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就差一點
闕玉畢竟是半妖,又是九尾狐的血脈,和普通的妖獸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那個道友養的狐貍,為了順利剃它們的毛,會給它們吃降智的東西,讓它們智商保持在兩三歲左右。
所以它們即便有靈,也會干出胡亂撒尿之類的事,闕玉不會,他可能連怎么上茅房都不知道。
她聽說過,他是先天靈體,一出生就遺傳了母親強大的妖力,從小不需要進食,自然沒有接下來的煩惱。
說起這個,她又有了一個新的糾結。
闕玉現在沒有修為,需不需要食用什么補補?
他的身體好像變得很弱,而且一天比一天虛,不知道是因為五方圓鎖的原因,還是沒吃東西餓的?
可他從一出生起就不需要進食,擅自喂他食物,還有可能破壞他的先天靈體。
所謂先天靈體,便是僅靠吸納靈氣而活,不食人間煙火。
偶爾吃一次應該沒問題,或者小食也是靈物,他體內不會產生雜質,自然壞不了他的先天靈體。
玄朱還是決定試試看,他變得越來越蔫,沒有精神,睡覺的時間一日比一日久,肯定有問題。
再這樣下去真有可能死在她手里。
玄朱從紫府空間內掏出地圖看了看,還有一天就到曲溪鎮,到時候給他尋個醫師瞧瞧,是不是生病了?
順道買些靈物,做些食物給他,菜譜可能也要幾本,她目前什么都不會。
闕玉從小不需要進食,其實天生劍骨也不需要,她自從有意識開始便在不斷地修煉,唯一的空余時間是小時候那會兒,都給了他,自此從未閑過,也沒空琢磨這些。
希望她的手藝不會太差。
玄朱這廂剛安排好接下來的行程,身后忽而響起鈴鐺聲,斷斷續續,沒有了前幾天的強勁,但他醒來第一件事還是會勸她。
“我睡著這會兒又遇到麻煩了吧?”剛睡醒的人聲音還帶著微微的沙啞,“早就告訴過你,放了我,沒人會來對付你,他們全都是沖著我來的。”
“我會把他們都引走,你趁機離開,回你的修真界,做你快快樂樂的修士不好嗎?以你的天賦,最多幾十年便□□升化神,何必用自己的前途賭呢?”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勸,她太難搞,如何都說不動,越勸越敷衍。
尖利的爪子掐著結界內的三昧真火,心不在焉道:“年紀輕輕的,好好的陽光大道不走,非要吊死在一顆小樹上是幾個意思?”
闕玉漫不經心抬眸,剛瞧見屋里的變化,手里的動作一頓,輕巧的推開柜門下來,走到對面,繞著改頭換面的小床兩圈才打開小門。
入目是一片的白,窗戶大開著,有陽光透進來,角落還放了幾個散發著暖意的三昧真火,在他看來就是三四個小火球,還有幾個水球,可能是為了平衡三昧真火的熱?
前幾天他穿過的那件白色外衣也在,這衣裳是她的,還給她的時候被她收了起來,怎么又拿出來了?
闕玉拎起一角問她,“你居然還沒丟?”
不是嫌棄他嗎?那會兒只給了他一件外衣,一下船險些沒把他凍死。
既然不喜,他已經穿過的衣裳,作甚還留著?
玄朱蹙眉,神念從四面八方回來,包裹著船艙內,奇怪的觀著他,“為什么要丟?”
語氣十分理所應當,仿佛丟了是萬惡不赦似的。
闕玉挑了挑一側的秀眉,“你不嫌臟嗎?”
玄朱更奇怪了,“我為什么嫌臟?”
她一下把闕玉問住了,她為什么嫌臟?他怎么知道?
“很多人都說狐貍身上有一股騷氣。”他只能這么說,不然實在找不到理由。
也有可能她愛干凈。
“可是你沒有啊。”有騷氣的是普通狐貍,闕玉是先天靈體,無垢之身,怎么可能有異味,相反,他至出生起便自帶體香。
小時候她很喜歡躺在他懷里,聞他身上淡淡的香,有被太陽曬過的味道,也有他先天的體香,混雜在一起,很是好聞。
“那你前幾日為什么只給我外衣穿?”闕玉到底還是問出了心里介意的地方。
玄朱體內運轉的真元驀地停了下來,她想了想,手撐在地上,換了個方向,從背對著他,變成了正對著他,語氣十分認真,“男女有別。”
她節儉慣了,每一套法衣都是從前常穿的,隨著修為不斷提升,法衣也在不斷替換,以前的用不上才會擱進衣柜里。
外衣還好,中衣和里衣貼身,給別人穿多少有些不方便,也是怕他嫌棄,畢竟不是新衣,還是她穿過很久的。
闕玉眨眨眼,“你就為了這么個無聊的理由,差點沒把我凍死?”
