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珂聽完魚人的話，他這才注意到此時海底已經有了些許微光，好似提前天亮了一般。

“我去，這是什么情況？”陳珂看著明亮的海底，對著神識里的白澤驚問道。

月亮的光輝此刻照進了深海，亮度簡直快趕得上陰天的太陽了。

“這，我也不太清楚啊。”白澤看著皎潔的月光訝異道，“這不是還沒到下個滿月嗎？”

“喂！你說清楚。”迷惑的陳珂于是搖晃著手上的大腦袋魚人，他指著頭頂白花花的海面對它問道，“這月光是怎么回事？”

“月光就是月光啊。”可是這魚人毫無機靈勁兒，它被陳珂質問，像說平常事一般回話，似乎陳珂在問一個非常小兒科的問題。

“哦~~！”二貨魚人現在才反應過來，“你說的是月亮嗎？”

“碧落海是靠月亮最近的地方，而這里又是碧落海中離月亮最近的夜光灘，所以每晚都能看到滿月！”

“那你說會做噩夢是什么意思？？”陳珂可不想管什么滿月不滿月的，他只是非常好奇，剛才魚人為什么要說大家人少，睡覺做夢就會出事。

難道夢妖已經提前跑到了大家的前路上，還禍害起本地土著來了？

“啊，該我問你們才對啊。”這魚人當真又蠢心又大，它還反問陳珂道。“看樣子你們在這里過了好幾夜了，又不會我族秘法，為什么沒有發瘋呢？”

小熊貓見陳珂一連問了怪魚好幾句話都沒得到線索，遂游到陳珂耳邊，對他耳語道：“這魚人不會腦子有什么問題吧？看起來傻傻的呢。”

“你才有問題呢！”逗比魚人的耳朵倒是挺好使的，“大頭我可聰明了呢！我知道很多！比如......”它瞪著眼反駁小熊貓道。

隨后它觸角骨碌碌一轉，看著陳珂他們，似乎想找話題努力證明自己不是傻子。“比如你們從海面上來卻沒有發瘋，那你們一定知道怎么對抗瘋月的影響對不對？”

“嗯。”陳珂卻順著這魚人的話一昂下巴，裝腔作勢的點頭道，“沒錯，我們知道！”

“哈哈。”傻魚人一副不出我所料的歡快表情，壓根忘了它還被陳珂攢在手里呢。

“那快跟我走吧！”它竟然還主動邀請到陳珂他們一行，“快到部落里，這樣我幫族人們治好多年來的瘋病，就再也沒人說我傻啦！”

陳珂就勢放開了這有點憨憨的魚人，它立刻就在前面帶起路來，還吆喝陳珂他們趕緊跟上。

“喂！”琉璃背起訛獸，跑到拖著張耀祖已經開始動身的陳珂身邊問他道：“你干嘛要讓這傻魚以為我們能治什么瘋病？還要去它的部落呢？”

“你不怕那夢妖就在它們的村子里等著我們嗎？”琉璃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有些擔憂。

“我看不太像。”陳珂摸著下巴，看著前面那歡樂的逗比魚人，附耳悄聲對龍女道，“剛才它說自己的族人得什么瘋病好幾年了，還稱今晚的月亮為瘋月，證明他們一族的問題肯定不是夢妖作祟帶來的，而是和月亮有關。”

“琉璃你再想想，之前這魚人不是說它們族內有什么秘法，睡覺時人多就能不做噩夢嗎？”陳珂還說出了自己為什么要就勢誘導這魚人帶他們走的原因。

“我們如今也被夢妖的事兒搞的不敢入睡，可老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我想去它們族里看看，萬一這秘法對我們有幫助呢？”

“嗯，原來如此。”龍女聽完陳珂的話，認可點頭道。

她還悄咪咪的輕擂了陳珂肩膀一拳：“你真鬼精，短短一會兒就能想到那么多。”

