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俠,你上熱搜了(2)
距離何曦緣前往打倒強盜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四天,這兩天里小二的確有聽聞一名男人去紅足幫的領(lǐng)地里大鬧了一場,但除了這個傳聞以外小二就沒有聽到別的有關(guān)紅足幫的事情了,沒有關(guān)于紅足幫被剿滅的消息也沒有紅足幫打家劫舍的新聞。按理說,如果何曦緣真的打倒了紅足幫的話,現(xiàn)在怎么說也應(yīng)該回客棧里來了,但是直到今天何曦緣和紅足幫音訊全無,這讓小二禁不住懷疑何曦緣是不是和紅足幫同歸于盡了。
長霞喚夜,傍晚時分,小二一個人坐在柜臺前計著今天的各類賬目,客棧關(guān)門歇業(yè),現(xiàn)在還在桌上吃飯的是客棧里的雜工和有專門包間里的住客,干了一天活的員工一邊吃著今天剩飯剩菜一邊在刷著手機,偌大的客棧里聽不到一絲的談話聲。小二拿出手機點開計算器,又翻開客棧的賬本,從門縫里吹來寂寞的晚風帶著并不是很香的剩飯菜的氣息,小二的目光平靜地落在賬本上,他拿起毛筆沾了點墨水開始清點今天的賬目。
有人從樓上走下來,高蹺似的木鞋跟踩得樓梯吱丫響,一階、兩階——走到第15階的時候,慵懶如暮色一般的聲音從上面沉了下來:“新的筆不好用嗎?要用這只老毛筆!弊詮哪P出現(xiàn)之后,毛筆逐漸從市場上消失,成了某些有錢人或者書法家才能有的稀罕玩意兒,除此以外武林上有一個門派叫青書門喜歡拿毛筆當武器,除此以外,沒誰再用這麻煩玩意了。
“呵,我今天挺有興致的。”小二頭也不抬地寫著賬本,他寫賬本全都是用密碼寫的,就只有他和老板娘能夠看懂,畢竟賬本上藏了太多的秘密了。
“懷舊嗎?”那慈柔的聲音深吸一口,紫色的煙霧從小二頭上飛落,像是紫色的雨打濕了黑色的墨,“還是說你在想別的什么事情?”
“我想的事情多得去了,從早上到晚上腦子都轉(zhuǎn)個不停!
“百里小子的事情辦好了嗎?”
“他自己不去,我也沒有辦法!边@么幾天百里一直沒有動作這件事確實讓他開始有些懷疑百里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了,但私下問明翠才知道,原來百里似乎是看上明翠了,對明翠獻了不少殷勤,明翠又是個膽小頗為能忍的女子,哪怕她對百里沒有半點意思,也就只能任由百里來了,畢竟要是惹到了百里,那她可能就吃不了兜著走。
這可真是辛苦明翠了,但小二又想到,百里風客雖然人不太行又是個愛下表面功夫的人,但他怎么說也是個有錢人家的二少爺,明翠已經(jīng)16歲了,已經(jīng)是嫁人的年級了,如果百里家真的看得上她的話——
“他為什么不去?”
“他好像——”小二停了下筆,然后再回答說,“看上明翠了!
“喲,這是明翠的福氣啊!崩习迥镌捓锍錆M了譏諷的意思,那頭上的紫煙又濃了一層。
“好歹是百里家的次子,萬一明翠愿意的話,也未嘗不可!
只聽得那高蹺鞋跟一蹬,一名看上去30歲出頭的畫著濃妝的穿著紅布金紋長絲裙的看著頗為風騷撩人的紫發(fā)女子從樓梯上直接躍了下來落到了小二的身邊,她的手上握著一柄長長的煙斗,裝著不斷燃燒的斑斕草藥葉,冒著一層濃過一層的紫色云煙,煙霧是又苦又甜,一般人聞著怎么也不是個滋味,但小二從小就聞這股味道早就已經(jīng)習慣了。
“你要是明翠,你愿意嗎?”
“我不是明翠,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的意見只有一個,那就是明翠愿意,那就無所謂!
“那要是,明翠不愿意,你打算怎么辦?”女人的紅唇已經(jīng)貼到了小二的耳邊,小二仍舊有條不紊地記著賬。
“那就不嫁!
