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073 不安好心的合作
謝薊生自然發現兩人之間的暗潮涌動, 不過沒說話。
阮文大多數時候都挺隨和,但有些事對她而言也不是那么容易忘記的。
反正也不會出什么大事,就讓她出口氣也好。
羅嘉鳴氣呼呼的走了, 早知道會在這里遇到阮文, 他絕對不會來這一趟。
躲過了相親,偏生看到阮文,圖什么呢?
只是走了沒幾步,他忽的想起來什么。
“你怎么知道祝福福是祝主任的女兒?”
阮文聳肩,“那你去查唄。”
表明了不合作。
羅嘉鳴氣得抓狂,看著謝薊生叫囂,“將來就等她騎到你頭上吧。”
“他樂意,你管得著嗎?”
羅嘉鳴:“……”
盡管他是一點不想相信阮文說的話, 可這句話是真的,尤其是從謝薊生那笑容中。
他來天津做什么?
這個兄弟,胳膊肘早就不朝向自己了。
生了一肚子氣, 羅嘉鳴去食堂找吃的。
唯有食物, 才能慰藉他受傷的心。
走了這么個礙眼的,謝薊生的辦公室又只剩下他們兩個。
阮文隨手幫忙收拾了下桌上的圖紙, 從包里拿出了一管護手霜,“你經常碰設備, 手很容易開裂的, 試試這個。”
怕謝薊生忘了,她特意在人眼前晃了兩下, “看清楚沒, 長這樣。”
謝薊生抓住了那只手,取過護手霜擠了一些,幫阮文涂上。
他的手的確有些皸裂, 粗糙的阮文覺得癢,剛想要抱怨一句,眼淚先出來了。
“怎么了?”
“沒什么。”就覺得有些諷刺,殺人放火金腰帶,鋪橋補路無尸骸。
格外的諷刺。
謝薊生知道她偶爾的情緒化,小心的幫著把眼淚抹掉,“下次我提醒他。”
“不是因為羅嘉鳴。”
阮文悶聲說了句,“你們是一起扛過槍的兄弟,哪能因為我兄弟失和,我豈不是成了紅顏禍水?”
她沒有來的難過,只是因為謝薊生。
他是個好人,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是好人。
結果呢,前世就那么無聲無息的死在
了荒山上。
再對比祝福福,更讓人覺得心疼。
謝薊生聽她這話,剛想要調侃一句,原本站在身前的姑娘忽的撲到他懷里。
這讓他有片刻間的手足無措,比第一次出任務就擊斃敵人一個還讓他茫然。
他小心地放下手,貼在阮文的后背上,“那是祝主任家的女兒給了你什么委屈?跟我說我回去給你報仇。”
“哪用得著你出手。”阮文把頭埋在他胸前。
謝薊生整天跟機器打交道,身上除了鐵銹味就是機油的味道,這味道阮文太熟悉了,曾幾何時她也是渾身這個味道。
香皂肥皂輪番上陣都洗不掉。
熟悉的味道讓她莫名的心安,剛才的那點小情緒蕩然無存,“她好像找到了點門路,在搞走`私。”
這個詞,讓謝薊生臉上笑容一凝。
“找我合伙不過我沒答應,我有正兒八經的出口渠道,為什么要違法犯罪?”
盡管鉆空子賺的錢的確更多,可阮文不稀罕這個錢。
她要真的只想賺錢,何必這么折騰,有的是辦法。
“是,不跟她攪和到一起。”
警衛員進來的不是時候,他連忙后退一步,結果腦袋后面沒長眼睛,不小心碰到了門框。
這聲響讓阮文回過神來,她倒是淡定,不慌不忙的站好。
半點沒有被“捉奸”的害羞。
“團副,林教授那邊讓您過去看看,他今天一大早起來把咱們的機器零部件一樣樣的檢查了,說是又發現了點小問題。”
饒是謝薊生被不少人說頗是有幾分“鷹派”作風,但在建廠這件事上,他作風再強硬,也有老虎打盹的時候。
阮文跟著過了去,才知道從日本運來的核心設備不止是發動機有問題,其他也有毛病。
聽林教授說的,阮文恨不得罵人了。
這是明碼標價的買賣,在這種地方動手腳,未免太不要臉了些。
偏生這些設備進了有些年頭,你現在再去找那邊的廠商,人家怕是根本不認賬。
只能吃這啞巴虧。
林教授雖是為人師長,但脾氣火爆的很,巡視身后的學生和學徒工們,“看
到沒,往后跟那群小鬼子打交道的時候得多長幾個心眼。”
有學生小聲說了句,“說不定是被咱們的人給弄走了呢?”
