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六章 一指按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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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天下,倉庚州戰(zhàn)場。
女子劍仙唐吟,劍挑大妖沢溟之后,一人一妖皆進(jìn)入了唐吟的劍氣小天地,饒是與之同為十境的大妖楊花,都無法窺探到那“就在此地”,卻無跡可尋的小天地。
然而孤身一人留在扶搖天下的大妖楊花,卻神色從容。
在妖荒天下進(jìn)攻扶搖天下之前,妖族十?dāng)?shù)位大妖,也在一處四面環(huán)山之所,建造了一處臨時“軍帳”,用以商議進(jìn)攻之策。
在那場群妖聚集的大會之上。
有一幕跨越一座天下的山水畫卷。
畫卷中的景象,來自于桑柔州天涯峰。
在那名為劍宗的宗門舉行開峰儀式之時,在場之人,有妖族身份的修士,以身體作為媒介,承載了妖族那位老祖,一瞬短暫的目光。
也正因為只有這一瞬,才讓在場如此之多的十境大修士,都沒能察覺。
只一瞬,妖族那位老祖只看了天涯峰上一眼,便將所有在場的煉氣士的模樣容貌,復(fù)刻于妖族軍帳畫卷之中。
旋即以近乎于十一境的神通,一一拓印出這些扶搖大修士的境界、弱點。
然后安排給每一位大妖,一個專屬的對手。
比如此刻一同進(jìn)入扶搖天下的兩位大妖,楊花、沢溟,此二人都是專程為扶搖劍仙準(zhǔn)備的大殺器。
并且沢溟的對手,就是女子劍仙唐吟。
那條溟河之水,不求斬殺唐吟,只求將這位劍氣天下最盛的女子劍仙,拘押于她自己的小天地中。
以唐吟的小天地,拘押唐吟在其中,只需讓她無法阻攔妖荒天下進(jìn)攻扶搖的路線即可。
即便沢溟不是唐吟的對手,等到扶搖天下淪陷之時,自有十?dāng)?shù)位十境大妖,對這位劍氣天下最盛者,群起而攻之。
而作為誘餌,看似被孤零零留在扶搖天下的大妖楊花。
她的存在,加之她手中的劍匣,對于扶搖天下金丹境之上,那些溫養(yǎng)出本命飛劍的劍仙來說,形同一場圍殺。
是她,圍殺他們。
圣人梁霄驀然被一劍穿心而過,心口一個巨大窟窿,他甚至來不及低頭看一眼,便“死”于一位扶搖劍仙的劍氣之下。
而那位率先出手,原意是要遙遙遞劍氣,突襲那大妖楊花的分神境劍仙,滿眼驚駭,愧疚懊悔,不斷搖頭致歉。
下一刻,被事先藏匿于云層中的一處隱蔽法陣之中,一盞魂燈緩緩發(fā)亮,從中走出一人,正是圣人梁霄。
此前乃是九境儒家煉氣士,在被“殺死”一次之后,以跌境為代價,從續(xù)命魂燈之中“復(fù)生”,故而此刻的梁霄,只有元嬰境修為了。
他張開手掌,掌心憑空浮現(xiàn)一本金色冊子,梁霄做握筆狀,以儒家“知會”神通,廣而告之在場上百位扶搖天下的煉氣士,同時在金色冊子上,記錄那女子大妖的神通。
所有位于倉庚州戰(zhàn)場方圓千里之內(nèi)的煉氣士,心湖之上皆出現(xiàn)梁霄一句提示。
“劍修不可遞劍!
因為那位女子大妖,不知有何種玄秘神通,竟然可以更改他人遞出的劍氣,使扶搖的劍氣,傷扶搖的友軍。
梁霄御風(fēng)來到那位出手誤傷自己的分神境劍仙身旁,輕聲道:“無須自責(zé),錯不在你!
說完以后,他緊接著以雙指橫抹金色冊子,那本金冊瞬間消失,逆向傳送回文廟,去向文廟稟告這位女子大妖的神通,并使其事先讓扶搖天下其他劍修,小心防范她。
梁霄重新回到戰(zhàn)場之上,左右環(huán)顧一番,見四下皆是我扶搖劍仙,戰(zhàn)力不可謂不恐怖。
然而此刻卻囿于那女子大妖更改劍氣的神通,不敢對她傾力出手,生怕錯傷友軍。
上百人對峙一人的局面,便顯得有些焦灼。
楊花一襲道袍,頭頂芙蓉冠,儼然一副山上女冠的模樣,若非觀復(fù)神通可望氣于她,見周身妖氣充沛流轉(zhuǎn),否則就這一副仙風(fēng)道骨的模樣,怎就不是那道門正統(tǒng)女冠了?
梁霄心思急轉(zhuǎn),若他猜得不錯,這女子大妖必然是為了針對劍修而來,并且她的神通,恰好可以使她“以少敵多”。
所謂寡不敵眾,在大妖楊花這里,得反過來了,是為“眾不敵寡”。
楊花眉頭一挑,看著那個才死過一次,竟然還不自知,膽敢御風(fēng)懸停于自己百里之內(nèi)的儒家圣人梁霄。
她輕笑一聲道:“不知好歹!
心念微動,身后所背劍匣,驟然消失,隨后出現(xiàn)在半空中,百里之內(nèi),所有劍修手中劍,鞘中劍,皆被空中劍匣一口猛吸,緩緩朝劍匣飛去。
“不好!绷合隽⒖讨笓]戰(zhàn)場,都不再以心聲言語了,直接以儒家知會神通,廣而告之,喊道:“劍修退避!”
