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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三章 馭龍術(shù)馭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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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竹與曹旺對視一眼。

  那位武夫礙于宮子繇此刻正在此地,故而不方便與雪竹太過親近,所以就只是看著那位前朝公主,今朝戲子,自顧自在書桌旁整理衣衫。

  門檻外的一位錦衣少年劍客,正在緩緩復(fù)盤。而那位一切的始作俑者——扶桑王朝世子殿下,臉上逐漸沒了笑意。

  天才蒙蒙亮,雞也剛打鳴,這小小院落中的四人卻早已無比清醒。

  他們臉上的神情,與睡眼惺忪完全是兩碼事,四人或迷惘,或慚愧,或失望,或無奈。

  李子衿繼續(xù)為此前的一場鬧劇復(fù)盤。

  “世子殿下好算計(jì),先讓曹旺通知二皇子,使二皇子與我私下會面。但是曹旺想不到二皇子會帶雪竹事先等候在此。當(dāng)我打開門的那一瞬間,曹旺心中必然慌亂,只是出于一位七境武夫的穩(wěn)固心神之能,他沒有第一時(shí)間暴露出來。

  假設(shè)雪竹不在,那么房中就只是我,曹旺,二皇子殿下三人。我們?nèi)齻(gè),能聊什么?多半是那助二皇子把世子殿下拉下位的陰謀。可能是巧取豪奪,也可能直接就利用我引誘世子殿下出宮,再配合二皇子的勢力設(shè)伏襲殺世子殿下。

  還有可能,是二皇子他什么也不跟我聊,什么也不跟我說,但卻讓世子殿下知道,他找過我,借此離間我與世子殿下。不費(fèi)一兵一卒,便可讓我與世子殿下相互猜忌。那么此時(shí),世子殿下大可憑借事后我對你的轉(zhuǎn)述,來判斷我的可信程度,曹旺在這中間,扮演的是一位‘觀測者’的角色。

  事實(shí)上,世子殿下對我的考驗(yàn)也就到此為止,而對曹旺的考驗(yàn),就是通過曹旺對我所作所為的稟告,來判斷曹旺的忠誠度,他是否有過一瞬間,打算投靠二皇子殿下。這說明世子殿下其實(shí)對于近日院落中發(fā)生的故事,自有另一番法子能夠知曉。

  至此,世子殿下便陸續(xù)完成了對我和對曹旺的考量,而對雪竹姑娘的考量,其實(shí)最簡單,只需要看此次事后,曹旺再去英雄冢,還能不能見得上雪竹的面就是了。如果還見得上,說明她還沒能爬上二皇子的床沿,如果見不上了。想必不用我再多說?”

  當(dāng)李子衿將今日破曉之前的故事一一復(fù)盤于宮子繇耳中,在場幾人臉色各有變化。

  雪竹是驚駭,因?yàn)樗耆珱]有料到,這件事是宮子繇想得更遠(yuǎn),女子原以為二皇子宮承安這次是要借自己和曹旺,外加那個(gè)不知哪里來的少年劍客,借她們?nèi)藖碓囂綄m子繇的。不曾想算計(jì)來算計(jì)去,其實(shí)都是宮子繇做的局?

  雖然二皇子殿下在這中間也有屬于他自己的考慮,但比起宮子繇一出戲,就將四人都給蒙在鼓里,那位二皇子的手段還是稍差了些。

  曹旺心中既惶恐又不安,覺得自己侍奉世子殿下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到頭來卻被世子殿下如此算計(jì),讓人心寒?杉热粸槿伺,哪怕主子再不把自己當(dāng)人看,那也只能忍著,受著。

  宮子繇臉上的笑容凝固之后,聽完李子衿一番話,將他的打算統(tǒng)統(tǒng)猜到了,心中反而釋然。

  因?yàn)槔钭玉萍热辉敢猱?dāng)場攤牌,把話說開來,就說明他對自己還未失望至極。當(dāng)然,失望肯定會有,這是被人算計(jì)之后,尤其是被信任的朋友算計(jì)之后,在所難免的事情。

  宮子繇也在乎這個(gè),畢竟帝王家的人,要想完全相信一個(gè)人,太過于天方夜譚了些,完全信任,對于帝王家來說,是一種奢侈。他不在乎李子衿此后會以怎樣的眼光來看待自己,他只在乎這場考驗(yàn)的結(jié)果,是否對他有利。

  宮子繇笑了笑,大大方方的點(diǎn)頭承認(rèn),這位世子殿下此刻一手懸在腰間握拳,一手負(fù)后握拳,庭院中閑庭信步,頗有君王風(fēng)采,他直言道:“出此下策,實(shí)非子繇本意!

