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的情誼或許只是建立在小時候一起探索美食世界的經歷上，那時候的她總是帶著他去小賣部尋找那些他家里人不讓探索的美食。
  或許在他眼里，她只不過是一個童年的玩伴而已。她默默地想著，心中涌起一陣莫名的失落感。
  也是，牧啟云什么時候是會那么關心她的呢？
  有過嗎？
  好像沒有過......
  她充其量，只不過是他童年的玩伴而已。
  他們之間的友情，似乎僅僅是因為恰好同在一間教室里學習，又或者是因為即將到來的高考，他們各自的成績讓他們有了更多的交集。
  這樣的關系，也許隨著畢業就會如風一般消散……
  就像從不曾存在過……
  林肸風晃了晃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好進入今天他的正題目標。
  大人們都說，飯桌上談事不尷尬，今天她想試試看......
  林肸風微微皺起眉頭，目光緊盯著牧啟云，看著他一碟接一碟地將自己遞過去的涮肉涮菜送進嘴里，自己涮肉的手也不自覺地慢了下來。她輕輕咬了咬下唇，眼神中流露出些許不安，聲音弱弱地開口說道：“那個……快到寒假了……我們學校往年給高三生的寒假都挺長的……”
  淡黃色的燈光灑在兩人的餐桌上，形成斑駁的光影。牧啟云放下手中的餐具，動作優雅而從容。他細心地用紙巾擦去嘴角的油漬，那雙深邃的眼眸在此刻緩緩抬起，猶如夜空中北方的那顆最亮星辰，璀璨而迷人。
  他的目光完全聚焦在林肸風身上，那雙好看的眉眼仿佛藏著千言萬語，讓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林肸風卻低著頭，她的視線躲避著牧啟云的注視，手里抓著筷子，無意識地戳著碗里的蘑菇，仿佛在尋找什么安慰。
  “那……那個……”她說話因為緊張而有些結巴，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你現在對于地理還有什么不理解的難點嗎？”
  她試圖用這個問題掩飾自己的不安，但語氣中的緊張卻暴露了她的不安。
  牧啟云微微皺眉，他的聲音低沉而清冽，“不知道，沒到高考結束，我怎么知道？”
  他的語氣緩和，聽不出明顯的情緒波動，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然而，這恰恰讓林肸風感到更加的不安。
  她抬起頭，迎上牧啟云的目光，那雙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透她的內心。
  她忍不住去想，牧啟云該不會覺得之前的補習費給多了吧？
  現在要是加多一個人進來一起學習，他會不會想要退錢啊？
  兩人的目光交匯在一起，空氣中彌漫著幾分微妙。
  而牧啟云則靜靜地注視著她，仿佛在等待著她繼續開口……
  林肸風實在別無選擇，只得鼓起勇氣，毅然決然地抬起頭，直視著牧啟云深邃的眼眸，準備全力以赴地提出她的請求，“那我們再加……”
  然而，她的話還沒來得及完全說出口，牧啟云便已經用筷子輕輕夾起幾片熱氣騰騰的牛肉，準確無誤地塞進了她的唇邊。
  “嗚嗚……”，林肸風下意識地合上嘴巴，含住了那一堆涮牛肉，她的雙手趕緊護住嘴邊，生怕這美味會從嘴里掉出去。
  她瞪大了眼睛，一臉驚訝地盯著牧啟云，心中的震撼難以言表。
  牧啟云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難得的笑意，他眸光閃爍，仿佛是在欣賞她此刻的模樣。
  他語氣溫和地問道：“加什么？這些難道還不夠滿足你的胃口嗎？”
  在那一刻，林肸風沒有聽出牧啟云的話里另外一層意思……
  她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牧啟云那張帥氣的臉，他的五官輪廓清晰分明，每一處都如同精雕細琢般完美。心中涌起的那種復雜情緒，難以用言語來描述。他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的微風，溫暖而和煦，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節奏。
