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反派總裁不演了10
姜越趕到公司時，薛夢和影視部的幾位管理人員已經在會議室里等著他。
視頻會議即刻開始，另一頭連通的是千里之外的東元影視城，除了已經跑路的男主角，電影《同歸》的主創(chuàng)團隊都到齊了。
事實上，現在項目的情況已經十分明了，并沒有多少討論的余地，擺在眾人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干脆放棄這個項目，要么就找人代替跑路的喬宇柏來演男主角。
然而眾人議論來議論去，始終沒人想出合適的男主人選。
《同歸》是一部民國題材的小說，講述富家公子許修遠留洋歸來后，在新舊思想的矛盾中徘徊，又在兒女情長與國仇家恨之中成長，最終蛻變?yōu)橐幻嬲膽?zhàn)士，故事雖然不算新穎，卻因為作者獨特的文筆和細膩的感情描寫而風靡一時。
原著中描寫許修遠既有富家公子的優(yōu)雅矜貴，又有青年人的熱血義氣，兩種相互矛盾的氣質卻在他身上達成了奇妙的和諧。而且，在整個故事中，許修遠的心態(tài)發(fā)生了數次翻天覆地的轉變，要在電影的短短兩個多小時里把他的心路歷程表現出來，對演員來說是極大的考驗。
會議陷入僵局之時，薛夢猶豫道：“其實，還是有人能把許修遠演出來的，他的氣質和外形都很合適，只不過……”
姜越立刻猜到了她想說的人是誰，“你說的是傅明暉？”
薛夢立刻十分篤定地點了點頭，“對，單憑外形這一點，傅明暉的長相就很符合許修遠這個角色，更何況他還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三金影帝。”
很顯然，并不只有薛夢一個人這么想，導演第一時間應和道：“可不嗎？如果真的能請傅影帝來演，那我絕對能把這部電影拍好了！傅影帝是我見過的年輕一代里眼神戲最好的演員。”
編劇也說：“是啊，我在c站上看過一個飯制視頻，粉絲只是從傅影帝過去拍的民國劇中剪了幾個鏡頭，就已經很有許修遠的感覺了。”
姜越聽著眾人七嘴八舌地稱贊傅明暉，心情十分復雜。
他并不厭惡傅明暉或是童昀，他前一世的下場確實不怎么樣，但一切都是他自己選擇的結果，如果真的要怨什么人，也只能怨給他布置那些反派任務的系統(tǒng)，以及當時未經思考就和系統(tǒng)簽訂了契約的他自己。
意外身死之前姜越就是個普通人，不是沒了什么人就活不下去的戀愛腦，更不是一言不合就要為愛發(fā)瘋的偏執(zhí)狂。盡管他忘了很多事情，但某些習慣是不會變的，從前的那個他年紀應該不大，是個樂于助人、喜歡小動物的大男孩。即便在系統(tǒng)的要求下做了許多壞事，姜越也從來沒有迷失自己的本心，他不想因為反派系統(tǒng)而變成一個真正的反派，從始至終他想的都是完成任務，回歸到正常的、普通的生活中。
現在有了重活一次的機會，姜越也根本沒有想過要怎樣報復主角攻受，他只想離他們遠遠的，當個正常人。
薛夢注意到姜越的神色不太對勁，及時叫停了眾人的議論，“不過，傅影帝這兩年對劇本的要求越來越嚴格了，除非是他感興趣的角色，否則再多的片酬他都不會接，我們現在說這么多，根本沒用。”
她思忖片刻，試探著問道：“也許我們可以試試啟用新人？”
導演不假思索地否決道：“不行，這是電影，不是電視劇也不是網劇，新人的演技根本扛不住大銀幕，何況是許修遠這樣一個復雜的人物。”
薛夢皺眉，“事出突然，我們也是迫不得已，何況，從前也不是沒有電影出道一炮走紅的新人。”
導演不滿道：“薛經理這話是什么意思？”
兩個人說得情緒激動，險些吵起來，姜越在一旁聽得額角突突直跳，說了聲失陪，就直接起身走出了會議室。
他乘坐電梯下了一樓，正準備出去透透氣，卻被前臺小姐給叫住了：“姜總，您點的外賣到了，孫秘書今天不在，我?guī)湍蒙先グ伞！?
