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這兩句話有多打臉,李望秋此刻的表情就有多彷徨失措。
她沒想到這場難得促成的談心,會殺出“程咬金”,更沒想到這人會是祁岸。
季鄭平和瀾園的另一位股東,也就是祁岸的四叔關系不錯,偶爾有些商業上的望來,私下也會吃個飯。
李望秋沒和祁岸正面接觸過,但去瀾園選珠寶的那幾次,曾遠遠看過一眼。
二十出頭的年紀,氣質沉穩通達,外形也極為優越,打眼一看就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中龍鳳,據說這瀾園一半的股份都是他的,很多生意人情往來,他也不少參與。
最重要的是,他是京圈祁氏老三祁仲卿的大兒子。
所謂云泥之別。
在李望秋眼里,他與宋枝蒽儼然不是同一個圈子的人。
可現在,他卻冒著風雨出現,只為護著宋枝蒽。
在李望秋出神的瞬間,祁岸轉念就和宋枝蒽旁若無人地說起話。
宋枝蒽聲音軟糯又驚訝,“你不是在俱樂部嗎?怎么突然過來了?”
祁岸捏了捏她的手,故意在她這兒取暖似的,“還不是給你打電話打不通,擔心你。”
說話間,他撇了李望秋一眼,似笑非笑,“還挺巧,讓我趕上了。”
祁岸氣場強不是玩笑話。
饒是李望秋這樣有身份有地位的女人,一時也不知如何應對,只能故作平靜地開口,“你好,我是宋枝蒽的母親,你是祁岸吧,我知道你。”
語氣透著隱約的“家長式”壓迫,像仗著身拿腔拿調。
祁岸頭偏了偏,還沒說什么,宋枝蒽斂神開口,“您這么說,季總聽了恐怕不高興。”
“既然選擇一種身份,就請李女士好好尊重自己的角色。”
“不要既要又要。”
李望秋被堵得啞口無言,面色像是沉了一層霜。
在宋枝蒽的成長軌跡中,她也曾算是一個嚴厲的母親,會管教宋枝蒽,讓她做個有禮貌懂是非的好孩子。
可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她在宋枝蒽人生中消失太久,以至于即便被她諷刺,她也沒有資本說出指責她的話。
甚至在她眼里,自己連個陌生人都不是。
想到這,李望秋鼻腔驀地一酸。
望著起身要離開的二人,脫口道,“你真不打算認我這個媽了?”
祁岸一手拎著宋枝蒽的包,另一只手牽著宋枝蒽。
原本宋枝蒽都打算不理她直接離開,卻不想祁岸停下腳步嗤笑出聲,“不認她的人不是您么。”
“您這么大歲數了,也應該知道什么叫得了便宜還賣乖吧。”
祁岸脾氣野性難馴,懟起人來從來不似宋枝蒽那樣迂回,這會兒勾著嘴角冷笑,敵意就差寫在臉上。
李望秋秀眉倒蹙。
那表情好像在說“我好歹是枝蒽的母親你怎么可以這么對我說話”,不料祁岸的話像針,輕飄飄地落下,句句扎在她心坎。
“您也別不爽。”
“枝枝認的長輩,我一定恭恭敬敬。”
“她不認的,我也只當礙眼的陌生人。”
男生音質磁渾低潤,帶著玩味的笑腔,卻把丑話都說盡,完全一副陪宋枝蒽離經叛道的意味。
就好像無論她是對是錯,無論她想做什么,他毫無保留地站在她這邊。
宋枝蒽突然就覺得,夠了。
哪怕她人生中缺失了很多,諸如父母寵愛,平坦順遂的青春,都不及祁岸半分珍貴。
他是老天留給她最厚重的禮物。
她沒有理由不去釋懷。
只是這種釋懷,對李望秋來說難以接受。
宋枝蒽平靜地望著她,很輕很輕地叫了一聲“媽”。
話落的瞬間。
李望秋眼眶濕潤,抬頭又驚又喜,然而下一秒,就被宋枝蒽的話打入谷底。
“以后我們各自過好各自的人生。”
宋枝蒽神色堅決,“我不打擾你,你也不要打擾我。”
雨勢越來越大。
那天晚上,宋枝蒽被祁岸用外套遮住摟上車。
好笑的是,宋枝蒽剛坐上副駕駛,就在車里的中央扶手箱里找到一把淺黃色的雨傘,雨傘的邊緣還印著可愛的小黃鴨,就是之前祁岸去找她要玉佛和身份證時,幫她遮雨的那把。
宋枝蒽有些意外,“這不是有傘嗎?為什么下車的時候不帶著。”
祁岸淋濕了大半,好在車上有件干凈的T恤,他旁若無人地把身上那件脫掉,露出精瘦結實的上半身,配著微濕的短發,莫名的欲。
他對著宋枝蒽,漫不經心地把衣服套上,“噢,忘了。”
宋枝蒽被他的好身材晃了下眼睛。
頓時哽了哽,別開視線。
雖然但是,這還是宋枝蒽第一次把他看得這么清楚,連肌肉走向都看清了。
祁岸被她這副模樣逗笑,“害羞什么,又不是沒看過。”
說話間,他抽出紙巾,一面把宋枝蒽的臉板向自己,幫她耐心地擦去臉頰和發絲上的零星水珠。
宋枝蒽被他耐心伺候得微微泛癢,嘴角卻情不自禁地翹著。
祁岸低垂著眸,眼角眉梢浮動著愉色,“怎么這么高興。”
宋枝蒽理所當然地答,“你來接我我當然高興。”
祁岸嘖了聲,“所以之前不高興?”
