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落幕之秋
“我本南朝名門之女,喚做沈絲綰。”
……
平日中沈遠書總是教導女兒,想讓沈絲綰多去與夫子討教課本,望其能夠和其他名門世家之女一樣精讀五書,做個蘭心蕙質的女子。
可是她卻一直鐘愛于作畫,為了使自己的作品更加上呈,總要在畫紙鋪子中來回徘徊,挑選出最好的筆硯。
為此,沈遠書不少要訓斥幾番,可沈絲綰卻從不放心上。
沈絲綰的母親史氏是文書院史家出了名的才情娘子,而沈遠書當時只是稍顯青澀,性子耿直的少將軍。
沈遠書與史氏生下兄長后,同年受父母之命迎娶了禮部尚書賀家之女為二房,賀氏所出一女,名為沈翕,年長絲綰兩歲。
而史氏在生下她不久後便撒手人間。
沈絲綰與二娘子沈翕的性情不同,卻十分要好,只是賀氏不喜她與沈翕過多接觸。二娘子對她的生母也是幾分無奈。
在一次官家著人舉辦的詩會上,二娘子一舉成名天下知,洛城的郎君都想與其生出羈絆。
其兄長沈彌衡很有當年父親征戰(zhàn)沙場的神采,且生有史氏昔年相貌七分,俊郎灑脫。
而絲綰年幼久居深閣足不出戶,一心于畫作。
雖然對于讀書談不上擅長,可是她的畫技倒是有著幾分墨竹在胸。
沈家大族在宋國建成且與北朔儀和停戰(zhàn)期間一直輔佐在官家左右,盡職盡責,官家便賜予沈家一塊鏤空漢玉璧,加封沈遠書為輔國大將軍,以示對沈家的厚愛。
這對于沈氏族里上下來說,無一不感到地位深重,他命人掛藏于府中珍品閣,以示對皇家的敬畏。
朝中大臣聽聞此事后陸續(xù)來府中拜訪,無非是為了說些奉承話。
沈遠書也不好拂了他們的面子,只罷一天到晚沉在名利堆成的宴席座上。
沈家的名聲遠揚陣陣,數大成蔭。
可一切繁華,最終還是在那年初秋落幕了。
……
一日入夜,沈絲綰與往常一樣在屋里作畫,天色已無法辨識,如染上硯里的墨一般。
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她才完成這幅畫作。
當她正要起身向臥榻走去時,卻聽到屋內有其他動靜。
「這么晚了,會是誰?」
她立即站了起來。
“這畫,作的不錯。”
聽到屋內的這番話,沈絲綰心里更加惶恐,素然一股警惕與恐懼之感上頭來。
“誰?”她試探著問道。
話才說完,她便看見一個身披墨袍的蒙面男子的身影。
夜里的燭火昏暗,她并不能十分清楚地辨識男子的容貌與體型,只能隱約感受到他身上的那種不凡氣息,怕不是普通的賊人。
待他落腳到沈絲綰面前,并沒有做出下一步行動,而是徑直得上下打量她,沒有再說一字。
霎時后,男子才問道——
“你便是沈三娘子?”
不知為何,他的言語中透出一絲驚訝,卻又轉間即逝。
雖然不解這是何種意思,但沈絲綰還是回答了他。她深知,現(xiàn)在夜靜無人,他肯定不只是來問身份這么簡單。
所以她開口問道——
“閣下是何人?為何潛于此地?”沈絲綰希望能夠通過自己的聲勢來掩蓋一下內心的驚慌,可是他仿佛是看透了自己一般,安靜凝視著她。
彈指間,他用手輕撫著自己的嘴角,低頭微顫。
沈絲綰仔細瞧去,他竟然在偷笑!
她有一絲羞惱,向他邁進一步,語氣生硬道:
“你到底是誰?居心何在?再不離開沈府我可便喊人了,爹爹絕對不會輕饒你——”
話還未說完,那股身影剎那間便將她挾持住,低首一看,他的劍早已抵在沈絲綰的脖頸上,冰涼之感猛然涌上心頭。
“那么……娘子請說,我這賊人敢不敢殺你?”
