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31 回不去了
謝薊生進去, 打開密室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里面是一堆書,亂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發(fā)現(xiàn)密室的公安臉上不太好看, “耍我們?”
老板縮著脖子, “我哪敢啊,就是有些書挺好的,我就挑出來放這里,有顧客隔段時間就來買。我真的是小本經(jīng)營,沒那么大的膽子搞古董。”
院子里, 陶永安本來打算跟著去密室,但被公安給攔下了。
他小聲的問阮文,“謝公安是不是情報收集錯誤啊?”
阮文也在想,謝薊生一向細心,怎么可能會在沒有確鑿證據(jù)的情況下犯這么低級的錯誤呢?
應該還有后手吧。
可關鍵是, 他不是在安平縣當他的治安大隊隊長嗎, 怎么來到省城, 開始調查古董走私了?
阮文不知道,謝薊生在安平縣是帶著任務的。
在黑市調查了一圈, 把那幾個礙人眼的東西搞掉后,謝薊生無意中接觸到另一條線索——
有人在走私文物。
安平縣那邊前些年出土了好幾個大墓, 當?shù)馗镂瘯恢闭胰诵⌒目醋o, 也有從首都來的專家入駐。
誰曾想, 專家離開后, 就是有墓里頭的東西流傳到市面上, 而謝薊生剛好在黑市里遇到。
順藤摸瓜,查到了省城。
汪叔聽到這消息也震驚了,打了聲招呼把他弄到了省城, 讓謝薊生全力調查這件事。
謝薊生這段時間一直在著手調查,所有的證據(jù)都匯聚到了寶安路的廢品站。
沒曾想,他來廢品站遇到了阮文。
而老板也死鴨子嘴硬,一口咬定是誣陷。
院子里兩人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巧謝薊生耳聰目明,聽了個清楚,“讓他們兩個進來。”
陶永安十分興奮,對比之下阮文就有些興趣缺缺。
“阮文你是女同志心思細膩,能不能幫我找出這些古董在哪里?”
阮文:小謝同志你當我是神婆嗎?
陶永安踴躍的舉手,“我大伯是搞文物研究的,我從小就接觸,謝公安需要我?guī)兔幔俊?br />
說著還扯了扯阮文的袖子,一副“你替我說說話”的模樣。
謝薊生掃了一眼,“謝謝。”
沒有答應也沒有明確拒絕,陶永安有點不知所措,這人為啥說話有點軟刀子捅人的感覺呢?
阮文打量了室內,對比外面堆成了好幾個小山丘的大院子,這個房間顯得如此的逼仄。
床上的被子亂七八糟的該拆洗了,床頭有一盞臺燈瞧著是廢品修理后自用,還有就是一個博物架,上面堆了些書還有兩個花瓶。
里面插著幾支柏枝,極為雅致。
和這個房間格格不入。
“那個架子上的花瓶,你拿下來看看。”
當即有公安發(fā)現(xiàn)了端倪,“下面有宣德年間的印戳。”
剛才他們搜查,的確是把這里給忽略掉了。
太過于顯眼,誰都不覺得會把東西明目張膽的放在這里。
哪曾想,玩鷹的反倒是被啄了眼。
謝薊生看向阮文,“謝謝阮文同志。”
“客氣了。”阮文不懂古董,但異常處總能瞧出來一些。
謝薊生倒是沒說錯,她的確心思細膩,善于發(fā)現(xiàn)端倪。
阮文對文物有點興趣,但這是公安辦案,她拉著陶永安出去。
小陶同志戀戀不舍,“我想仔細看下那個花瓶,宣德年間有這種造型嗎,感覺挺罕見的啊。”
……
謝薊生審好了人從里面出來時,就看到阮文在那廢品堆里翻東西。
正值上午十點多鐘,太陽暖洋洋的灑在人身上,讓原本淡漠的人都溫暖了幾分。
手里拿著一根小木棍,似乎找到了什么寶貝,她整個人都歡快起來,“陶永安你看我找到什么寶貝。”
黑炭似的年輕人闖進了眼球,破壞了這美好的畫面。
“這什么啊?”陶永安看著這一塊黑疙瘩,還有個小輪子,可是這做自行車輪子是不是太小了點?