  李子衿點(diǎn)頭,“世子既然愿意承認(rèn),勉強(qiáng)算是敢作敢當(dāng)。”

  此刻,扶;蕦m之中,那位扶桑王朝皇后娘娘,已經(jīng)換上一身宮裝。

  宮裝婦人,鳳袍加身,以火鳳撲在錦緞之上,渲染雙翅,長袍宮裝拖地而行,如同火鳳展翅,翱翔於天。

  依然是那座寢宮,依然是那兩口鎖龍井。

  她伸出玉指,膚若凝脂,于井口波瀾之間,輕觸如鏡水面。眼底出現(xiàn)一幅畫卷,正是京城里,院落中,少年對世子,一一復(fù)盤。

  李子衿的話說完以后,婦人眼中閃過一絲贊賞,旋即又有一縷殺意,都是一閃而逝。

  兩個(gè)一閃而逝眼神而已,在那條光陰長河中,恐怕連一個(gè)漣漪都泛不起。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gè)連漣漪都泛不起的眼神,引得天地異象。

  遠(yuǎn)在倉庚州的大煊王朝境內(nèi),那座三陣萬劍鎮(zhèn)一樓的拜劍閣,閣中有劍蠢蠢欲動。

  劍奴以手掌猛拍那仙劍承影一下,才堪堪使一柄仙劍不至于立刻脫手而出。

  承影佇立在拜劍閣地面三寸,劍身顫鳴不止,引得一座拜劍閣跟著搖晃起來。

  這一日,大煊京城震顫不止,而遠(yuǎn)在天邊的桑柔州扶桑京城,同樣顫栗。

  拜劍閣中,一縷承影劍氣擊穿閣樓,飛過三陣,掠過萬劍,穿透劍氣瀑布,眨眼消失于倉庚州。

  那道承影劍氣跨越山海,眨眼來到桑柔州,再一眨眼,已入扶桑王朝境內(nèi)。

  下一刻,桑柔州天幕處,圣人降下神兵法陣,瞬間覆蓋整座扶桑京城。

  整座扶桑京城的護(hù)城大陣幾乎同時(shí)開啟,扶;蕦m之中,那座為抵御壓勝之戰(zhàn)而創(chuàng)造的山水顛倒之陣同時(shí)啟動。

  劍光一閃而逝,在天幕道家圣人的臉頰化過一道口子,突破桑柔州天幕神兵法陣,威力絲毫不退,垂直落入扶桑京城。

  一縷陰影,遮了一寸陽光,劍光驟然落下,撞在扶;蕦m山水法陣之上。

  天才微亮,此時(shí)皇后寢宮那邊,劍光比天上那輪紅日更亮。

  扶桑京城開始搖晃,山水法陣凝聚出一道透明屏障,如水如鏡,死死攔著那縷光與影交替的劍氣。

  然而承影劍氣雖不再如利箭破空,卻也一寸一寸地朝皇后寢宮落下,那山水法陣打不破承影,承影也穿不透扶桑皇宮斥巨資打造的山水法陣,就好像那劍光一直推著山水法陣顯化出的那道透明屏障,一直往皇后娘娘寢宮不斷收縮。

  宮裝婦人身穿鳳袍,眼中含笑。

  只站在兩口鎖龍井中間,等候那道劍氣降臨。

  近了。

  劍氣在她眼前,屏障幾乎已經(jīng)覆蓋到她的臉。

  然而那道承影劍氣,卻再難前進(jìn)一步。

  山水法陣,也無法將那道劍氣擊潰。

  兩者仿佛杠上,就在扶桑皇宮,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懸劍于宮裝婦人頭頂,好像在告訴天下人,我隨時(shí)可以取你的性命。

  那婦人只是輕笑,無甚言語,眼神卻仿佛在說,我就在這里等你來殺。

  下一刻,這位扶桑皇后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那劍氣徑直穿過山水屏障,劍氣凝為一柄長劍,插入宮裝婦人腳邊。不傷她一分一毫。

  卻嚇得這位方才還有恃無恐的皇后,臉色一白。

  ————

  天才微亮,一縷劍光從頭頂飛過。

  院落之中,李子衿驀然抬頭,“承影?!”

  宮子繇驚訝地望著那道掠空而去的劍氣,嘴角有些抽搐,何人出劍,竟能無視我桑柔州天幕那位道家圣人?一路如入無人之境,直落我扶;蕦m?!

  當(dāng)這位世子殿下低下頭時(shí),天上的劍氣和院中的劍客都已消失。

  那道劍氣不斷壓縮扶桑皇宮的山水法陣,李子衿運(yùn)轉(zhuǎn)折柳身法來到扶;蕦m城墻外。

  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追了進(jìn)去,他速度快到影子還沒出來,就已經(jīng)消散于天地間,守在宮門處的守衛(wèi),并未發(fā)覺此事。

  少年一路飛掠,追著那道由承影劍遞出的劍氣,最終停在一位宮裝婦人寢宮門外。

  李子衿站在屋檐上,俯視地上那身穿鳳袍的女子,看著對方有恃無恐的神情。

  回想起宮子繇那句“出此下策,實(shí)非子繇本意!

