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32 修理收音機
謝薊生送阮文回去, 宿舍樓下正熱鬧。
男女生混搭,正在打排球。
阮文忽的停下了腳步,“小謝同志會玩嗎?”
“打得還行!辈筷牫巳粘2倬, 也會組織體育賽事。
經常是連隊之間比賽, 足球、排球、籃球、乒乓都有,謝薊生倒是都說得過去。
“真好,我就不會玩。”阮文笑了笑,“怕疼。”
她剛說完,就有球飛了過來——男同志的網前扣球手下沒注意分寸, 這邊后排的女同學沒接住,球從胳膊上飛了出去。
可巧阮文就站在這邊,沖著面門飛了過來。
她還沒開始躲閃,謝薊生一抬胳膊,把那球擋了回去。
動作干脆利落, 判斷卡位十分精準, 看的阮文目瞪口呆。
小謝同志, 高手啊。
場上的學生們也發現了,邀請謝薊生一起玩玩。
謝薊生沒拒絕。
他是工農兵大學生, 讀書那會兒就是系里的運動健將,后來再回部隊倒也沒把這些東西放下。
有了謝薊生的加盟, 原本弱勢的一方逐漸和對手勢均力敵。
而發球間隙, 謝薊生往場邊一看, 阮文人已經不在了。
阮文回了宿舍, 發現舍友們都在, 擠在小小的窗邊看樓下。
陳芳園看到阮文回來,連忙問,“那個男同志誰?我看你們一起回來的!
運動場上的帥哥永遠都是最吸引人的。
肌肉、汗水以及無處安置的荷爾蒙, 不管何時何地都能俘獲女人,甚至男人的心。
“小謝同志啊,現在在公安局!比蘸笤谀睦铮钗木筒恢懒。
“公安同志啊,難怪身材這么好,他扣球超級帥,關鍵是對面是女生時,下手就會收著勁,不像是那群莽漢,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陳芳園又擠了回去。
這會兒還是兩扇木質玻璃窗,差不多六十公分寬八十公分高。
小小的窗戶前擠著四個人,甚至還組成了拉拉隊,“小謝同志加油啊。”
謝薊生極為敏銳,瞬時間鎖定了位置。
看到二樓的年輕女同志沖自己揮手,
他矜持的笑了笑,繼續發球。
宿舍里,阮文拿出手電筒,夾在脖子里,研究這個壞了的收音機。
很快她找到了原因所在,線斷了、電阻燒壞了,此外還短缺了螺釘。
這就麻煩了。
手電筒夾在脖子和肩膀之間時間久了,脖子酸痛。
阮文取下手電筒,放在桌上照明,又把收音機一點點的組合起來。
她們化學系的實驗室沒辦法搞這個,還得去物理系或者機械系找工具。
物理系。
阮文看向了正在給小謝同志當拉拉隊員的陳芳園,這姐妹不就是物理系的學生嗎?
……
物理簡單分類為力熱聲光電,實驗室里自然少不了和電相關的簡單的設備和元器件。
正在那里做實驗的師兄看到來了倆年輕姑娘,又自顧地忙了起來,壓根沒管來的是何方神圣。
陳芳園瞧著阮文在那里拆收音機,她有些好奇,“你真能搞定?”
這已經是陳芳園第三次問阮文了,此前兩次阮文都活,“試試看吧!
陳芳園覺得沒把握,她家也有一個收音機,被她弟弟弄壞了之后沒修好,一塊錢賣給了廢品站。
雖然陳芳園在中學時代物理學的也不錯,可她并不覺的自己能搞定這個沒聲響的收音機,“萬一燒了電路板,修不好的吧?”
收音機看似構造復雜,其實拆下來也沒多少東西。
阮文在一旁的小本本上記錄著自己拆下來的零件。
她分門別類的歸置好,“少了個機芯自攻螺釘和電位器螺釘,三極管壞了一個,這個連接線斷了,還有壞了倆電阻!
