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氣氛冷中帶煞。
念無相看向谷粒,語氣少見的帶上一份嗔怪,識海傳音道:“你不該挑明。”
谷粒眼中帶笑:“哦?出家人不是不打誑語?”
念無相平淡的看著她,仿佛并未聽出其中嘲弄意味。
長老終于回神,下意識看向谷粒,蹙眉問道:“照夜陣中的手腳是你動的?”
谷粒但笑不語,便是默認了。
長老霎時怒火攻心,指著她罵道:“果然,瓊花劍劍威崛起之日,我便知道樹敵無數(shù),可貴派如今欺人太甚,是越發(fā)不像話了,竟做出如此不知羞恥之事!有辱仙門風(fēng)范!”
谷粒原本期待著長老的反應(yīng),如今聽到這樣狗屁不通的笑話,無趣地打個哈欠。
隨后,突然抬手一拍桌面厲色疾聲:“大膽!說我不知羞恥,有辱仙門,莫不是在暗示樓宗主光屁股再抬不起頭做人?你好毒的心!”
長老:。
他心亂如麻,竟無法反駁。
念無相看完了好戲,才傳音道:“靜心,莫須有與你何干。”
谷粒懶散回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果然是我期待太高了。”
這話也不知是在說哪個,和尚有些意動,瞇了瞇眼。
他只覺得面前的小姑娘自打抓到樓觀山軟肋,便露出獠牙利爪躍躍欲試了。鶴鳴山與青城山素來不睦,他也曾有耳聞。
卻不想原來是積怨已久,趕上爆發(fā)了。
念無相壓根就沒有臉皮,置身事外,如天邊一輪圓月,月下是瓜田還是猹,與他沒有半分關(guān)系。
谷粒也不再言語,一副“我就坐在此地等樓觀山回來”的樣子。
長老已然氣急,但見佛子也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態(tài)度,不由放出一身知微境界的威壓,惡狠狠對谷粒道:“老夫今日就要替鶴鳴山清理門戶。”
谷粒感知到危險,一溜煙竄到念無相身邊,一邊伸手去摸他光頭,一邊笑話:“莫非長老是我鶴鳴山探子?這話說得,比我對宗門的愛可深多了。”
話落,谷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揉搓了念無相的腦袋兩把。
念無相:“……”
長老:?
這符師怕不是被威壓嚇傻了?
念無相卻在谷粒抬手的那一瞬,便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他未阻攔,只眼中醞著瑩潤,立在原地淺淺望她。
谷粒與念無相身形差異不小,勉強伸直手臂夠到了光潔的腦袋,輕柔摸上兩把,還挺帶感。
她是琢磨著陰陽互轉(zhuǎn),好躲過面前老妖怪讓念無相去應(yīng)對,但搓了半天,愣是無事發(fā)生。
她尋思著是不是得多搓兩下出點火花時,背后長老冷眼嘲諷:“竟妄圖染指禪宗佛子,罪加一等!”
念無相只靜靜立著,某種有山雨欲來之勢。
谷粒突然福至心靈,收回右臂,極快地將大拇指含在口中咬破,對著念無相的唇便按了下去。
念無相心中一震,腳下不由想后退。
他佛心大亂,心魔似有重出之象,奈何念珠已毀,只好不動聲色用指節(jié)攥緊僧衣大袖。
為今之計,只有讓谷粒來對抗心魔。
谷粒借著躊躇的機會,扯著和尚的僧衣向前一拽,拇指重重的抵在他淺色調(diào)的薄唇上,這還不夠,指尖靈巧地撬開齒關(guān),將帶血的拇指送進去,感受到一絲濡濕,碰上柔軟舌尖,才放心下來。
這回喝點血,總夠他倆換一陣子吧?
可憐青城山的長老,半日來接連看到讓他想要自戳雙目的場面。
在他眼中,不論是樓觀山,還是念無相,哪一個都是云端上頂頂?shù)娜宋铮上怯^山被合歡宗妖女引誘,佛子也被這鶴鳴山的小妖道玷污。
果真是一丘之貉。
長老大喝一聲:“妖女,竟想勾引佛子憐憫護佑,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老朽今日定要你性命!”
他韻滿知微境靈力的一掌向谷粒襲來,直取靈臺。
哪知,在他眼中道心穩(wěn)固的佛子,此時如疾風(fēng)一般將谷粒護在身后,單手作禮,身披熠熠金光,將靈力帶起的罡風(fēng)盡數(shù)化解,又云淡風(fēng)輕地按下這一掌。
長老大為震驚,顫抖著問念無相:“佛子,你怎可輕易被這妖女色相所迷惑!”
面前的念無相依然風(fēng)雨不動安如山,佛光凝聚成一朵七葉蓮綻開在身前。
長老悲愴:“佛心隕落,難道這便是禪宗命數(shù)。”
搞得好像他又成了靈隱禪宗的人一般。
在他看不到的陰影處,已經(jīng)交換身體的念無相無奈伸出纖細柔夷,抵在谷粒后腰,催動無相訣助她對抗這知微境的全力一擊。
畢竟,只有他們倆心知肚明。
皮是換過來了,可內(nèi)里該強的還是強,該弱的自然弱。
谷粒做出一副高深圣僧的樣子,仿佛這七葉蓮真是她召出一般。長老到底忌憚無相禪的厲害,收勢后退一步。
“佛子可知,今日選擇站在妖女這一邊,出了這青城山,便是軒然大波。”
谷粒回他:“谷施主于衲僧有再造之恩,今日長老說什么,衲僧亦不悔改。”
長老:?