沒看太明白。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是……“
“縫紉機的機身。”謝薊生看了眼阮文,“老板我們帶走了,挑中什么東西帶走就行。”
阮文眼睛一亮,“謝謝小謝同志,那這廢品站什么時候有新老板啊。”
她可以再多來幾趟的,不用花錢簡直爽歪歪。
“給你一小時時間,等會兒我們要封鎖現(xiàn)場。”
阮文:“……”大白天的自己做啥夢呢。
廢品站之行,阮文收獲頗豐。
除了那一個縫紉機機身外,還有一個焊造的坦克模型,廢收音機搞到了倆,另外還有兩個破手表。
表盤徹底碎了,指針也在耍滑頭偷懶。
阮文瞧著十分歡喜,“咱倆一人一半,這個縫紉機機身留著,等過些天我搞到一個整體的構造圖,咱們看看能不能修好自己搞一臺縫紉機,到時候你可以給人縫補衣服掙生活費。”
陶永安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阮文你可真聰明,將來誰娶了你是誰的福氣。”
“別給我戴高帽,回去修收音機和手表。”
收音機相對簡單,手表就涉及到各種精密零件,如果陶永安連手表都能修好,那回頭搞機器的幾率大大提升。
阮文覺得自己撿到寶了。
負責留守的公安瞧著兩人帶著一大堆東西離去,回到公安局后把這件事一五一十的向謝薊生匯報。
說完兩人帶走的東西,又是補充了句,“他們倆感情真好。”
謝薊生手心里轉動的鋼筆忽然間停了下來,“嗯,再去審審,看還有沒有其他人在做這件事。”
剛到省城就是破獲大案,省城的公安對這個空降的中隊長是服氣的。
嚷嚷著要請謝薊生吃飯。
“不用了,我還要去看人,改天請大家吃飯。”
有年輕的問了句,“是對象嗎?”
謝薊生53年生人,今年都25歲了,的確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
局里其他同志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呢。
謝薊生笑了笑,“先走了。”
一干人等瞧著離開的人熱烈的討論了起來。
“我就說肯定有對象了。”
“我媳婦原本還打算把她妹妹說給謝隊呢,看來我提都不用提了。”
“喲,老李你這是打算跟謝隊成連襟啊。”
……
新生入學后,化學系的老師們先從基礎抓起,打算先用一周時間給大家補并不怎么扎實的初高中課程,然后正式又緊張的大學生涯才拉開序幕。
周六下午基礎課業(yè)結束后有一個摸底測試。
比高考化學難度提升了不少。
考試結束后,周天上午老師們開會批改試卷,到了半下午成績已經(jīng)出來了。
系主任看著成績單笑得合不攏嘴,“阮文滿分,真不錯。”
能當系主任一聲夸贊,說一句“真不錯”,那就已經(jīng)十分不錯了。
“是啊,這里面還有化學物理的內容,沒想到她竟然也答對了。”年輕的林老師是工農兵大學生畢業(yè)留校,這兩年來一直在鉆研業(yè)務能力,覺得自己尚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便是那個化學物理題他也得思考一會兒才是,沒想到阮文答得準確不說,還快。他是監(jiān)考老師,瞧著這群學生答題。
這可真的是人間瑰寶。
“她在忙什么?喊她過來。”
新生入學典禮上系主任見過阮文一次,過去一周都是在補課,再加上他去北京上海接連開會,還真沒跟這群學生打照面。
是時候,和化學系這個冉冉升起的天才見個面了。
謝薊生剛來到省大宿舍樓下,就看到阮文被同學拉著往教學樓區(qū)域跑,“反正小林老師說是急事,你趕緊去就是了。”
阮文中午在廢品站忙活了半天,回到宿舍后午飯都沒顧得吃就忙著搞那個錄音機,還沒修理好就被同學拉到了樓下。
擊鼓傳花似的,阮文被傳給了化學系的學長,然后往教職工辦公樓那邊去。
阮文一路踉蹌,好不容易到了,那學長把人丟下,“你自己趕緊進去哈。”
他就不去了,上次做實驗砸了儀器,系主任對著他一陣吹風機,他現(xiàn)在還心有余悸呢。
阮文覺得自己被賣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敲門進了去。
除了這段時間給他們補基礎課的小林老師外,化學系的幾個老師都在。
系主任坐在那里,嘴里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似乎在想什么。
“阮文過來了啊,坐坐。”小林老師十分的熱情,誰不喜歡長得好看學習又好的學生呢?
“這次摸底考試成績出來了,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嗎?”
阮文看著對面的小林老師,再看看其
他老師,他們的目光似有似無的往這邊投來……
“交卷太早給其他同學壓力?”