現在需要做的,是找到替換的元器件。
“園園你們的小零件箱在哪里?”阮文一抬頭,就看到眼前的零件箱。
是實驗室的男同志遞過來的,“看看有沒有能用的!
“謝謝!
年輕的姑娘在那個小盒子里找了好一會兒,終于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找到了,還是你們物理系這邊東西齊全!
說完又伏案工作。
物理實驗室里一片安靜,原本正在做實驗的男同志們圍了過來,
有的甚至把小臺燈挪了過來,打開給阮文照明。
“謝謝。”
先用小鋸條把元器件上的氧化層一點點刮去,阮文這才開始安裝其他元器件。
“不用測一下電容極性嗎?”要是弄錯了,還得□□再重新焊接。
“不用。”阮文看著手里的電阻,這個小元器件怎么都安不上,她試了好幾次都不行。
得用一根極細的線。
比如說釣魚線。
可這里哪有什么釣魚線啊。
阮文撓了下頭發,忽的有了主意。
圍觀的男同志們看著她忽的散開頭發,在那略有些蜷曲的頭發上摸了一把。
下一秒,年輕的師妹笑了起來。
發絲繞在電阻器上,精確的落到了它本該待著的位置。
“搞定!
阮文開始組裝收音機,調諧盤用螺釘固定,電線連接喇叭和電路板。
一群人只看到阮文忙個不停,沒多大會兒那零散了一桌的東西變成了成品。
是一個外殼略顯得破舊的收音機。
通了電,阮文調頻段,喇叭里傳出了嘶嘶的響聲,聲音逐漸清晰起來。
陳芳園驚呆了,“真的修好了啊,阮文你也太厲害了吧。”
就連實驗室里的男同志也都有些驚訝。
學物理的,在實驗室待久了總會動手,畢竟他們這些老油條都要跟著去工廠實踐一段時間,有動手能力是必須的。
可阮文是誰啊,才入學的女同學,竟然有這樣的動手能力。
一群男同志看阮文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你怎么判斷那個電容極性的?”他們為了保險起見,都會一點點試,畢竟那元器件上能用來辨別的標志都被磨損,壓根看不出來。
他觀察了好一會兒,發現阮文單純用眼看。
阮文調了下頻道,“就這么看的啊,多看看就能看出來了!
她前世剛工作那會兒,實習期可是在車間里待了小半年。
帶她的老師傅教的用心,阮文也學的仔細,即便是后來沒再下車間,但這玩意涉及到業務,她倒是都記著。
男同志:“……”他恍惚中有些被蔑視了的感覺呢。
“阮
文同學好眼力啊。”
物理系的師兄們絲毫不吝嗇贊美之詞。
陳芳園覺得與有榮焉,她和阮文一個宿舍呢。
收音機被阮文留在了物理系實驗室,往后要用這邊實驗室的次數多著呢,先給點甜頭,對方也不好拒絕她使用實驗室嘛。
陳芳園覺得阮文太大方了,“你長得這么好看,沖著他們笑兩聲,一準兒乖乖的把試驗臺讓給你用!
“當我紅顏禍水一笑傾城啊。”
“你是美女,不是禍國的美女!标惙紙@笑嘻嘻的挽著阮文的胳膊,“你不知道,那幾個男人挺煩人的,總覺得我們女孩子學物理是浪費,我說那居里夫人也是浪費嘛,他就來了句你看看這么多科學家又有幾個居里夫人?”
“阮文,你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辯,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你修好了收音機,讓那群男生也知道了,我們女同志是巾幗不讓須眉。”
陳芳園高興得很,“我請你吃飯,想吃什么食堂盡管點!
她就是特別高興,覺得阮文給她們女同學掙了面子。
“好啊,那我也請你,咱倆相互請客好了。”
陳芳園哈哈笑了起來,“你想法真多,那我可就獅子大開口咯,你不準后悔!