那你剛才袖手旁觀個雞毛。
長老費解,念無相亦是挑眉。
他識海傳音,淡然問谷粒:“你何時于我有再造之恩?”
谷粒張口就來:“燕來城中,萬佛塔內(nèi),哪次不是我救的你?佛子這是要翻臉不認人啊?”
念無相默然,自知與谷粒辯駁不贏。
谷粒又主動問他:“和尚,你不是跌落到玄珠境,怎么一招就把知微境中期給制服了?”
她是真的大為震撼。
跨越境界擊敗對手不是沒有,隔三差五,總有這樣那樣的體修劍修在生死一線越級悟道,受益匪淺。
但像念無相這樣跨了一級,還輕輕松松一招制敵的,她還是頭一次聽說。
念無相見身前的人好奇地快要把脖子扭斷了,伸手推她轉(zhuǎn)回去,才簡單解釋:“玄珠和知微,不過是同為地滄龍的層級,在無相禪面前視同無物。”
谷粒驚了:“這么說,若你繼續(xù)跌落到固元境界,我還能有幸看到固元和尚虐殺知微長老的場面啊!”
念無相視線凝固在她后腦勺,分毫不客氣:“不會有那一天。”
他這輩子,只需有一次落在谷粒身后,便足夠了。
谷粒揚揚眉,臭和尚這時候果然就遮不住高傲的一面了。可惜了,她卻不這么認為。
心中無女人,念佛自然神。他心里藏那么大一女子,只聽聲音,甚至讓谷粒還覺得有點熟悉,估計這輩子八成是好不了了。
想到此處,谷粒難免回頭看他,惋惜道:“珍惜吧,你做佛子的每一天。”
青城山的長老自說自話,卻見面前二人眉來眼去,也不出聲。
長老自然猜到他們在識海傳音,鬼鬼祟祟不讓自己聽到,怕不是在互訴衷情,這樣那樣調(diào)戲一番。
他恨得牙癢癢,連帶著對那七葉蓮的敬畏感也消散大半,揮手趕人:“佛子既已做了抉擇,便帶人速速離去,我青城山恐怕招待不起。”
谷粒終于回神,嫌棄地看長老一眼:“方才說過,要等樓施主回來。”
長老:“……”
他總覺得佛子變得有些怪異,可人一直在眼皮子底下,確實也沒看出什么邪門之事。
兩不相讓中,前山待客廳外多出一道渾厚氣息,似乎還帶著滿腔壓制不住的怒意。
不用猜,這人定是樓觀山。
看來他已經(jīng)知曉自己一戰(zhàn)揚名萬里了。
谷粒有些雀躍,覺得今天這把火似乎還可以拱得更損,聲勢更大一些。
念無相突然在背后食指點了點她,淡淡提醒:“此人乃是水天色至高境——歸墟境大圓滿,只差一步便可登入化神,打不過。”
谷粒頓時被潑了一盆冷水。
她驚詫問和尚:“下午在樹上,誰跟我吹說‘玄珠境也可與瓊花劍一戰(zhàn)’?”
念無相平靜道出事實:“那是我,不是你。”
又補充道:“你如今是靠我借力支撐的無相禪,而我是靠你固元境的身體調(diào)動靈力。”
好家伙,你擱這兒疊羅漢呢。
谷粒沉默了。
樓觀山此時已經(jīng)一身殺氣沖進廳座內(nèi),但見風(fēng)口上站著一男一女,容貌出眾,十分吸睛。
立在前頭的是佛子,他常去靈隱禪宗找彌嚴尊主對弈,見過念無相從小沙彌一路成為佛子,自是不好對他發(fā)難,便簡單打了個招呼;
念無相身后的女子他卻不認得,但樓觀山向來瞧不上鶴鳴山的人間土財主做派,如今見這姑娘一身道袍,金絲銀線繡出來的仙鶴古松順著衣擺飛舞,哪里猜不出這人宗派。
他眼神兇戾,一步步走向鶴鳴山這弟子,通身氣勢毫不收斂,問她:“本尊與合歡宗南玥長老之事,是你從中搗鬼?”
被他威壓惡意包圍的念無相似無所覺,既沒有承受不住跪地,也無面色蒼白,甚至連眼皮都懶得翻起來看他。
只淡淡回到:“不是。”
他是佛子念無相,搗鬼的是谷粒,也確實不算扯謊。
長老一聽急了:“你這妖女,方才還大放厥詞,如今怎的不認賬了,鶴鳴山便都是如此膽小鼠輩嗎?”
谷粒看戲看得正嗨,忍住添一把火的沖動,輕聲道:“谷施主只說曾與衲僧撞見樓施主,雜事纏身,消耗頗大。莫非這也要認賬?”
樓觀山聽了這話,頓時更暴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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