那些金丹境之上的劍仙,一個個面面相覷,一咬牙,迅速御風(fēng)撤離,不給友軍添麻煩,至于劍,沒了就沒了,總好過——有幾位劍修愛惜佩劍,御風(fēng)離開之前,妄圖追上自己被緩緩吸往空中劍匣的佩劍,結(jié)果當(dāng)他們的手握住劍柄時,便連人帶劍,一起給吸入那只黑色劍匣,當(dāng)場身死道消,魂飛魄散。
看著那些扶搖劍仙,天之驕子們,一個個惶恐不安,手足無措的模樣。
女子大妖楊花,對此很是受用。
她苦修這門神通,為的是什么?不就是將這些扶搖劍仙,所謂的天之驕子,一個個都拍死在地上嗎?
追溯到上一次壓勝之戰(zhàn)中,這群狗劍仙,沒少給她苦頭吃。
她忽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猶記得那場大戰(zhàn)中,有位女子劍仙,出劍很是“得理不饒人”。
都快讓楊花誤以為是山下庸俗女子,抓著她的頭發(fā)一頓扯了。
那位女子劍仙,出劍盡往楊花臉上砍,以至于她有長達(dá)十年的時間,都處于毀容的狀態(tài)——那些劍氣一直在楊花的下巴傷口中,緩緩消磨。
疼得她痛不欲生,臉上和心里,都是如此。
此番攻打扶搖天下,楊花必然要找那女子劍仙復(fù)仇一次。
那人好像,叫什么什么脂?
給我等著吧。
大妖楊花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嬌笑一聲,再一招手,半空中那只黑色劍匣,數(shù)十柄吸食而來的劍仙佩劍,陡然從劍匣中射出,去往那位圣人梁霄身邊,呈現(xiàn)袖珍劍陣,將其逃亡路線牢牢封鎖。
她也要一擊必殺,宰了這個礙手礙腳的戰(zhàn)場指揮。
守陵人鐘余的陽神身外身,以及煙雨樓宗主明乾生。
兩位十境巔峰大修士,都在一旁觀望已久,先前不出手,并非二人貪生怕死。
恰恰在于他二人打算細(xì)看那女子大妖的弱點,之后追求不出手則已,一出手輕則重傷大妖,重則將她當(dāng)場抹殺。
此刻,看到作為戰(zhàn)場指揮的梁霄身處險境,又不得兩位山巔修士繼續(xù)猶豫了。
鐘余微微抬起一手,掌心驀然出現(xiàn)一柄精粹古劍。
楊花眼中閃過一抹期待,仿佛等的就是鐘余。
明乾生洞悉到這份深情,伸出一手,輕輕按下他的手,說道:“此人交給我!
鐘余看了他一眼,點頭,隨手一抖,精粹古劍憑空消失。
下一刻,被數(shù)十柄劍仙佩劍封鎖了逃生路線的圣人梁霄身前,出現(xiàn)了一個笑容燦爛的中年男子。
明乾生只是往那里一站,數(shù)十柄佩劍,便寸步難行,將獵殺梁霄的死局化解得悄無聲息。
他再一招手,那些劍仙佩劍,竟然不再受楊花的控制,轉(zhuǎn)而飛速逃離戰(zhàn)場,去尋它們的主人了。
大妖楊花瞇起眼,死死盯著眼前這個男人,此時若被他攪局,可不太妙。
按照之前的謀劃,她需要引誘鐘余出手,然后在鐘余近身之后,掏出那張老祖準(zhǔn)備的符箓,便可以將守陵人鐘余的陽神身外身,逆向傳送到妖荒天下,而騎著黑牛的老祖,會在妖荒天下恭候一位守陵人的大駕光臨,并且以妖荒天下對于扶搖修士的壓勝,直接將鐘余的陽神身外身奪舍。
拿了半個鐘余,再用那半個鐘余,去砍守在鎮(zhèn)魔塔的另外半個鐘余。
加上沢溟拘押了女子劍仙唐吟。
那么一個唐吟,天下劍氣最盛者。
一個鐘余,天下劍術(shù)最高者。
一個劍奴,天下劍意最強者。
扶搖天下三柄各種意義上最強的劍,都要在沉默中消逝了。
并非劍修,而是以煉氣士步入十境的扶搖十人之一,明乾生面朝女子大妖,一手負(fù)后,微微攤開一手。
天地倒轉(zhuǎn)。
下一刻,扶搖的山水,依舊是扶搖的山水。
可眼前的世界,只是虛幻的世界。
楊花環(huán)顧四周,空間仿若被定格。
身前那個男人,眼眸變成了金色。
他的笑容不再和藹,他的氣勢不再溫潤。
他的發(fā)簪,已不知所蹤。
他發(fā)絲狂舞,衣袖飄搖,雙手抬起,十指交扣,活動了一番拳腳。
已凝成實質(zhì)的殺氣,瞬間充盈這片“虛無的空間”。
金色眼眸的男人,身形一個閃爍,出現(xiàn)在女子大妖的面前。
男人輕輕伸出一根手指,按住楊花的眉心,然后她便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逃離這個男人的掌控。
縮地不行,御風(fēng)不行,進(jìn)也不可,退也不可,只能被他一根手指,死死按住,按在原地,懸浮于半空之中,動彈不得。
而那個堪稱道法通天的煉氣士,輕輕湊到女子大妖耳邊,說了一句讓她差點當(dāng)場魂飛魄散的話。
不是什么豪言壯語,只是從他口中吐出的文字,竟仿佛圣人口含天憲,凝為實質(zhì),進(jìn)入她的身體,在她的識海、肺腑、筋脈、竅穴之中,上下亂竄。
那位金色眼眸的男人,只伸出一根手指,便將一位女子的識海,攪了個稀巴爛。
而他俯首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也不過四字而已。
爾等,何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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