沒等小林老師反應過來,阮文又說,“小林老師你應該去參加戲劇社,鍛煉下自己的演技。”
小林老師:“啊?”
系主任有些恨其不爭,“行了阮文過來。”瞧瞧小林那樣子,笑得那么開心是個人都能猜出來不對勁嘛。
阮文又不傻。
她這次摸底考試可沒藏拙,不存在故意答錯題的情況。
滿分,在阮文的意料之中。
系主任問她,“怎么想著選了高分子?”
“我之前是在棉廠工作。”阮文認真的回答,“有去過車間,看到一團團的棉花成為薄薄的紡織品。”
“雖然我不是車間里的工人,也不需要了解這其中的原理,只要操作好機器就可以了,但我覺得應該學而知其所以然,這樣才能想辦法提升產量。”
“那你應該去學機械制造嘛。”小林老師打斷,“改善機床性能,這樣的話阮文同學你應該去機械制造系才對?”
實誠人小林老師惹得辦公室里其他老師一陣矚目。
不能去,萬一真的換了專業(yè),那是化學系的一大損失!
小林老師不說話你就閉嘴!
就連一陣坐在那里閉目休息的老教授都看了一眼,微微搖了搖頭。
小林老師閉麥。
瞧著化學系老師們的反應,阮文覺得十分有趣,“我哥哥就是學的機械制造。”
系主任笑了起來,“這么說你們兄妹倆還是分工特別明確?”
“是啊。”阮文并不掩藏什么,“就像是社會分工很明確一樣,適合的人做適合的事情,這樣我們才能做得更好,不是嗎?”
她在化學系辦公室待的時間并不算長,抱著老師們塞的書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就看到謝薊生站在那里。
正在跟那個帶她過來的學長說話。
大概是察覺到什么,小謝同志驀的看向這邊,阮文覺得這個男人的眼睛仿佛是鉤子一樣,銳利的讓人不敢直視。
“沒想到這么快又見面了,請你吃飯賞不賞光?”
阮文笑了起來,“小謝同
志是為了報答我中午幫忙嗎?那不用了,你讓我占了大便宜。”她不花錢就是從廢品站搞到了那些玩意,都快能下半個月的館子了。
“不是。”謝薊生臉上露出淺笑,“就是想要請你飯吃,不是為了答謝。”
他的回答讓阮文一愣,不過還是答應了下來,“那我先把書送回去。”
一直傻傻看著的學長舉起手來,“我?guī)兔Щ厝グ桑∪顜熋媚慊仡^喊一聲,我給你送過去。”
“那就麻煩了。”阮文倒也沒客氣,隨著謝薊生往外去。
這會兒的學校周邊沒什么小吃街、購物街,大學路上除了省大,413研究所,還有一個師范學院。
師范學院多女同志,而省大綜合類院校除了醫(yī)學院外偏重于理工科整體而言陽盛陰衰。
兩邊學校經(jīng)常互通有無,今天從廢品站回來的時候,陶永安已經(jīng)跟阮文八卦了一路。
連他們化學系學長東方升和師范學院的某女同志談戀愛,后來被建筑系的某生橫刀奪愛的事情都說的有鼻子有眼。
路過師范學院的校門,阮文忍不住笑了起來。
眉眼生動。
謝薊生語氣也溫和的很,“怎么了?”
阮文沒有回答反倒是問了一句,“你怎么來省城了,高升了嗎?”
“不算,借調辦案而已。”
借調?
阮文覺得謝薊生的話有保留,“那你還要回安平?”
“回不去了。”
謝薊生說這話時神色淡淡,阮文有些糊涂。
怎么就回不去了呢?
她不知道的是,元書記被弄下馬后,原本是剝奪政治權利終身,關監(jiān)獄里一輩子。
但謝薊生動用了關系,愣是判了個槍斃。
得到消息的羅嘉鳴覺得過癮了,可又止不住的擔憂,這年頭間諜、流氓會被槍斃,但干部被槍斃的真不算多。
謝薊生這動作,固然讓新上任的安平縣革委會書記放了心,但也讓大家對他有意見。元秋平能上去,上面自然有人護著,雖說現(xiàn)在都巴不得擺脫干系,可也不代表著希望元秋平被槍斃。
更何況元書記這樁公案的案情內容本就不能公開,便
是內部知道真相的人都不算多。
大家只覺得這個首都來的小謝同志背景滔天,性情過于剛烈。
不敢招惹,卻也不敢交往。
前途算是毀了。
謝薊生卻無所謂,借著調查文物走私一事借調到了省城,至于此間事了之后何去何去,謝薊生有他的自有他的打算。
許工的事不能說,連帶著元秋平被槍斃這件事謝薊生也沒說。
只是一句“回不去了”讓阮文覺得古怪。
瞧著他神色淡淡,阮文沒再追究。
省城的國營飯店多。
靠近大學路的這個阮文上周來過一次,上次吃的小炒黃花菜就不錯,不過謝薊生讓人起了火鍋。
這個天氣吃火鍋,阮文眼睛都亮了幾分。
她都還沒吃過呢。
服務員笑了起來,“你來的可真巧,剛好前些天大師傅從北邊草原帶來了幾頭羊,要不切兩盤?”