他的力度又加大一分。不過,在沈絲綰被嚇得身體有輕微一震時,他的劍便再未移動。
她的發(fā)間析出不少冷汗,直流眉頭。
沈絲綰被嚇出眼淚,小聲抽泣。
他見眼前的女子如此,冷笑一聲……手里的劍更近了!
房內二人冷峙不停,而屋外卻出現(xiàn)了隱約燈火幾盞。
一陣聲響傳來。
他見屋外身影漸多,又低首看了她一眼,用手緊捂住沈絲綰的口鼻,令其無法開口。
“三娘子,您歇息了嗎?”屋外小廝問道。聽他的語氣,仿佛有一絲不安,卻又刻意的掩飾住。
只怕是這個不速之客驚動了府人。
沈絲綰想要向外大喊,身上卻因脖頸的冰冷之感而滲出密密麻麻而浸透全身的汗珠,不敢動彈。
男子似乎已經察覺到了外面的情景之急,眼里閃過片刻不快,于是低首靠近她耳邊——
“敢告訴他們,我便殺了你。”
沈絲綰被嚇得呼吸一滯,渾身不由得劇烈顫動,一絲大意便被他的劍刃劃破了脖子,傷口處形成了血珠。
嘶——
陣陣痛感從脖頸處傳來,她緊抿雙唇不敢出聲,低眸又瞧了瞧劍影,抬首即對屋外人道——
“我已經歇息許久,屋里無他事,你們不必擔憂。”
“那您繼續(xù)歇息,小人告退了。”
小廝聽后道了句安便提燈攜眾仆離去。
待到人皆消失后,沈絲綰微松了口氣。正欲與他說話,而脖間觸感皆無,男子早已把劍收走,從窗戶跳下后無影無蹤了。
不久后,屋內一片漆靜,沈絲綰適才緩過來。
她試著平穩(wěn)自己的不安情緒,把案桌旁的畫卷收起,連忙從抽屜中拿出手帕擦拭傷口。不小心將其落至地上。
彎腰拾起時,才察覺地板上有一絲血跡。
「……這是,他的血?」
她不敢多想,隨后快速滅掉燈火,平躺在床榻之上,手扶發(fā)頂,汗仍未干。
一閉上眼,腦中浮現(xiàn)的一一皆是方才那幅急促的畫面,以及那處陣痛。一時后頸發(fā)涼,蒙住被子翻來覆去,徹夜無夢難眠。
第二日,沈絲綰邁出房門詢問小廝才得知,府中御賜之物——玉璧昨夜被盜,據聞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北嶺盜賊段紜霖。
對于沈家而言,玉璧給族里帶來的聲望毋庸置疑。
為減少罪責,沈遠書即日便加大人手馬不停歇地四處打探段紜霖的蹤跡,可奔走數日,仍未果。
「大盜,果然技藝超群。」
沈絲綰看著父親滿面慌措,卻仍不敢道出當日夜里發(fā)生的事,恐懼爹爹聽后又要為她擔憂。
在探尋段紜霖的蹤跡之日,她時常擔驚受怕,無心作畫,便日日前往夫子住所請教課業(yè),念書以修身。
爹爹聽了夫子之言還總要夸贊女兒一番,道其為人子女,已是成人。
日日居于書屋與夫子請教苦讀,令她漸漸淡忘了前事。
時日不多,就臨來冬季,天氣已是寒冷刺骨。早間婢女推開房門侍候,她起身向庭院走去,這才發(fā)覺外面已是皚皚白雪。
官家聽聞了玉璧盜失一事,卻也無罰于此,聲稱沈家是大意之舉并非有意,隨后下了旨命人抓捕段紜霖。
可那人苦苦不見蹤影,無可奈何,此案終是告一段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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