“是你把明翠派過去的!迸擞脽煻非昧饲昧俗雷,紫色的煙灰灑在了柜臺上,“百里風客本就是個名聲不怎么樣的紈绔子弟,百里家更是無可救藥,要是他對明翠動手動腳的——”
“要是他對明翠動手動腳,那就任由老板娘你來處置他!
女人冷哼一聲,那細長的煙斗落在了小二的肩膀上,她又說道:“要是百里家的少爺死在了我們店里,那多晦氣啊!
“有我打理你不放心?”小二抿嘴一笑,他笑的時候沒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過你別擔心,那人畢竟不是傻子,怎么敢在我們店里造次呢。要是他真做了什么壞了自己名聲的事情,那百里家也會理解我們做的事情!
女人絲毫不掩飾自己話語里的不滿,埋怨著又像是無所謂一般地說道:“本來就是他遲到,來了之后不趕緊把事結(jié)了又跑去勾搭我們家姑娘!
“沒關(guān)系,他總不能一直糾纏明翠吧。”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那你擔心什么?”
“我擔心要是那個小子真的搶先一步把事情做了怎么辦?”聽到老板娘的話,小二沒忍住身體抖了一下,頓時一抹紫色的灰燼落在了小二的肩膀上,老板娘又接著說道,“你說,這個人不知道從哪里來的,過來就說要找紅足幫的麻煩,他究竟是什么目的呢?”
“恐怕只是個癡人吧!毙《畔铝耸种械墓P說道。
“恐怕你太在意他了!毙《杏X自己的臉上的笑有點僵硬了,他馬上調(diào)整自己的呼吸讓自己真實的表情又往皮里面埋了一層。
“是有點在意,畢竟現(xiàn)在關(guān)于他和紅足幫的消息都沒有,萬一出了什么叉子,倒霉的就是我們店了。”
老幫娘拿起煙斗,深深地吸了一口,那本該是紫色的煙霧從花瓣一般的紅唇中吐出來的時候卻變成了猩紅的顏色,她又說:“要是那人肯聽你說話就好了,可惜他就不是個聽得進別人話的人!
小二沒有說話,他也沒有繼續(xù)寫賬,男人骯臟不堪卻又沾滿血腥的臉浮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他感覺自己手中的毛筆突然間就像是生死判官手中的筆一樣。
“你還記得嗎,那些不肯聽你說話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痹捯魟偮,客棧門就被一股大力推開,比夜晚還要冰冷的風瞬間席卷了整個客棧,而渾身是血和傷穿著無比破爛衣服的何曦緣就站在門口用那明明是漆黑無比卻又如比月亮更加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柜臺后看不出幾分驚訝只是微微張大了幾分眼睛的小二。
這個人、這個人是拖著這樣的身體從紅樹雜林里走出來的嗎!小二難以想象,光是從這個距離看,何曦緣身上的不同種的傷口就有五種以上,刃器傷、內(nèi)功傷、鈍器擊打的青腫傷、扎在身上傷口已經(jīng)開始潰爛的帶毒暗器傷還有磕碰摔造成的皮肉傷。如果說普通人光是一種就很難站起來的話,同時受了三種傷那就是可以直接痛加失血昏過去的地步,而現(xiàn)在站在他面前的何曦緣同時了五種以上的傷,身體就像是破了無數(shù)洞的皮球漏氣似往外流血——他怎么可能從紅樹雜嶺活著走回來的!
