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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大戰前夕(上)


  四大戰前夕

  金國在占據了陜西的一些地方之后,為了進一步爭取民心,金國大將完顏婁室采取了“以漢治漢”的方略,恩威并施,以求在關陜之地可以鞏固金國統治。

  從粘罕開始,金國就注意到了陜西、四川一帶的重要地位,而自從南渡驚魂之后,兀術也轉變了觀念,認為非拿下關陜、巴蜀則無法滅亡南朝。因此在兀術等人的極力推動下,金廷便在制定大舉進攻淮東方略的同時,又制定了建炎四年秋季大舉進攻關陜的方略。

  可是令金廷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們剛剛確定好方略尚未來得及實施之際,陜西的宋軍居然先行發起了大規模進攻,致使陜西金軍告急。金廷只好給兀術下令,要剛剛回到中原的兀術立即率部馳援陜西。

  一意推動陜西宋軍發動反攻的,便是剛剛到任才九個月的川、陜宣撫處置使張浚(非同時期的武將張。。

  張浚原本是一介書生,政和年間年僅弱冠的他便登進士第。靖康之變后,張浚到了應天府,因他一意主戰,遭到主和派權臣的排擠,直到苗劉之變時,張浚得以立下大功,才三十三歲便被趙構任命為知樞密院事(只比劉錡大一歲)。

  張浚隨即向皇帝提出了自己的中興方略,其中他指出:“漢沔為形勢之地,前控六路之師,后據兩川之粟,左通荊襄之財,右出秦隴之馬,天下大計,斯可定矣……中興當自關陜始,慮金人或先入陜取蜀,則東南不可保!

  趙構對于張浚的上書非常重視,因而任命了他為川、陜宣撫處置使,使他得以便宜黜陟,尤其是他還有權授予節度使【1】給有大功的武將。張浚年紀輕輕就獲得了如此權柄,其實正在于他乃是容易駕馭的文臣,且根底尚淺,羽翼未豐。從后來的情況看,張浚確實是有先見之明的,他的到來也恰逢其時,只是張浚之才薄,不足以堪當如此大任。

  在張浚前往陜西之前,趙構就曾反復告誡張浚,希望他不要急于求成,畢竟如今金軍鋒芒正盛,而陜西一帶近年連遭兵燹,元氣有待恢復,不如休養三年再行反攻不遲。

  建炎三年十一月,張浚出巡關陜,有鑒于先前各西軍將領缺乏配合、各自為戰的弊政,張浚便做了一番重大的人事調整:身為文官的熙河路經略使張深被罷黜,以劉錡之兄劉錫取而代之;令任命原隴右都護劉錡為涇原路經略使,孫渥為涇原路經略使,先前也曾在苗劉之變時立功的原西軍將領趙哲為環慶路經略使。

  張浚手握關陜六路及蜀中四路的重權,如此一來西軍便有了一個強力的統帥,而且還獲得了各路的人力、物力支援,西軍一時間軍心大振!張浚一心以恢復漢室的諸葛亮自勉,可是他不曾想,就在他前往陜西的同時,金國居然也改變了方略,想要集中兵力先在關陜一帶尋求突破。

  兀術的率軍南渡之舉,打亂了張浚的從容部署,此后淮東一帶戰事不利的消息相繼傳來,張浚本就有些急于表現,因而他打著緩解江南壓力的旗號,決定先行向陜西金軍發動攻勢。

  建言三年七月間,在邠州召集眾將計議時,張浚說道:“張伯英【2】、韓世忠、劉光世各部新敗,元氣未復,一旦金軍再次渡江,圣駕便有再次受驚之虞!而今我關陜各部雖仍在練兵整訓之中,可也不能只顧自身,而不顧大局,更不能不顧及朝廷之安危!本使受陛下重托,宣撫處置川陜,自當以國家為重,以一己為輕,雖自視資望不足以堪當此任,然欽命如此,本使也只有鞠躬盡瘁之分了!”

  劉錡、劉錫兄弟皆在座,他們是不同意主動進攻金軍的,因而劉錡發言道:“宣撫高瞻遠矚,誠然乃是我輩所不及,然卑職尚有一言,供宣撫參酌!前敵虜在江南碰壁,短時內必不敢再謀南渡,今已有探報,敵虜有向西邊增兵之勢,卑職斷言,其勢必是志在關陜、巴蜀,可見敵虜已得高屋建瓴之要,而不會重蹈前轍!今我岳家軍、韓家軍諸部實則越戰越勇,江南又是利于我而不利于敵,縱然敵虜敢于冒險過江,也當討不到什么便宜!而陜西為曠野之域,一馬平川,利于敵騎兵而不利于我步兵,我部自當憑借堅城、要隘固守,奈何要主動出擊,而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呢?”

  劉錫附和道:“這幾年我陜西精銳盡折,而今就只有為數不多的這點家當了,若還要拿出去硬拼,真不知將來何以守衛關陜門戶?”

  當時劉子羽正在張浚幕府中做軍事參議,他也贊同劉錡的主張,劉子羽發言道:“那完顏婁室極是個難纏的角色,我部更當持重些才是!”

  不過,為了討好張浚,孫渥、趙哲等輩皆贊同張浚的出擊方略,那趙哲憤憤不平道:“敵虜驚擾圣駕,實為我朝奇恥大辱,無奈已有一,豈能再有二?”

  張浚只憑著一腔熱血行事,因而否決了劉氏兄弟的堅守以待敵的主張。張浚特將進攻的時間定在八月末,此時天氣已經漸漸轉涼,對此張浚解釋道:“敵虜絕然料不到我軍敢在秋高馬肥之時向其進擊,他們以為我宋軍向來軟弱,我軍正可出其不意,先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前本使已得報,那完顏婁室身染重病,正利我反擊!”

  吳玠、吳璘兄弟是張浚麾下的帳前親軍統制,張浚便先派吳玠領軍前往攻打永興路、趙哲攻打鄜延路,其余各路大軍陸續往耀州的富平鎮集結。此時陜西一帶金軍主力只有兩萬人,他們確實沒有料到宋軍竟敢在這個時節主動發起攻勢,為此金廷立即給剛剛率軍到達洛陽一帶的兀術下令,要他趕緊馳援陜西。

  軍情如火,得知陜西各路頻頻告急后,兀術判斷宋軍必是有備而來,若是遲疑步伐,恐怕會錯失良機。為此兀術當機立斷,立即拋棄輜重和步兵,以兩萬精銳騎兵日夜兼程增援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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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節度使是宋朝武將升遷梯級中最重要、最榮耀的虛銜,要授予一套很威風的“旌節”,所以晉升節度使稱為“建節”。

  【2】即武將張俊,字伯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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