聲的世界意志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祂說:
“離開這里。”
查理笑了起來,“吵死了,現在才催我離開已經太遲了。”
這里的神明已經盯上了他,對于世界意志而言,讓查理·德森死在過去的投影中實在太虧了,這里的神明們并不知祂們所在的世界其實只是虛構出來的一隅之地罷了,祂們對查理的下手可是毫不留情的。
世界在查理的神格中刻下了“求生”的意志,但人性的驅使已經足以他動搖他的行動,做出意氣用事,但有違原則的事。
簡單說,曾經將查理玩弄于股掌的世界意志,早已無法動搖他的行動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世界意志頓時消弭,查理的耳畔清凈許多,他替狂躁的夕琉斯當下這堪稱毀天滅地的一擊,但此刻的夕琉斯并不領情,而是選定目標,癡狂地朝天際攻去。
查理的確暫時擺脫了兩面夾擊的危機,但這對于夕琉斯而言卻具有極大風險。
夕琉斯八只肉翼扇動,便卷起大股狂躁的暴風,祂卷著這股暴風逆流而上,同時傾斜般消耗著自身的魔力,敵我不分地朝天際攻去!
這股魔力刺破了空間,吮吸般磨滅著神明的身軀,但夕琉斯的壓制沒能持續下去,一位神明動用了本源魔力,將祂猛地砸回地上!
夕琉斯卷著長長的蛇尾墜入地面,無從招架的她緊接著承受了大量神明施來的秘法,在這顧暴戾的氣息之下,就連查理都只能暫退避讓鋒芒。
查理一咬牙,一只橘紅色的蝴蝶銜著一根黑羽快速飛走。
想要扭轉這段歷史果然還是太勉強了,查理很難一人對抗三位神明,更何況唯一一位談得上隊友的夕琉斯,現在卻是敵我不分的狀態。
得知真身后,查理和夕琉斯原本可以與其一戰,可他們偏偏忽視了世界法則背后的搗鬼。
突然間,查理察覺到有幾道氣息正在不顧生死地迅速接近,查理轉頭回去,那是突然掉頭返回的高塔眾人。
那只橘紅色的小蝴蝶飛回查理手中,查理神色一暗,緊接著看了過去。
為了防止與神明的接觸,高塔眾人幾乎封閉了自己的全部感知,扯著嗓子吶喊。
雖然他們的聲音全部被壓制在風波下,但查理仍舊憑借唇語,看出那群人的意圖。
高塔眾人這邊,他們幾乎感知不到周圍百米外的情況,更是聽不到除了秘法的轟鳴以外的任何聲音,但洛克非勒仍舊對這那個模糊的人影大喊,或許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在說些什么。
“打開門,讓我們去找她!”
下一瞬間,查理行動了,他并未打開大門,但是與此同時,高塔眾人也突然來到了夕琉斯的身邊。
眼前那個人影觸手可及,他們體內的魔力飛快流逝著,神明的魔力仿佛隔絕一般,他們和夕琉斯被保護在一片狹小的空間內,只是面前那神圣的身軀已然氣息奄奄,千瘡百孔。
保護他們的便是查理傾盡魔力為他們而出的最后一個秘法,相對的,這個秘法的防御性比他預料的更加牢固。
但查理的臉色卻并不好看,他低沉著嗓音說道,“這都是你設計好的,對吧,世界?”