“抱歉,”只見何曦緣笑著,頭上的血液流入他的眼和嘴巴里,他現(xiàn)在除了血腥味和疼痛以外什么都感覺不到,“比我想象中要棘手一點,不過——”
“事情已經(jīng)辦好了。”語一畢,再也撐不住的身體朝著客棧地板倒了下去。
也是此時,老板娘一腳踢向柜臺,倒下的柜臺飛到何曦緣的身下接住了何曦緣殘破的身體,小二則一手接住柜臺上的東西然后安穩(wěn)地放在地上,剛剛在吃飯的伙計全都圍了過來,明翠則重新把大門關(guān)上。何曦緣被重重包圍,但沒有一個人下手,沒人知道是該殺還是該救,老板娘不慌不忙地走了過來,面無表情的小二跟在她身后,店里的雇工在看老板娘的臉色,老板娘則冷眼看著何曦緣血越流越多,小二眼神飄忽不定一會兒看著老板娘一會兒又看向何曦緣,平時最有主意的他現(xiàn)在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做。
“你來拿主意!崩习迥镅凵穸⒅侮鼐壊环牛贿^所有人都知道老板娘說的這個你是指小二。
小二沒有猶豫,直接走上前蹲下身子,他要先檢查何曦緣還有沒有救。粗看的時候覺得何曦緣身上傷口猙獰可怖,但是現(xiàn)在細看之后,小二突然發(fā)現(xiàn),何曦緣的流血量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大。另外,除了中毒導致的傷口潰爛等影響以外,他身上所有的傷口均沒有傷及內(nèi)臟,摸一下之后小二發(fā)現(xiàn)別說內(nèi)臟了何曦緣連骨頭都沒有斷,昏迷過去純粹是因為失血——可能如果沒有中毒,他甚至還能夠再清醒好一會兒。
接著小二再用手在何曦緣身上游走,又發(fā)現(xiàn)何曦緣雖然受了那么點內(nèi)傷卻沒有任何的他人的內(nèi)力殘留在他的身體里。就連那么點內(nèi)傷也不過是經(jīng)脈末梢的一點傷害,這點內(nèi)傷靠自愈兩天就好了。
這樣的傷勢,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多奇怪的傷勢啊,看著像是被多人圍攻追殺好不容易跑不出來性命垂危,但仔細一看,卻又不過時幾捆止血布和補血丸就能夠治好的傷。”老板娘發(fā)出一聲感嘆,這種傷勢她也是第一次見。
小二看向潰爛的傷口,然后吁嘆一聲說:“唉,這紅足幫那些人會用的毒,只是很痛但不致命。他的確和紅足幫的人交過手了!
“總不能說紅足幫沒有對他下死手吧!
“具體情況,只能先把他救起來再問了。”
“麻煩事總是隨著麻煩的人一起來!崩习迥镎f完,把煙斗藏在衣袖里,然后轉(zhuǎn)過身又上了樓。
小二跑到柜臺那里拿了一瓶藥酒、四粒藥丸和好幾捆止血布,先是把藥丸給喂到了何曦緣的嘴巴里,然后又是叫了幾個伙計一邊給何曦緣上藥一邊給何曦緣包扎傷口,何曦緣的傷勢穩(wěn)定起來出人意料地快,不過四分之一個時辰不到就沒有再流血了。弄好之后,小二叫大家繼續(xù)去吃飯,一邊表情復雜地看著倒在柜臺上渾身都是白布紅漬的何曦緣,他還是穿著那天見面的時候的衣服,依舊又臟又臭,明明都昏過去了臉上還帶著那股癡癡的笑,讓小二忍不住想要給他兩耳光,不過小二還是不得不說,他看著何曦緣這樣,是有那么一分心疼和內(nèi)疚的,不過也只有一分罷了。
“胡哨、爾單,幫我把這個人抬到我屋里去。青花把這里的東西都收拾一下!毙《愿劳,撿起地上的賬本,本想著用之前打算用的毛筆,手卻在碰到筆桿的時候縮了一下,又轉(zhuǎn)了個身撿起地上的墨水筆,找了張桌子坐下來開始繼續(xù)整理他的賬。
一個時辰過去,客棧大廳里已經(jīng)沒有人,小二關(guān)上賬本放進柜臺里,拿起他從小用到大的紙月燈然后吹熄周圍的燈盞,黑暗一圈濃過一圈,那不安的燭火像是要從燈里跑掉一樣不斷地閃爍著。小二走到客棧外,清亮通透的明月在遙不可及的地方注視著這個世界,縱使黑暗如同污水一般渾濁,卻又在接觸月光的時候被那皎潔照出了空無的原形。小二舉起他手中的紙月燈,那惘然的燭火無顏面對純凈的月光,只能躲在那層半透蠟紙之下,月亮啊,你從這燭火中看到了什么呢?