“里脊和黃瓜條各兩盤。”
服務員一聽這話反應過來,“同志你首都來的?”老北京最愛黃瓜條這塊的肉,這一片肉質細膩口感嫩滑。
謝薊生笑了笑,又是點了幾樣菜。
兩斤肉票、三斤糧票。
除此之外還要一個月的生活費,謝薊生出手十分闊綽。
阮文忍不住打趣了句,“你這是從哪里發(fā)財了?”
“黑市里端了幾個窩點。”搜出了不少票證,反正其他人也不知道,這些票證就都進了他的口袋。
阮文聽得一怔,她一直覺得謝薊生特別偉光正,結果小謝同志忽然間……
有點光環(huán)破碎的感覺。
“怎么,覺得我不是好人?”
阮文笑了起來,“那你覺得海瑞是好官嗎?”
這個問題讓謝薊生眉頭挑了挑,“知道高海拔地區(qū)怎么吃牛羊肉的嗎?”
海瑞涉及到一個敏感的話題,阮文也是嘴快了。
這會兒謝薊生給了臺階下,她就坡下驢,“愿聞其詳。”
“藏區(qū)海拔高,水的沸點不到八十度,壓根沒辦法把牛羊肉煮熟了吃,當?shù)氐陌傩站拖氤隽艘粋辦法。”
謝薊生比劃著,“把腌制好的羊肉丟進洗干凈的羊肚里面
,然后把燒的滾燙的石頭丟到羊肚里面去,不斷的往里面丟石頭。”
看著托腮坐在對面的阮文,謝薊生露出笑容,“灼熱的石頭烤羊肉,熱氣騰騰的水汽蒸羊肉、煮羊肉,一肉三吃齊頭并進。”
“還帶著天然的牛糞味對吧?”
阮文實在忍不住說出事實,高原地區(qū)的群眾,不燒柴火,他們都是把牛羊糞晾干了燒。
“味道相當不錯。”
這話是真的沒有半點誠意。
謝薊生忍不住笑了起來,“是不錯。”
“你吃過啊?”
“沒有。”他雖然不挑剔,但聞到那味道著實受不了。
后來費了很多功夫找到木柴,打算用這個燒石頭做羊肉吃,結果天不遂人愿。
家伙事都準備好了,但他接到了調令。
只能留給當?shù)氐睦相l(xiāng)。
阮文忍不住大笑出聲,“我要是你,做夢都想著這口吃的。”
聽小謝同志描述就特別好吃,何況還辛苦準備了木柴,肉都到了嘴邊沒吃上。
要她,得惦記好些年。
阮文的笑容一向矜持,這個年輕姑娘偶爾會情緒外泄,露出幾分小俏皮,但大部分時候都有著不合年齡的穩(wěn)重。
第一次,謝薊生看到她笑得大聲,杏眸都完成了細細的月牙,別樣的美麗動人。
火鍋鍋底端了過來,銅火鍋下面燒著無煙煤,周圍是一溜煙的羊肉和幾樣特色蔬菜,倒是讓其他客人多看了兩眼。
瞧到是一對年輕男女又有些釋然,處對象嘛,自然得舍得下本錢才是。
不過這女同志也夠貪嘴的,這一頓飯吃的得用掉多少糧票肉票啊,瞧著人挺漂亮的也怪能敗家,不適合娶來當媳婦。
作者有話要說: 羊肉的吃法是在微博上看到的
看著怪好吃,但是味道真的不可以……
看到評論忽然間想起來,我沒有黑國家的意思(許工夫妻去世后國家對他們的孩子照顧不周之類的),只是特定年代總有那個時代的事情發(fā)生,家國天下有輕有重,個人選擇不同。文文本身也是有家國情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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