  這種感覺，使林肸風想起了觀看偶像劇時的情景。當帥氣的男主角出現在屏幕上時，她也曾有過類似的興奮和激動。
  因此，林肸風更加堅定地認為，她只是把牧啟云當作一個極其要好的朋友。
  或許，是那種她想要一輩子珍惜的摯友……
  相對而言，牧啟云與她相識已久。在她面前，他的情緒一直都很穩定，言辭總是那么溫和。想到這里，林肸風心中暗自琢磨：要不，這次就試著……
  這般想著，林肸風滿足地咽下口中美味的牛肉，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她一邊給牧啟云倒上椰奶，一邊做出請的手勢，語氣中充滿了討好的意味：“嘻嘻……云哥，來喝點！看你吃了這么多辣的，給你解解辣哈……”
  牧啟云看著林肸風諂媚的模樣，微微皺了皺眉頭，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眸色一寸寸的沉了下去……
  林肸風雖然在自家開的小飯館里摸爬滾打多年，早就對一波波的性格迥異口味不一的食客的各種刁難習慣，年紀小小的，就練就了一身慣常會去注意別人眼色的本事。

  可是面對牧啟云，她始終沒來由地感覺到一種與家里不一樣的松弛感。
  她并沒有感覺到牧啟云此時的太多情緒變化，他的沉默，像是對她的繼續往下說的默許……
  林肸風緩緩說道：“那天，陸林請我去小食堂吃了飯……”
  牧啟云涮肉的動作頓了頓，劍眉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聲音帶著一絲不可置信，“是他請你？”
  林肸風點點頭，“嗯吶！我哪有錢卻也請他吃飯吶！而且還是貴死人的小食堂誒……”
  牧啟云幾乎是本能地糾正她，說：“別說那個字，不吉利……”
  林肸風立馬轉換了說法，“嗯嗯，那個貴發財了的小食堂……”
  牧啟云：“他為什么突然請你吃飯？你們什么時候那么熟了？”
  林肸風聳聳肩，臉上是惘然的深情，說，“我也不知道……他經常來找你，就是路過和我打個招呼而已。對了……”
  牧啟云打斷了她的話，一邊把涮好的牛肉往林肸風的碗碟里夾過去，一邊自顧自地說起來，“你趁熱吃，這個我剛才嘗過了，是新鮮現切的牛肉。你找的這家店很不錯。”
  林肸風有些受寵若驚地連聲道謝，順從地吃起了肉，說起來，她從上菜到現在，一直是在牧啟云涮肉涮菜了，這才開始吃起來的。
  牧啟云繼續說，“陸家與我家很熟悉。陸林家從爺爺輩開始，就和我們家來往了。”，說著，又給林肸風加了點剛涮好的菌菇和葉子菜，“吃點這些，對腸胃好的。”
  林肸風問：“啊？我以為你們上了初中才認識的呢。”
  牧啟云緩緩搖了搖頭，看著林肸風眉眼含笑，骨節分明的大手忽然覆蓋上林肸風的腦袋，像是捏著籃球一樣，抓著她頭頂搖了幾下，就像小時候那樣，隨后笑著繼續說：“你腦子還有進步空間，不錯……”
  林肸風的反應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雙頰的肉猛地鼓了起來，原本被辣油沾染得殷紅的唇瞬間皺成一團，眉眼也皺在了一起，像是被人欺負了一樣。她連筷子都來不及放下，就抬手把頭上的大爪子撥開去，嘴里還嘟囔著：“誒！你干嘛！我頭發都要亂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還玩這套！”
  牧啟云看著林肸風這副氣鼓鼓的樣子，心里不禁好笑。他知道自己的舉動有些幼稚，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牧啟云對林肸風的反應視若無睹，嘴角的笑意愈發濃烈。他饒有興致地看著林肸風狼吞虎咽的模樣，仿佛在欣賞一場生動的表演。然后，他拿起手機又點了幾碟子牛油香氣撲鼻的牛胸肉，說道：“小時候，陸林就常來我家。我們一同學習琴棋書畫，師從相同的老師。”
