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到了食物，古曉寒再一次回到了山洞。

　　“楚然，我回來了。”他說道。

　　“”他能看到楚然還是坐在茅草上似乎在低頭想著什么，那雙因為營養不良而枯瘦的手此時正在捻著幾根茅草。

　　“曉寒哥回來了。”楚然聽到了古曉寒的聲音后還是把手伸了出去，想要夠到些什么。

　　古曉寒把碗放在了地上，快步走了過去，在楚然旁邊坐了下來。

　　楚然聽著聲音把頭轉向了古曉寒：“這么就回來了，沒找到食物也沒事的。”

　　古曉寒臉上卻綻開了笑容，他伸出了手，在楚然的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我可是找到了。”

　　“那明天就不用去了吧。”楚然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問道。

　　“嗯，不去了。”

　　夜色漸漸籠罩了大地，藍黑的墨色涂染了整個天空，明亮的星辰開始不時閃爍著自己的幽光。

　　古曉寒和楚然都躺在這個山洞里，古曉寒怎么也睡不著，他的心里有些難受。他不知道為什么這個世界是這樣的，從小以來，他就被人欺負。

　　他是被一個老乞丐撫養的，可那個老乞丐在古曉寒五歲的時候就死了，所以古曉寒一個人在小鎮上乞討、“拿”東西，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他只是為了活命。再說，那些賣熟食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上次那個賣燒餅的，古曉寒很多次看到他把靠近自己鋪子的乞丐一腳踢開。

　　古曉寒不知道他為什么可以這樣狠心，完全不知道同情別人。所以古曉寒覺得自己去“拿”他的東西，在一定程度上是出于一種報復心理吧。

　　再怎么想也是沒有用的，古曉寒將自己心里面的想法都壓了下去，強迫自己睡覺，不知不覺間他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一縷陽光透過洞口射在了古曉寒的臉上，古曉寒立即睜開了眼睛，他轉頭看著一旁的楚然，楚然看上去早就醒了，正靠著洞壁坐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因為長時間沒曬過太陽和營養不良，她的皮膚透著一種不健康的白色，尤其是在背后黝黑的洞壁的映襯之下。

　　古曉寒從這白色中明顯地看出了一絲的凄然。

　　“要不我們出去走走吧。”古曉寒輕聲說道。“好啊。”楚然站了起來，可能是坐的久了，她有著站不穩，一一只手扶著洞壁。古曉寒看見她這樣子，連忙上去把她扶住，然后拉著她的手走了出去。

　　這里是位于吳國和齊國交界的橫踐山脈，因為古曉寒所在的小山海拔并不算太高，所以這里并沒有什么大的野獸，地上也沒有什么藤蔓，這倒是很利于今天她和楚然一起出去走走的。

　　秋天一片葉落山黃，早晨的空氣很是新鮮，吸入肺里感覺涼涼的，外出覓食的鳥兒發出了清脆的叫聲，仿佛在為今天能多抓一些蟲子而祈禱，這樣的環境真是讓人身上的疲憊頓時消退了不少。

　　要是自己不用為了肚子犯愁，住在這里也還不錯，古曉寒想。

　　漫無目的地走了半天，他看到了楚然臉上露出了一些疲憊的神情，便找了個平坦的草地和楚然一起坐了下來。

　　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起初的紅色也漸漸變成了明亮的白色。遠遠地，古曉寒看到那個小鎮子里已經有不少炊煙升起了。

　　“靈師真好。”不知道怎么的古曉寒突然蹦出了這么一句話。

　　“為什么啊？”楚然一臉疑惑的問道，“怎么突然想起這個了？”

　　古曉寒看著地上的矮矮的荒草：“以前聽別人說，靈師都可以在一個什么地方領到錢，不愁吃不愁穿的。”

　　“那真是挺好的。”楚然笑了，笑得很單純，“不過我們要那么多錢也沒什么用。”　　

　　古曉寒卻嚴肅了起來：“當然有用啊，有了錢我們就可以不用再在餓肚子了，就可以不用再靠要、靠偷才能活命啊。”

　　頓了頓后，他接著說道：“也可以找大夫給你治眼病，讓你再看看這個世界。”

　　從前，古曉寒從和楚然的交談中知道了楚然并不是天生的失明，她很小的時候還是能看見的，不過那個時候的記憶她好像一點也記不起來了，就連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記不清了。

　　她現在的名字楚然，那還是一個偶然到古曉寒洞中避雨的書生給起的。古曉寒的名字也不例外。　　

　　“我的眼睛怕是好不了，你要是有了錢還是多花在自己身上，別為我浪費了錢。”楚然搖了搖頭，有些凌亂的青絲鋪散在白如羊脂的面頰上，那發白的皮膚，就連金色的陽光仿佛也改變不了。

　　“那可不行，這個世界還是很好看的，你要是能知道眼前的景色有多好看，一定會想看到的。”古曉寒拔起了一株草，然后扔向了遠方，向后伸了個懶腰，“再說，不管好壞，要是你能看見的話，長大了就好嫁人了，生活總會比現在強多了。”

　　聽著古曉寒的話，楚然感動的同時心里閃過了一絲異樣的情緒，她莞爾道：“你想的太早了，我還不到十歲呢。”

　　她想了想后繼續說道：“現在的生活，我很滿足了，就是你太苦了。”

　　楚然記得，四年前自己在街上乞討，總是乞討不來東西，就是能乞討來，因為自己看不到，不是被偷了去，就是被搶了去。

　　那天自己餓昏在大街上，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山洞里，一個稚嫩的聲音告訴她以后不用再上街乞討了，他會給她弄吃的。無疑“他”就是古曉寒，從那以后每天古曉寒都會給楚然弄來吃的，楚然雖然不知道古曉寒具體吃了多少，但是她能感覺到很多次古曉寒自己都沒吃飽，卻還是讓自己再吃一點。對古曉寒，楚然自然是非常感激的，當然還有很多的愧疚。

　　“沒有的事。”古曉寒直接躺在了地上，扯了一片草葉在嘴里嚼著，“人中還是要看的遠一點的，以前把我養大的乞丐爺爺就是這么說的。”一股腥澀在嘴里蔓延，古曉寒將草葉吐了出來，他的神情突然陷入了暗淡：“不過，都得成為靈師才有可能啊，可成為靈師的機會，乞丐爺爺跟我說是很小的，也是，我長這么大也沒見到過幾個靈師。”

　　“不能當靈師就不能當啦。”楚然也面向古曉寒側睡在了地上，但是她的臉上卻是沒有絲毫的睡意“要是你能過得好一點，當不當靈師也無所謂的，人還是要知足吧？”

　　“也是，要知足。”古曉寒應著，可是這個時候那些賣熟食的人的身影卻是在他的腦海中閃過，接著便是那個白袍靈師，還有那個拒絕給他食物的下人……他的拳頭不自覺地攥成了一團。　　

　　轟！！！一聲巨大的炸裂聲響徹云霄，古曉寒應聲彈起，他第一時地把楚然拉了起來，然后把頭轉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里火光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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