林教授登時把圖紙摔到地上,“咱們的人,你跟我說你堂堂機械系的學生,知道是這里出了問題嗎?”
那學生登時無言以對。
林教授恨其不爭,“你們這些年輕人,是沒遭過小鬼子的罪,竟然還幫著說好話。”
老教授開始了愛國小課堂,阮文聽得有些五味陳雜,那要是再過幾十年,老教授怕不是要氣得心梗。
她正聽著愛國教育課,警衛員蹬蹬跑了過來,“團副,省城那邊打電話過來找阮文,瞧著挺急的。”
省城?
阮文去回電話。
打電話過來的是研究員喬亞洲。
“那些人給的價錢倒是高,但是我瞧著里面有外國人,沒敢賣給他們。”
關鍵是這些人還說要參觀工廠,在初步了解工廠的生產條件是否符合他們的要求后,才能決定要不要大批量購入。
開什么玩笑。
衛生巾廠就在研究所里面,他還擔心這些人居心不軌,想要趁機在研究所打探情報呢。
但那人給的價錢又高,喬亞洲不好做決定。
這會兒研究所暫停工作,所長也出去搞推銷,所里沒多少人,幾個研究員不是在盯著機器組裝就是在想辦法促生產。
做不了主。
喬亞洲給廠長打電話,結果人已經離開了那邊,他只能找阮文。
“先穩住他們,這樣你先去讓人把陶永安找來,讓陶永安帶他們去瞎逛,我馬上買票回去。”
阮文原計劃在天津待上三天,結果第二天的午飯還沒吃,人就得走了。
“告訴你們團副,還差我一頓食堂大師傅的火鍋呢。”
警衛員委屈的點了點頭,他還挺心疼的,覺得阮文和團副實在是太不容易了,跟牛郎織女似的。
聚少離多,好不容易見個面,又分開了。
阮文走的匆忙,這是謝薊生沒料到的。
午飯的時候,羅嘉鳴也發現了不對勁,“她人呢?”
“走了。”
走了好。
羅嘉
鳴可不想時時刻刻有個人在那里盯著人,指不定說出什么嗆人的話呢。
“我今天晚上回去,我倒是要看看他們能折騰出什么幺蛾子。”
羅嘉鳴和家里頭一向不對付,沒好氣地提到他們,又說什么幺蛾子,自然是相親的事情。
謝薊生忽的反應過來,早晨阮文怕不是故意的。
畢竟她和羅嘉鳴不對付,越是那么說,羅嘉鳴反倒是對祝福福上了心。
“那個祝……”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放心好了。”他之前得罪了阮文,能指望阮文給祝福福說好話?