“這就是一個死局。”
無論如何奔波,他們的運勢與那些神明的作風都會收到世界意志的左右,在這個世界中,任何角落都是祂的眼睛。
歷史沒那么容易改變,解鈴還須系鈴人,既然他和夕琉斯都是為了改變這些人的命運而來,打破死局的辦法自然也要在這些人的身上找出。
正確的歷史中,神明來襲,魯古毀于一旦,夕琉斯身邊的伙伴因祂拿回神性而被屠殺,祂也因拿回神性變得瘋狂得以茍活。
如果查理與夕琉斯執意改寫這些人死亡的結局,那么祂與查理都會付出代價。
從最初執意扭轉的夕琉斯的代價是自己因守護分割出的神性身死,而半途出手的查理會因與神明的對抗失去重要的東西。
那或許是被他藏在收藏室中的兩個女孩,也可能是他自身的生命。
既然無法付出這些代價,就只能讓一切再度回歸正軌了。
洛克非勒的手猛然湊上前去抓住夕琉斯的肩膀,突然間,他吐出一大口鮮血倒在地上,他們只是高階秘法師,強行接觸神明之軀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但他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強迫自己的意識恢復清明,將夕琉斯蜷窩的身子轉了過來。
祂的外形在人類眼中不過是一名十幾歲的少女,此刻,這少女的十幾只眼睛虛弱地微瞇著,高塔眾人心中一動,不由自主地擁抱了上去。
赤紅皮膚的蛇尾少女倒在眾人的懷抱間,她似乎有所察覺,睜開了眼。
但下一刻便是淚水不斷地涌現出來,她的視線從黑暗變得明亮,最后又被淚水模糊,環抱著她的人已經變成失控的怪物,用那肥軟不堪的爛肉守護者她的身體。
僅僅一個剎那的功夫,與她最親密的人類成為了怪物。
那些怪物從出現起便死去了,他們死于夕琉斯不斷外放的神力的侵蝕,洛克非勒的衣兜中飛出一根黑羽,那根黑羽中包含著查理對這一切的解釋與希冀。
琉命懸一線,以及她活下去的唯一途徑。
高塔上的瞭望者們第一時間做出了選擇。
洛克非勒將羽毛草草放進衣服上唯一的兜里,對伙伴們說:“回去吧。”
瞭望者們很講情誼。
夕琉斯難以置信地在尸體的懷抱中坐起,那根黑羽的飛出同時也帶出洛克非勒衣兜中的另一個東西——那是一封為送出手的情書,有些青澀的花紋下寫著一個簡短的名字:“琉。”
黑羽飛起飄在空中,逐漸變成了查理的身影,他深有感慨地凝視了夕琉斯一眼,緊接著取出一根金色的矛,猛地戳在地面上。
金色的光輝掃蕩了整片大陸,那些神明們詫異地停下了秘法。
夕琉斯也在這時站起身,感情上的悲痛令祂的人性暫時爆發,神性得以壓制,與此同時,擁有神性的夕琉斯此刻冷靜得令人膽顫。
“若要對抗凋零之神,自然要提到那位死亡的化身,”查理說道,“正好,我這里收藏了祂生前的武器。”
“夕琉斯現在也恢復了正常,怎么樣,要不要來拼個兩敗俱傷?”
查理·持有那根金矛便能對朽古拉進行壓制,有了夕琉斯的清醒與仇恨,現在與三位神明交戰,未免不敵。
三位神明是來格殺夕琉斯的,但并不希望弄得兩敗俱傷,正如查理所料,金矛祭出后,空中的紅色云彩頓時消散了,就連那三張臉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對于夕琉斯來說,這是一場慘得不能再慘的敗仗。
“……”查理沉吟片刻,將金矛收回,“抱歉。”
“我本想幫你這一次,也打探一下改變歷史的底線,但沒想到……什么都沒做到。”
“無礙。”
夕琉斯的氣息比先前虛弱許多,即是因傷勢,也是因情緒。
這對于祂而言本就是一場浩杰,收回神性,將再也無法拯救那幾人的性命,分割神性,則夕琉斯自身無力逃脫,消散于此。
既定的結局從事件發生起邊擺在眼前,無非是夕琉斯做出了選擇。
祂為神,自然不可能與人類換命。
一座高塔拔地而起,掩蓋了瞭望者們的尸體,成為了他們的墳墓。
自此,查理便要與夕琉斯分道揚鑣了,按照歷史發展,祂將對這片大陸感到心灰意冷,回到第一次制造殺戮的血紅之地去。
“那么,祝你好運,夕琉斯。”
夕琉斯淡淡點頭,同時點醒般再度說道。“查理·德森,人性所致,終是殊途同歸。我的經歷,也將同樣是你的經歷。”
查理坦然地笑了笑,“它已經發生了,但我絕不會令它再次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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