原來不是嫌棄他,其實他心里已經有了隱隱約約的想法,尤其是了解她后。
幾日相處不是白待的,他一直在觀察她,每次把她往壞里琢磨,次次都會推翻自己的結論。
因為她不是那樣的人。
上次買衣裳和鞋子的事,經過他這幾天不斷的試,把所有衣裳都穿了一遍,終于察覺出區別。
他選的品階高,最不濟都是靈器,法衣是有等級的,從低到高分別是法器,靈器,寶器,魂器,道器。
對應練氣,筑基,金丹,元嬰,化神。
她給他選的雖然是法器,但是法器對應的是練氣期,這時候的修士還很弱,法器在保護軀殼上會細致一些。
穿上之后那些小的陰寒都感覺不到。
到了筑基期修士強壯不少,法衣將所有側重放在防御大攻擊上,平時那些小陰寒反而顧不上,筑基期的修士也感覺不到那點東西。
但他不一樣,沒有修為之后身子骨弱,一點點風寒都受不了,所以還是法器適合他。
并不是所有都這樣,這也是她為什么會跑來跑去,來回逛了那么多家的原因。
他非要靈器她也沒阻止,還是給他買了,講實話,已經寬容許多。畢竟靈器使用的幾率會少很多,只能在船里穿,外面太冷,不拿三昧真火能凍死他。
就像奢侈的物件,作用少,還貴,費錢不實用她都沒抱怨。
要是一般人多少要埋怨幾句,不,給他買不買還是個問題,怕是更樂意看他光著身子吧?
闕玉人往床上一趴,等了許久也沒聽到外面的小丫頭反駁,頓時感覺自己今兒占了上風。
又指責了她,還弄清了為什么只給他穿外衣的原因。
心里那點疙瘩去了,舒舒服服躺在小床上,手里不閑,挨個把角落的小水球和小火球摁了一遍。
摁完才發現小門上的鎖,拉過來瞧了瞧,就是普通的小法器,下面還有鑰匙,他擰了擰,可以使,應該是給他鎖門用的?
不管怎么樣,鑰匙他拿了,掛在自己手腕上的五方圓鎖上,反正已經吊了鈴鐺,不在乎多掛一個。
闕玉滾了一圈,重新趴回有陽光的地方,下巴處墊了個枕頭,窩在松軟的被子里,懶洋洋曬太陽。
邊曬邊想,他和小丫頭之間絕對沒有那么簡單,很有可能以前認識。
這幾天他只要閑著便到處打量,發現她是個極其節儉的人。
正道的弟子也最在乎這些,說什么天道輪回。
老天爺給每個人的東西是有定數的,過度浪費以后會沒衣裳穿,沒鞋子套等等。
她也屬于那一掛,被人擊破的法衣都沒有丟過,還藏在衣柜里。
許多年前腿腳不利索的傀儡獸也在,船里的諸多東西都是舊物,那個燈臺怎么看怎么老,有些年頭。
她這種節約到了骨子里的人,最近沒少添東西,被子枕頭,衣裳鞋子,床頭后的架子上還多了些書,桌子上出現了花瓶和花。
如果所料不錯,都是因為他才加的,被子和枕頭等物是怕他冷,書是怕他無聊?花瓶和花,看了心情會好?
無緣無故的,又是清冷淡然的性子,不可能對他這么好,絕對有淵源。
一千零八歲,他一千年前入邪,那會兒她才六七歲?
他喜歡小孩子,小孩子單純可愛,不會因為他半妖的身份而鄙棄他,即便有人跟他們說,他的母親是個狐貍精,他也是,妖都該死,他的母親又勾引的誰誰誰拋妻棄兒,不能跟他玩兒。
然而只要他沖他們笑一笑,他們又會乖乖的說,就玩一會兒,沒事的。
于是歡歡快快的跑過來,挨個要摸摸,要抱抱,要飛飛。
他閑著沒事便逗他們玩兒,太清宗十個小孩里有九個愛跟他鬧兒,他也分不清楚誰是誰,哪個是哪家的,反正陪著玩兒便是。
他們玩游戲,他玩他們,大家都很開心。
他認真回憶了一下,沒有找到一個叫‘玄朱’的小朋友,也許從來沒告訴過他名字,也許摻合在小朋友里,叫他分辨不出。
遲早會知道的,他并不著急。
闕玉垂了垂眼皮,禁不住又打起了瞌睡。
他最近很容易疲憊,腦袋昏昏沉沉,身上越來越無力,偶爾盯著不遠處桌子上的花,都有一種想塞進嘴里嘗嘗看什么味道的想法?