他有眼睛能觀察,實在不行到時候撤唄。
反正就相看下而已。
“我是說,祝主任前妻死后,沒怎么管自家女兒,丟在了前小姨子那里養著,所以我們不太熟。”姓祝的會鉆營,早前在首都壓根沒這么一號人物。
當然,羅嘉鳴的后媽幫忙介紹對象,也不見得是存了好心,不過是惡心人罷了。
偏生碰巧祝福福在干的事情實在大膽。
“小心駛得萬年船,別陰溝里翻了船,到時候再怪我們沒提醒你。”
“怎么會,我又不是白癡。”羅嘉鳴覺得自從認識阮文后,謝薊生說話都越來越像她,嘴毒的很,不招人喜歡。
“不過阮文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了,其實我早就見過她,之前還救了她一命,就去安平找你那次。”
或許這就是緣分呢。
羅嘉鳴是這么想的。
謝薊生看著洋洋得意的人,沒再說話。
吃點虧也不錯,省得往后這么眼睛長在頭頂上。
……
阮文倒車回了省城,五點半到了研究所那邊。
喬亞洲瞧到她回來,松了口氣,“總算能有個拿主意的人了。”
雖說阮文比他年輕了一輪都不止,但是人家有魄力有見識,找她拿主意沒什么好丟人的。
“小陶帶著人去吃飯逛著玩去了。”
阮文知道陶永安那嘴皮子,能把死的說成活的,他又會外語,回頭拿出那幾門不算太熟練的法語西班牙語一嚇唬人,肯定能拖延時間。
“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仔細說說。
”
喬亞洲其實也沒太想明白,“就今天一大早,就有幾個人在研究所外面等著,說是見到了咱們產的衛生巾,然后就想要進一些。”
“在哪里見到的,問他們了嗎?”
“說是首都。”
首都的話,倒也說得過去,“你繼續說。”
“他們說很少見到這個,想要買回去一些用,但是又擔心咱們生產線不干凈,非要參觀。”
這是鐵定不行的。
研究所這邊有嚴格的規定,這些外來人哪能說參觀就參觀?
就連衛生巾生產線上的工人,都是從研究所車間精心挑選過去的,沒敢在外面招工。
怕的就是被人手腳不干凈,轉手把研究所給賣了。
可那人又說要合作,喬亞洲不敢拿主意,畢竟研究所缺錢,所長他們就出門去找客戶了。
他不敢拒絕。
好在阮文回來的快。
阮文又細細問了幾句,“那外國人,什么樣?”
“瞧著倒像是日本人,他說了句話我沒聽太懂,嘰里咕嚕的。”
英語他是能聽得懂的。
再加上那人除了個子矮點,跟他們倒是長得差不多。
所以喬亞洲覺得像日本人。
“是嗎?”阮文今天上午還上了愛國主義小課堂,這就來日本人要談合作了?
“辛苦了,我來處理就好。”
喬亞洲的確松了口氣,但又覺得自己這樣似乎有點不太地道。
“我再去找找所長,看怎么聯系上他。”
阮文由著他去,盤算著怎么跟這個日本人打交道。
她就在研究所門口等著,差不多六點半的時候陶永安過了來。
瞧到阮文坐在那里,撐著下巴,在八月份的黃昏下有一種嫻靜的美,陶永安一時間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知道阮文好看,不過眼下的這種美有點像是仕女圖。
美的讓人心靜了幾分。
他有些遺憾,自己今天下午去跟人周旋,沒有隨身帶紙筆。
不然的話,倒是能搞一幅素描。
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黃昏下的少女》。
陶永安正要過去,腦子里忽的電閃雷鳴,他猛地想起
來,“阮文,你之前不一直覺得第二本的構思不好嗎?要不咱們換個思路?”
《茱莉亞小姐》反響挺不錯,成熟的商業運作讓這本偵探小說暢銷一時,就連周建明都特意打電話過來,說他的一些美國同學很喜歡這本書。
質量是王道,至于其中有什么女權的影子,其實大部分讀者是不會思考這個問題的。
那是評論家的任務。
而評論家尖銳的指出《茱莉亞小姐》的“險惡用心”,用一個女偵探是為了向市場諂媚,討好女讀者。
這樣刻薄的評價反倒是讓這本書銷量暴增——女讀者來買單了。
真因為第一本書成績好,出版社那邊繼續約稿,并且提高了價格。
之前joe最終拿到手的是六千美金,而這次價格能翻十倍。
甚至于陶姑姑還打電話說,看第二本書的質量和銷售情況,如果可以的話會進行影視化。
影視化。
好萊塢成熟的工業生產線自然是信得過的。
更重要的是,會有更多的收入。
這也導致阮文在動手寫第二部的時候,左右都不滿意。
原本構思好的故事都是如此的乏味,越看越面目可憎。
陶永安知道她想玩票大的,也一直糾結。
這也是陶永安暑假回家卻跟著他老爹去出版社看書的原因,想要從書里面找靈感。
那些并不算太好的靈感,在這一瞬間都被“黃昏下的少女”所取代。
嫻靜的年輕女士仿佛開罐器,打開了陶永安的創作思維。
他源源不斷的訴說著自己的靈感。
阮文則是在一旁記錄著。
從夕陽西下當天色徹底黑了下來。
研究所門前的路燈亮起,陶永安這才覺得自己口干舌燥。
“你覺得怎么樣?”