說是要大吃阮文一頓,其實陳芳園就點了個蒜蓉小炒白菜,里面有兩片肉。
她也不清楚阮文的家底,哪敢胡亂花別人的錢啊。
天冷阮文一向胃口不太好,晚飯吃的不算多,就著咸菜喝了碗小米粥吃了一個肉包,回到宿舍后她直接爬到床上去看書。
這兩年的冬天總是走得晚,阮文又是個怕冷的,晚上沒課連圖書館都不去,就窩在被窩里看書打發時間。
雖然一直說課程緊,不過老師們在排課時還是照顧學生自身能力,開學第二周的課程并不算很緊,不過到第三周就增加了兩門課程。
差不多到第八周,有四門課程結課的同時,又會開六門課程。
總之這一個學期要搞定大一的課程,時間緊任務重。
對于化學系其他的學生來說,很難。
上課有時候都聽不懂,只能先記下來,然后去
圖書館找書,一點點的去研究。
好不容易把《無機與分析化學》的這個知識點搞懂,《有機化學》的問題又弄不明白了。
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一群學生原本覺得他們都是補衣大師,在這件破衣服上縫縫補補填補漏洞。
等回過頭來才發現,哪是補衣大師啊。
他們就是紡織工人,在搞全新的衣服。
大學的化學就是一個全然未知的領域,他們早前學到的那點東西早就不夠用的了。
也有例外,化學系有兩個bug。
女生里面是阮文,男生里面則要數曹丹青。
曹丹青據說是書香世家子弟,還有種說法他家是給□□人畫畫像的。
所以過去這些年倒也沒受到什么沖擊,不然為啥同樣是高中畢業參加高考,曹丹青在課業學習上游刃有余,而他們就極為吃力呢?
阮文覺得曹丹青可能還真是藝術世家的子弟,因為身上那濃濃的清高味真是讓人退避三舍,“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資格學化學。”
瞧瞧這說的像人話嘛。
阮文偶爾夸口自己是天才,但也只是跟熟人開玩笑,哪會這么不留情面的說同學“庸才”、“笨”。
你以為你多聰明嗎?
不過就是從小受到的教育資源好,所以起點比其他同學高而已。
薛亞男喜歡曹丹青,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雖然這兩年有日漸開放的勢頭,從恢復高考大學招生就可見一斑。
但大學校園里,男女同學之間的感情還比較含蓄。背地里有沒有鉆小樹林阮文不知道,但大庭廣眾下都保持著距離。
薛亞男的喜歡就像是阮文經常見到的那樣,找學霸去請教問題。
然而學霸卻不屑一顧,甚至狠狠打擊了一番。
薛亞男轉過身來,垂頭不說話,阮文余光看到,她眼淚落到了桌上。
阮文拍了下舍友的手輕輕安慰,回頭看著曹丹青,“是啊,這世間多得是聰明人,考不上清華的聰明人,只能在省大里耀武揚威!
阮文不想惹事,但牽扯到舍友。
他們化學系三個專業——高分子、非金屬材料和化工設
備。
歷來陽盛陰衰鮮有女生,77級老生46人,沒有一個女生。到阮文這一屆新生好了些,起碼三個班將近七十多個學生里面有十個女生,盡管高分子專業就阮文一個獨苗苗。
女生本來就少,薛亞男還是舍友,阮文再不想多事,也得出這個頭。
正等著上課,教室里原本是各種交頭接耳的討論,阮文這冷嘲熱諷想平地驚雷一般,把不少人都給驚著了。
這是一節大課,在階梯教室上的政治課。
老師還沒來,不同專業的同學們從其他教室趕來,早早占好了位置。
化學系的更是湊到了一起,雖說班里有同學已經三十出頭是兩三個孩子的爸爸,但耳朵也很好使,一下子就聽到了阮文的話。
看向曹丹青的眼神,都透著幾分看熱鬧。
曹丹青的裝逼是面向整個77級化學系的,不止是三月份開學的這一群,還有去年十月份入校的工農兵大學生。
忍得了曹丹青的沒幾個,偏生幾十號人中,他成績又是最好的。
能怎么辦?繼續忍著唄。
這下好了,班里成績最好的女生單挑成績最好的男生。
一群男同志都看起了熱鬧。
眼看著曹丹青那白凈的面皮都染了紅,班長張愛國連忙岔開,“主席說了咱們的同志五湖四海相聚就是緣!