“嘿嘿！”陳珂面對著琉璃的夸獎，得意的笑道。

當然，他可不會告訴龍女，自己也是在和神識里的白澤合計了以后，才想出的這段分析。

大家伙跟著這自稱大頭的魚人，又在海底行至第二天上午之后，就被它帶到了一處水底海崖前。

這片東西向的海崖高大狹長，就像是一面墻壁一般，孤零零的豎在海底。

海崖兩側從上到下，密密麻麻的搭滿了各種簡易的棧道棚子，遠遠的就能看見一些和大頭長得差不多的魚人精怪正在上面穿梭忙碌。

可讓人覺得奇怪的是，海崖面南這邊的一側，魚人們搭建的建筑雖然更為高大，但似乎都荒廢了一般，鮮少看見有魚人出沒，只有幾個背著背簍的魚怪在其中拾荒。

而稍顯簡陋的海崖北面則要熱鬧的多，數不清的魚人正在上面生活，崖頂還掛著碩大招展的遮陽棚，雖然這海里的陽光哪怕是正午也并不強烈。

待陳珂他們更加走近，海崖上的魚人們也終于發現有人來了。

duang    duang    duang    望哨的魚人狠命瞧著一塊石磬，那聲音在水底傳出去老遠。

不多時，一伙穿戴著簡單粗糙的盔甲的魚人就從海崖上游了下來。

“嗨！”大頭看來的確有點缺心眼，目睹族人如此戒備，它竟然還能興高采烈的打著招呼。

“你們看我找來的幫手！！”魚人指著陳珂他們，對自己的同族十分驕傲的炫耀道。

“大傻！你又闖禍啦！？”那伙魚人士兵慢慢靠近，從魚堆里鉆出來一個長著四根長長唇須的老魚怪，它直接就對領著陳珂他們的大頭痛罵道。

“哪有？！我這次可聰明了！他們，他們能幫我們應付瘋月！”大頭似乎很不高興被族人叫作大傻，它劇烈的擺動鰭腮反駁道。

老魚人沒有理會大頭的反應，反而小心翼翼的對著陳珂他們就游了過來。

“幾位大王！”魚人老頭見面就直接給陳珂他們作揖道，“吾兒給大家添了什么麻煩，還望大王們體諒，不要怪罪！”

它問也不問，就開始了自我請罪。

“額~”陳珂也沒想到老魚人會這么做，估計這大頭平日里沒少給它的老爹以及族人們惹禍。

“大頭他沒有給我們添麻煩。”陳珂把老魚勸起來安撫道。“我們只是對它嘴里所說的瘋月做夢一事感到好奇，所以來看看罷了。”

“這？”一聽陳珂的回答，老魚眼珠子差點都沒瞪了出來，它扭頭看著自家那正在手舞足蹈的傻兒子好一會兒后才回道：“大傻他，他說的都是真的？”

“額，也不全對，我們就是來看看而已，并不是有什么法子醫治。”陳珂估計瞞不住這有點聰明的老魚了，“琉璃，來，你來說。”他于是把面子更大的琉璃給搬了出來。

“咳咳。”琉璃她雖然精氣神都不是最好的狀態，可還是稍微清清嗓子，露出自己的龍角，拿出貴人氣度道，“我乃東海十九公主，昨晚聽說你們族人愛做噩夢，所以過來關心下。”

“這？？”沒想到魚人卻沒有像料想中如尋常海族那樣被琉璃的名頭給驚住，“你真是條龍？”老魚它竟然還有膽子仔細看著琉璃的腦袋問道，甚至還想上前來摸摸龍角。

“你這算是想差了。”白澤他見狀在神識里捂臉道，“魚人向來愚昧又離群索居，四海龍宮也沒有興趣收納，所以它們從來就沒有歸化過。你拿公主的名頭嚇唬這老魚沒用。”

“啊？”陳珂在神識里為這魚人族的沒見識無奈道。

“哎呀！”琉璃見這老魚想來摸自己的頭，卻有些發了火，“你有完沒完？不相信本宮嗎！？”她雖然法力枯竭，身心疲憊，可怒意之下還是有一絲龍威散發了出來。

“啊。”被龍威一震，這老魚慌忙縮作一團，“真是龍啊？！”它和身后的士兵紛紛驚叫道，“原來龍長這個樣子！”

陳珂聽著魚人的竊竊私語在心里笑了，原來這群家伙今天才第一次見到真的龍族。

“貴客大駕光臨，歡迎歡迎！”雖然沒有歸于王化，這老魚人卻也聽過幾分龍族的威名，它確認了琉璃是龍之后，就趕緊邀請大家道。

他們也被這伙魚人小心翼翼的迎了進去。

走在吱呀作響的海崖棧道上，陳珂發現，這些魚人的精神似乎都有些委頓，而北面海崖的建筑物簡陋又倉促，看起來更像是臨時搭建的一般。

剛才上海崖的時候，崖底還有幾十個木頭籠子，里面關著一堆身形壯碩，衣杉卻更加破爛的魚人，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

從棧道穿過一間間搖搖欲墜的棚子，陳珂他們終于被帶到了一個稍顯穩當，在崖壁里挖出的洞窟內。

“不知道貴客們來我部落，是有什么事要做嗎？”這魚人長老瞧著也不太會接待貴族，它叫人擺了伙食，便直接問到。

“哦，沒什么大事。”陳珂見他直問，索性也就明說了。“我和公主路過此地，恰好朋友受了傷，所以耽擱了在碧落海的行程。”

“而我們恰好遇到了這位大頭兄。”陳珂指著還在兀自高興的大頭說道，“他說你們被瘋月噩夢所擾，正巧我們也不想做噩夢，所以就來看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學，能幫到忙的。”

陳珂雖然明說了自己一行到此的大概緣由，卻刻意把學習秘法的主要目的給忽略帶過了。

“嗯，我們就是好奇想來打聽打聽，為什么你們要把月亮叫做瘋月呢？”琉璃也幫陳珂作著掩護道。

“唉。”這老魚人一聽陳珂和龍女提起月亮和瘋病，捋著唇須嘆了氣。

“我族住在離皎月最近的碧落海，月華閃耀之處，自有靈氣聚集。我們族人也因此強壯，按理說應該尊重它的恩澤才對。”

“可這幾年月光的變化太快太壞，害得我族吃了不少苦頭，連敬仰月亮的我們，也只好叫它一聲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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