宋枝蒽不置可否。
祁岸把紙團扔進垃圾桶,沖她微微揚眉,終于問出一直想問的話,“祁頌是不是又跟你說了什么沒用的。”
宋枝蒽垂下眸,“也沒說什么,就是說你在會議室和阿姨吵架。”
祁岸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宋枝蒽微微撇他一眼,聲音低下去,“還說你父親生病了,要你回去。”
至于顧清姚。
她想了想,沒說。
因為說了也沒意義。
她知道祁岸不可能喜歡別人的。
祁岸好整以暇地望著她,驀地笑了,“就因為這兩件事不高興?”
宋枝蒽目光閃爍,“我沒有啊,我——”
后面說不出來了。
因為她和祁岸都心知肚明,她那會兒看到祁岸進來找她紅了眼眶,跟李望秋無關。
她其實一點兒也不在意今晚李望秋會跟她說什么。
她在意的是祁岸。
觸及到敏感點,宋枝蒽情緒低落下來。
車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水也像砸在心上,滋生出無端煩亂。
她突然就明白患得患失是什么感覺。
祁岸又怎么看不出她在想什么,直接把她扯在懷里緊緊抱住。
瘦削的下巴抵著她的發頂,男生大手揉了揉她的后頸,磁性的嗓音帶著慵懶笑意落在耳畔,“小傻子。”
“我跟她吵架與我們無關。”
“就是沒有你,我跟她關系也沒融洽過。”
“至于我爸。”
祁岸冷嗤了聲,格外不在意,“他有錢有勢,想照顧他的人一大堆。”
宋枝蒽把臉埋在他頸彎,使勁兒呼吸著他身上好聞的氣味,聲音也有點埋怨,“可我還是很怕。”
細白的指尖把祁岸身上大幾千塊錢的T恤揪出褶皺,她難得任性一次,“祁岸,你哄哄我吧。”
祁岸聽笑了,可笑完又覺得心疼。
他這姑娘是多沒安全感,才能說出這種話。
思來想去,祁岸俯首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那今晚別回家了,好不好。”
宋枝蒽由下至上地看著他。
祁岸黑峻峻的眸底溫柔流轉,“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做,再好好哄哄你。”
他說這話時極其認真。
任誰也想不到那個平時又拽又野的公子哥兒,如今會對女朋友如此“做小伏低”。
就導致這個反差感格外勾人。
宋枝蒽咬了下唇。
有點兒控制不住地想要上鉤。
祁岸見狀她猶豫,跟個男妖精似的湊過來在她耳畔啄了口,蠱惑道,“枝枝不想我么。”
低低磁磁的嗓音帶著微沙的顆粒感,隨著他微熱的吐息一并撩撥著心扉。
隨后他的唇又移到她唇畔,像是品嘗著極為甘甜的珍饈,一下又一下,若即若離地親著她。
宋枝蒽覺得自己的骨頭都酥軟爛掉了。
面頰也漸漸升溫。
到最后只能任他宰割地點頭。
靜默兩秒。
她吶吶道,“但你得找個理由,給我外婆打電話。”
祁岸悶了一嗓子笑,“都多大了,這也要報備。”
宋枝蒽眼神嗔怪,“還不是因為你太危險了,我外婆怕我……”
說到這,宋枝蒽卡了殼。
祁岸來了興致,“怕你怎么?”
宋枝蒽腦中頓時回想起趙淑梅的那番話……什么女孩子要愛惜自己,現在她還小,不能太貪圖享樂云云。
翻譯直白一點就是:自尊自愛,婚前不能有性.行為。
當初李望秋就是沒結婚就懷了她,所以不得不挺著個大肚子跟她爸結婚。
老人家一輩子守舊慣了,對這事兒更是把控得緊要。
祁岸聽后舔了下唇,來了句悻然的“行吧”。
宋枝蒽以為他要打退堂鼓,沒想到兩人互相松開彼此的下一秒,祁岸就沖她攤開掌心,“手機給我。”
宋枝蒽忍住笑。
乖乖把手機交給他。
就這么,祁岸一面牽著宋枝蒽的手,一面正兒八經地給趙淑梅打了個很“裝孫子”的電話。
他故意把聲音放啞幾分,裝作一副生病模樣,告訴趙淑梅自己發燒+腸胃炎,很嚴重,需要宋枝蒽照顧,所以宋枝蒽這兩天就先不回去了。
大概是他裝得太像,宋枝蒽登時就聽到趙淑梅關切的聲音,“這么嚴重啊,打吊針了沒?要不要我去給你做點兒營養品。”
宋枝蒽和祁岸對視一眼。
從小就不會撒謊的宋枝蒽神色頓時緊繃。
祁岸沖她比了個噓的手勢,淡定道,“不用的外婆,有枝蒽照顧我就行了,她在身邊我心情和能好。”
說完,他又很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偏偏表情又是八風不動的鎮定。
別說趙淑梅。
宋枝蒽都快相信他了。
趙淑梅不至于聽不出什么意思,只能順應臺階下來,囑咐幾句后掛斷電話。
就這么。
宋枝蒽獲得幾天自由身。
祁岸撩著眼皮瞧她,勾著嘴角壞笑,笑里還有那么點兒得意。
宋枝蒽往下抑著嘴角,裝作嚴肅地說,“你這演技還挺好。”
祁岸當然知道她在諷刺自己。
但架不住臉皮厚還會打太極。
于是他閑閑嘖了聲,“這不生活所迫。”
說話間,他湊過來在宋枝蒽唇上親了下,眸里蕩著放.浪騷.氣,“演技不好怎么把你泡到手。”
作者有話說:
祁岸內心s:裝得慘一點,外婆就不會擔心我對你動手動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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