生活委員石磊拆臺,“主席什么時候說這話了,我怎么沒印象?”
倆人斗嘴,大家看著這哥倆吵得熱鬧,一時間也都忘了阮文和曹丹青之間的戰爭。
薛亞男側過頭看阮文,“謝謝!
曹丹青在班里很受歡迎,長得好看而且還出手闊綽。
化學系喜歡他的女生有好幾個,薛亞男有危機感,所以大著膽子去問曹丹青,卻不想被嫌棄。
為什么不問阮文呢?她們是舍友,關系處的也不錯。
就連男生都愛問阮文問題,知道她脾氣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的特別深入淺出,都能當老師的那種。
怎么她像是魔怔了一樣?薛亞男余光看著坐在身旁看書的人,要是自己長得跟阮文似的,曹丹青就不會這么冷言冷語了吧
。
可長什么樣,她也做不了主啊。
上課鈴聲響起,薛亞男渾身哆嗦了一下,她剛才在想什么……
阮文吸引人,也不單純是因為長得好看啊。
更重要的是她聰明。
聰明如阮文,也遇到了麻煩。
她那塊手表到現在還沒修理好。
機械手表,出問題的不外乎是齒輪。
阮文找到了問題所在,但是去機械系那邊問了一圈,也沒找到合適的齒輪。
機械系的師兄倒是提醒了她,“你可以去研究所那邊問問,他們之前好像就做了一批手表,我估摸著有你要用的東西!
阮文需要更換新的齒輪,但是市面上沒找到。
另外還需要再弄一個玻璃面表盤。
這又是個麻煩事。
這邊正犯愁呢,陳芳園帶回來了一封信,“首都那邊來的,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哈,應該是你哥寄來的信吧!
她看到了信封上清華大學的字樣。
阮文讀省大,她哥讀清大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信是周建明寫的,只不過信的內容并不是那么屬實——他過得不算太好。
文文和那個黑炭頭的話像是魔咒似的真的應驗了。
開學第一天,周建明就發現了自己的同學們很聰明,尤其是一個宿舍的。
一個個的都拿出了自己的發明制造。
有的焊接鋼鐵弄出了一個手`槍跟真的似的,有的則是搞來了個廢舊電視,三兩下就修理好了。
還有的更是用木頭搞了輛自行車,只不過騎起來特別的軸,沒兩天就散架了。
但確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相較而言,周建明就是平平無奇的普通學生,他的動手能力僅限于把收音機拆了再安裝好,他的成績也不算是多出類拔萃,能夠來首都讀書,大概是招生辦的老師瞎了眼。
班里還有比他考得差的學生,但人家的爸爸厲害,聽說是一個部委的干部。
唯一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他成績并不明顯偏科。
但成績在清華,是最不值錢的本錢。
當然,這些周建明都隨口提了句,只是夸贊同學們天才,順帶著給阮
文介紹美麗的清華校園,“……我想等下半年或者明年有空,你可以來首都一趟,到時候我已經熟悉了此地風情,帶著你在校園里游玩。還要去故宮和長城,主席說不到長城非好漢……”
阮文看著信里的內容,字跡略顯得潦草了些,說明寫這封信的時候周建明心情并不穩定。
不過是家書,還犯不著這么情緒激動。
那讓他心態失衡的就只有一個原因……
阮文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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