雖然不知道出了什么問題,但他曉得肯定不正常。
也許是要死了?
闕玉眼皮子越發沉重,沒撐多久便睡了過去。
夜晚月亮在正南方時,玄朱聽到了身后的鈴鐺響,闕玉似乎起來了,手里拿著一顆三昧真火,從小床上爬起來,往衣柜那邊走。
她沒看,但是聽到了動靜,腦海里仿佛有清晰的畫面,捕捉著他的每一個動作。
他先打開了下面的衣柜,可能在猶豫今兒要不要睡這里,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很快又將柜門關上,拉開了上面橫柜的小門,踩著桌子剛要上去……
船艙里忽而傳來一聲重物墜落的動靜,隨后是闕玉因疼痛輕輕呻吟的悶哼。
玄朱驀地睜開眼,朝身后看去。闕玉摔倒了,從橫柜上掉下來,栽在桌子和板凳中間,一雙眼閉著,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現在很脆弱,玄朱沒有輕易挪動他,先用神念包裹好,將他輕輕地舉起,從船艙里飄過來。
檢查過身上完好,骨頭沒裂,也沒有重傷,僅被磕出了青紫才伸出手,接住了墜下來的人,正好跌進她懷里。
她閉上眼,周身靈力運轉,往他身上涌,大概一刻鐘后才停下,那些磕破了皮和大大小小的青紫已然消失不見。
被靈力沖刷,洗去了瘀血。
不過人好像還沒有緩過來,一雙眼依舊閉著,腦袋倚在她肩上,氣息微弱。
她輕聲問,“你怎么了?”
為什么虛成這樣?
狐貍最是靈活輕巧,一開始接到手的時候,人也十分精神,僅幾天而已,已經連橫柜都爬不上。
平日里慵懶愜意的人此刻無力的倒在她懷里,沖她搖了搖頭。
他也不知道。
玄朱神念放開,朝地面探去,她是元嬰巔峰,實力又不止,神念強大,即便人在千米的上空,底下的諸多動靜只要她想,也逃不過她的掃視。
她很快找到一個很小很小的鎮,不是她要去的曲溪鎮,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也管不了那么多,先尋個醫師看看再說。
船很快停在小鎮不遠處,玄朱收了道器,抱著他去覓醫師。
運氣還算好,在跑了兩戶人家后成功找到了一個因為年紀大、已經不干了的老醫師,她出了大價錢,他才肯瞧一瞧。
是治愈系的,給闕玉輸了許多靈力,闕玉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玄朱怕有什么遺漏,把他受過傷和法力盡失的事都道了出來。
醫師內視過一遍后道沒有內傷,外傷也沒有,身體很健康,不該這個反應。
玄朱恍惚間意識到,那日師父留手了,并沒有真的打傷他。其實她自己也掃過他的身體,的確沒什么問題,經脈根骨各方面都是完好的,只是比平時虛而已。
“是不是吃壞了什么東西?”老醫師望著她,手伸出來,“把他最近食用過的東西都拿來我看看。”
玄朱搖頭,“他沒吃過東西。”
老醫師震驚的看著她,“他法力全失你不喂他吃東西?”
玄朱沉默了,沒有說他先天靈體的事,怕老醫師根據只言片語猜出他的身份。
他是個筑基期的修士,已經活了幾百年,這個年齡都是老狐貍,不得不防。
老醫師瞅瞅她,又看了看病床上躺著的人,嘆息一聲,從儲物袋里掏出一顆辟谷丹,塞進闕玉嘴里。
剛咽下肚,闕玉臉色便好了許多,氣息也強勁了不少。
醫師把那一整瓶的辟谷丹都給了她,“隔三天喂一次就好,沒大毛病,就是餓的。”
玄朱:“……”
闕玉沒栽在師父和覬覦他的人身上,差點倒在她手里。
好不容易熬過了寒冷,險些便被她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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