  林肸風微微頷首，輕聲說道：“也是，我們這個地方，厲害的老師幾乎也就那么幾個……”
  牧啟云嘴角含笑，繼續說道：“他的媽媽和我媽，后來也相處成了閨蜜。”
  林肸風一聽到慕容婉的相關信息，立刻就來了精神，急切地問道：“啊？陸林的媽媽和阿姨也認識？兩人還玩得那么好呀。那么陸林的媽媽肯定也是天仙兒一樣的好人……嘻嘻……”
  牧啟云一臉驚訝地看著林肸風，疑惑地問：“誒？你為什么對我媽的評價這么高啊？”
  林肸風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那當然了！慕容阿姨可是很好很好很好的一位女性。我要是能成長為有她的十分之一的優秀，我就很滿足了！”
  牧啟云好像想起了什么，沒有繼續關于慕容婉的話題，把話題拉回到了陸林這來，“所以，陸林為什么突然請你吃飯？”
  林肸風撇撇嘴，有些不滿道，“哼……我個人魅力大，不行嗎？”
  牧啟云冷哼一聲，“呵……歐陽晶晶都沒有請過你去小食堂搓過一頓吧？”
  林肸風眉眼微微抬起，手中夾肉的動作也頓了下來，眼神撞進牧啟云深邃的眼眸里，帶著一絲探究，問，“我在你眼里就這么拿不出手啊？”
  牧啟云：“……”
  林肸風覺得自己不能再和牧啟云兜圈子了，因為再這樣下去，她的自尊心就要被打擊得灰飛煙滅了。
  畢竟，牧啟云說的，似乎都是大實話！
  比珍珠還真的大實話！
  林肸風深吸一口氣，坐直了身子，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說道：“牧啟云，我缺錢。陸林看過我為你搜集整理的資料，對吧？他似乎也覺得那些對他很有幫助……”
  牧啟云嘴角上揚，笑著說道：“哦？看來，你這補習小課堂，要開成補習班了？”
  林肸風點了點頭，說道：“我也就那么點時間，距離高考，也就小半年了……所以……”
  牧啟云打斷她的話，直指話題中心，沉聲問，“他給你多少？”
  林肸風被問的直接，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右手弱弱地從桌下抬起，食指豎起，“嘻嘻，這個數……”
  牧啟云：“一百？”
  林肸風皺眉，頭搖得像撥浪鼓，“怎么可能？我去發一天傳單都可以賺到一百塊了的！”

  牧啟云懶懶的繼續回答道，“一千？”
  林肸風還是搖頭：“不至于不至于……你我從小那么多年的情分，是吧，不至于為了這點就分散我給你補習的力氣……”
  牧啟云還是面無表情的繼續回答道，“十萬？嗯，這倒是像他陸大公子的做派……”
  陸林平時喜歡玩游戲，牧啟云時不時的，看到他往游戲里氪金，大幾千幾千的充進去，都是常事了。
  林肸風：“嗐！還是我直接告訴你吧！就一萬塊啦！看他的樣子，效果好的話，也許還會再加。但是我覺得吧，也就這幾個月了，我最多能給他補一個寒假。所以，我估計，我也就掙他這萬把塊錢罷了。而且呀，寒假的時候，你估計也有自己的事情，對吧，就是在你有事要忙的時候，我給他答疑解惑，順便嘛，我賺點錢……”
  牧啟云拿起手機，神色淡然，“他怎么和你說的，把你們的聊天記錄給我看看。這小子需要你去給他補習？你在全年級的排名比他高的時候，有幾次？
  林肸風滿臉蒙圈，說：“啊？我沒有他微信。電話也沒有。我們就是隔壁班同學。”
  牧啟云聽到這話，神色放松了些，說：“哦？還以為你們很熟呢？你們這不和陌生人有什么區別？他許諾的一萬塊你也敢信？”
  林肸風臉上的神色瞬間變得沮喪起來，一瞬間，她的臉爬滿了失望的神色……
  她在心里開始瘋狂地回想今天出門，為了喂飽眼前這只身材高大胃口還巨大的小金豬的花費賬單。
  為了給眼前這只小金豬長臉面，去女人街買衣服的花費賬單。
  已經為了給這只冒失闖禍碰倒人家衣架而買下了好幾件價格讓她咋舌的內衣的花費賬單……
  ……
  她雙手抱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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