月亮不會給任何人答案,它總是沉默的。我們無法逃離太陽,但我們可以逃離月亮,無害又淡泊的月亮不停地產(chǎn)生著變化像是在眨眼一樣,當月亮注視著世界的時候,它在想什么呢?當我們逃開月亮的注視的時候,我們在想什么呢?
小二繞過客棧后院的大石頭井,轉(zhuǎn)了個彎推門進了自己房間,卻發(fā)現(xiàn)房間里已經(jīng)有人點亮了蠟燭,坐在桌子邊上看著自己收集的紙質(zhì)版武功秘籍,這些秘籍他自己都懶得看,就像是他手機里堆砌的電子版武功秘籍一樣成了擺在書柜上的裝飾品。
理所當然,那個人是何曦緣,實在是沒什么好意外的,小二白了一眼關(guān)上門走進屋,然后坐倒何曦緣對面,何曦緣立刻放下手中的秘籍,露出那又癡又呆的笑容像是他身上啥傷沒有,一點也不覺得痛一樣。
“怎么樣,學會了一招兩式嗎?”小二口氣冷到周圍空氣都凍了起來,但何曦緣似乎并不是很在乎。
“不,我沒那種天賦,不能過目不忘,也不是什么武學奇才,看書只是因為我真的沒啥事可做。而且武學也不是隨便可以學的!焙侮鼐壈盐涔γ丶频搅诵《媲,然后問了一句,“不過,你哪里來的這么多武功秘籍?”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
“是我僭越了,抱歉。確實我也沒有道理探聽救命恩人的隱私!
“你的傷好了嗎?好了明天早上就滾吧。”小二面無表情地說,他沒有展現(xiàn)一絲的怒意但聽著他的聲音就會讓人脊背發(fā)涼。
“謝謝你關(guān)心我,不過要是我一走,誰來幫你們擺平麻煩呢?”
“我們有什么麻煩需要你來擺平?”
“百里風客!彼懒,一陣寒風從窗戶外吹了進來,桌上的蠟燭霎時間就熄了,只剩下紙月燈里的蠟燭還在燒著。
“你的意思是,我們需要你的幫助來擺平百里風客?”
“當然不是,但你們難道不覺得有一個人出來承擔責任才能讓你們不至于和百里家沖突嗎?”
“你是設(shè)計好的?”
“更不是了,我真不擅長設(shè)計,說實話,我剛開始只知道紅足幫并不簡單,但是百里風客這件事,也是我從他們口中打聽出來的。充其量說,也不過是走一步算一步。”話說完,小二隨手敲了一下桌子,一根銀絲在渾然不覺之間纏到了何曦緣的脖子上,只要小二一使勁,何曦緣就會身首異處,何曦緣面色不改,眼睛也不眨,說了一句,“我有聽聞一種武功叫做金弦九斷,但是這應(yīng)該不是武功而是機關(guān)吧!
“現(xiàn)在是我決定你生死了,你最好說出點能讓你活下去的東西。”
“你不會殺我的!痹捳f完,他的脖子上就多出一道血痕,不過何曦緣沒有悔意,又說了一次,“你不會殺我的,你是個好人!
“別再說那些廢話了,把你和紅足幫交手的經(jīng)過還有你來這里的原因,實話說出來!”
“原來你想要知道這個。”何曦緣眨了眨眼睛,隨意地說道,“紅足幫已經(jīng)沒有能力再做壞事了,因為他們都被我打殘了,我可是打了整整2天啊!
“你——你什么意思?”
“就是,過去和他們打,打了2天。具體就是,找到他們大本營,沖進去,然后打,一只打到他們?nèi)糠䴕獠l(fā)誓以后再也不做壞事了為止!
“這種事情怎么可能?”
“我不太聰明,聰明的方法不會用所以就只能普通的一直戰(zhàn)斗而已!
不妙。小二立刻想到,他馬上拿出自己的手機,一般除非有工作,他都不會專門去查,但是何曦緣做的事情不禁讓他脊背發(fā)涼,打了兩天兩夜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那必然是有人故意把消息封鎖住了,果不其然,打開手機一查,江湖微言熱搜排行榜第1、3、5名:
紅樹雜嶺血戰(zhàn)
無名黑衣俠客真實身份
黑衣俠客武功全解密
小二抬頭看向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的何曦緣,用愣愣的聲音說道:“大俠,你上熱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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