阮文豎起了大拇指,“我回去整理下咱們明天再繼續討論。”
“別介啊,現在討論,我現在靈感如泉涌,誰知道明天這泉眼會不會干涸?”
小陶同志的文筆有點干巴巴,曾經試著寫過兩頁,然而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但他擅長構思,男性角度的思考以及對措辭的
考量都讓阮文受益頗多。
“邊走邊說,去吃點東西。”
阮文問起了下午的事,“也沒啥,就拉著他們東逛西逛,那個小矮子是日本人,身體不太好,走路走多了最后暈倒了。”
阮文:“……”這不是不太好,是很不好。
但挺逗樂的。
“我學過一點日語,不過他說的好像是方言,我也說不準,不過你得注意點,他看中了你的技術。”
阮文就知道。
“曉得了,想來占便宜?”那先掉一層皮再說。
陶永安說了幾句又扯到了書上面。
他對拍電影這事太熱衷了,一想到屬于他們的書可以拍攝成電影,陶永安不能說興奮,簡直是亢奮。
吃完飯回宿舍,他還拉著阮文在宿舍門口說。
“要不你去我宿舍說?”
“好啊好啊。”
阮文:“……”好你個大頭鬼!
陶永安后知后覺,“那我回去好好想想,明天再跟你說,你早點休息。”
阮文其實也沒能睡著。
陶永安給她的訊息太多,她在那里整理。
狹小的窗戶透出光亮,一直到后半夜,這才融入了夜色。
那個日本人又來了,不止一個人。
陪同他的,是商業廳的黃副主任。
黃主任早就知道阮文的壯舉,不過他前段時間去下面考察一直沒空,今天好不容易有機會見到阮文,先是拉著她去一旁抱怨了句,“之前怎么不跟我說?”
“那不是怕萬一請不來,您面子上不好看,往后不好意思見我了嗎?”
黃主任聽到這話想打人,不過也知道阮文這話說的在理。
阮文順勢問了句,“那日本人找您做什么?”
“嗨,說要投資,所以非要我帶他來研究所參觀,這不還沒進去就遇到了你。”
現在引進外資是潮流,他也不好拒絕。
阮文笑了起來,“他可真上心啊,不過真要是讓他投資,信不信研究所撐不到明年?”
黃主任這下臉上沒掛住,偷偷看了眼,“不至于吧?”
瞧著像是個老實人啊。
老實人風評被害。
阮文笑了下
,“主任,您不知道嗎?我們的產品可是領先世界的。”
黃主任這下更震驚了,他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這是來偷師的?”反應也太快了吧。
“那可不,你還真以為日本人會來給你扶貧?”
只有黨才會精準扶貧好嗎?
黃主任是真沒想那么多,他一個男人對衛生巾沒那么了解,哪知道這小小的產品竟然還挺“高科技”,引得日本人的覬覦。
“那我去回絕了去。”外資不好拒絕,不過這種不安好心的合作,還找不到理由拒絕,自己這個商業廳的副主任也就干到頭了。
阮文拉住了他,“別急,我會會他。”
她要給小謝同志報仇。雖說不是一幫人,但誰讓都是日本人呢?
新仇舊恨,阮文這次打算先討點利息!
作者有話要說: 更啦
我想起了《大染坊》里面的藤井
啊啊啊,六哥是我中學時代的男神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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