她露出甜美的笑容，“每次加班姜總都會給大家準備福利，真是太貼心了。”
姜越心中疑惑，向前臺走近幾步，看到柜臺下面整齊地擺著十多杯咖啡，是他平時開會和加班時經常叫孫秘書點的那家。
可他今天心煩意亂，壓根沒有想起來訂外賣這件事，這是誰幫他點的？
“哦對了，還有這個，送外賣的小哥哥說了，一定要您親手拆開。”前臺小姐說著，小心翼翼地從柜臺下面拿出了什么東西。
那是一個異常精美的包裝盒，淺棕色的絲帶末端掛著燙金的卡片。姜越把卡片翻開，里面什么都沒寫，只有一只簡筆畫大雁。
姜越立刻猜到了什么，他掏出手機，果然看到了徐雁行發(fā)來的消息。
【雁：姜總，收到外賣了嗎？】
【雁：盒子里是一些小點心，是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家甜品店的招牌產品，我猜姜總不喜歡太甜的，所以擅自作主讓甜點師做了少糖的，姜總嘗嘗怎么樣？】
【雁：我還訂了咖啡，姜總可以分給跟你一起加班的員工，就是不知道你們有多少人，如果不夠的話我待會兒再訂一些】
一時間，姜越的心情更復雜了，他盯著屏幕上那幾行字看了許久，一個語音通話撥了回去。
他甚至沒有等，叮的一聲，對面直接接起了語音通話，像是正在等著他撥過去一樣。
“姜總收到外賣了嗎？”
姜越直截了當地問：“徐總為什么要幫我做這些？”
“我不是跟姜總說過了嗎？我們兩家公司現在是互利共贏的關系，”徐雁行的聲音里似乎含著一點笑意，“姜總正在為電影主演違約的事情發(fā)愁，我想為姜總排憂解難，卻又幫不上什么忙，只能做點簡單的小事了。”
“可是……”
姜越心中迷惑，他和徐雁行最多也只是合作關系而已，徐雁行真的有必要做到這個份上嗎？何況宣明娛樂的七個練習生本身實力就非常強勁，前一世他們只靠自己的努力就能維持在前幾名，他好像并沒有什么能幫到徐雁行的。
還是說他做了太久的反派，已經搞不清楚人際交往的正常距離了？
耳邊徐雁行還在繼續(xù)說著：“我跟姜總說過的，偶爾壓力大的時候，吃甜食是一種很好的解壓方式，姜總不如現在就試試？”
不知為何，姜越忽然就很想看一看徐雁行帶著笑的面孔。
他福至心靈一般抬起頭，正看見徐雁行站在玻璃外面沖他揮手。
姜越愣住，“徐總……？”
徐雁行推開玻璃門走向姜越，“為了讓姜總感受到我們宣明娛樂合作的誠意，所以我親自來幫姜總排憂解難了。”
他說完又自嘲地笑笑，“不過我的到來對姜總來說可能不算驚喜，反而是種驚嚇。”
姜越張口想要說話，好半天才擠出一句：“我沒這么想過。”
他遲鈍地發(fā)現，自己的心情好像確實因為徐雁行的到來好轉了一些。
徐雁行提議道：“不如我們出去走走？”
兩個人對視一眼，一同走進七月灼熱的空氣中。
姜越走得不快，徐雁行也放慢了速度，兩人之間始終隔著半步的距離。
“我猜，姜總應該在為什么事而苦惱，不僅僅是主演違約這一件事，”良久，徐雁行主動打開了話題，“如果姜總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說說？”
姜越有些猶豫，他和徐雁行并沒有多熟悉，何況系統(tǒng)的存在和他所經歷的一切實在匪夷所思，即便他如實相告，恐怕徐雁行也不會相信。
徐雁行又道：“姜總不用擔心，我沒有惡意。”
姜越轉頭去看徐雁行的眼睛，他卒然發(fā)現，徐雁行的金絲邊眼鏡后面藏了一雙極漂亮的眼睛，眼角的弧度仿佛由工筆繪就。
那雙黑而亮的眼睛專注地望著姜越，讓他已經到嘴邊的拒絕又被咽了回去。
他們并著肩走出去好長一段路，姜越才開了口：“如果……我是說如果，你過去經常做一個噩夢，這個噩夢會帶給你……語言都難以形容的痛苦。后來你終于不再做這個噩夢了，但你總擔心有一天夢魘會再一次找到你，你會怎么做？”
“姜總也會因為噩夢而憂心忡忡嗎？”徐雁行眨眨眼睛，“可如果只是噩夢的話，現在姜總已經醒了，不是嗎？”
對啊，噩夢已經醒了，姜越停下腳步，側過頭凝視著徐雁行的面孔，腦海中閃過一個莫名的念頭——如果他還在做夢的話，這應該是一個美夢才對。
徐雁行往姜越面前走了一步，微微仰頭，注視著姜越的眼睛，“如果姜總說的不是噩夢，而是真實存在的恐懼，那么何不在恐懼到來之前享受現在呢？未來的恐懼是不確定的，但起碼現在的一切是真實的。”
姜越怔怔地望著徐雁行，他不說話，徐雁行就在一旁安靜地等著他。
又過了不知多久，姜越才突兀地問：“你之前說的，傅影帝愿意來救場，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徐雁行露出微笑，“他說，他欠你一個人情。”
人情？姜越皺起眉頭。難道是那晚的宴會？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沒有做啊。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的確欠你一個人情，”徐雁行模棱兩可地解釋道，“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也看過那本小說，覺得男主角的人設還不錯，值得一試。而且，他現在的檔期是空著的，簽完合同就可以進組。”
姜越又沉默許久，終于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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