  錦衣少年眉頭一挑,原來是你。

  就在那道劍氣與扶桑皇宮的山水屏障僵持不下之時(shí),李子衿并攏雙指,站在屋檐上,似乎遙遙引導(dǎo)那劍氣。

  雙指微微下壓。

  一瞬過后,有主之劍,劍氣“邁過”扶;蕦m山水法陣,徑直落在那扶桑皇后腳邊。

  幾乎一瞬間,就有十?dāng)?shù)人同時(shí)出現(xiàn)在李子衿身旁。

  其中有扶桑王朝的首席供奉,有客卿,有皇宮之中潛伏已久,只在危急時(shí)刻出手,負(fù)責(zé)護(hù)住帝王家家眷的煉氣士“隱修”。

  有專門負(fù)責(zé)捉拿刺客的刑部官員,有扶;蕦m大內(nèi)禁衛(wèi)。

  煉氣士,武夫,陣師,隱修,煉丹術(shù)士,符箓怪人。這些扶桑的供奉們,頃刻間就出現(xiàn)在皇后寢宮,出現(xiàn)在那使用折柳身法飛速潛入宮中的錦衣少年劍客身旁。

  那承影劍氣所化長劍,瞬間消失,出現(xiàn)在李子衿手中。

  少年心中苦笑,這都無需他做什么,也可以往他頭上安上一個(gè)刺殺皇后的罪名了。

  可身為劍客,自己的劍,不······自己的劍,遞出來的劍氣,幻化而成的劍氣長劍,他沒有不握住的道理。

  周圍這些人,境界最低的,也在六境之上。

  而當(dāng)他們出現(xiàn)在自己身旁的一瞬,李子衿就發(fā)現(xiàn)體內(nèi)識海的靈氣如同被鎖住了一番,折柳身法用不成,而且手腳都開始逐漸麻痹僵硬,應(yīng)當(dāng)是在場的某位陣師,只要人在此地,不必出手,便能夠限制自己。

  院子里那位宮裝婦人,尚未回過神來,明顯還對剛才那不知為何,竟然可以邁過山水法陣的劍氣心有余悸。

  刑部那位煉氣士沉聲道:“來者何人,竟敢擅闖皇后寢宮?”

  李子衿沉默不言。

  那煉氣士供奉沒直接說李子衿竟敢刺殺皇后,可能是因?yàn)橛H眼看見那少年驅(qū)動劍氣長劍,略微往旁邊刺去,若當(dāng)時(shí)他雙指所壓方向,再向上一絲,后果不堪設(shè)想。

  所以在場的十?dāng)?shù)人,也基本是看在這個(gè)份上,只是暫時(shí)拘押少年,而沒有直接出手將其打殺。

  在事情調(diào)查清楚之前,無人敢濫殺無辜。

  另一位扶;蕦m中的隱修認(rèn)出了李子衿腰間的玉牌,看到玉牌正面的心燈不夜四字,他屈指一彈,那玉牌無風(fēng)而轉(zhuǎn),露出反面的道樹長春四字,這位隱修問道:“可是不夜山弟子?”

  李子衿搖頭。

  院落里那位扶;屎筇ь^望去,朝上面輕輕招手,那十?dāng)?shù)人便連同李子衿一起,“縮地成寸”,同時(shí)出現(xiàn)在院落中。

  有金丹境供奉打算伸手按壓住李子衿握劍的左臂,然而當(dāng)他的手剛要觸碰到那少年的左臂時(shí),李子衿手中的劍氣長劍瞬間消失,那金丹劍修當(dāng)場被攔腰斬?cái),給承影劍氣一分為二。

  眾人神色驚駭,快速退后。

  李子衿始料不及,有些慌張,他本意不想傷人,可那承影劍氣出于護(hù)主的心思,自行出手。

  此時(shí)此刻,李子衿才終于明白,為何隋前輩會說出那句“唯有金丹境以后,你才能夠‘真正’握住仙劍承影!

  一種力量,超乎常人的想象,非尋常人能夠掌控。

  這樣帶來的下場,便是那種強(qiáng)大的力量難以被人駕馭,難以被人控制,會在人間橫沖直撞,傷人無數(shù)。

  如今洞府境的自己,連承影的劍氣都握不住,還談什么握住承影仙劍?

  然而那被攔腰斬?cái)嗟慕鸬挌馐浚笆w”剛剛倒地,就又自行合攏,一個(gè)鯉魚打挺便從地上站起身來,他抹了把額頭的汗,嘆息道:“還好我來之前,先點(diǎn)上了一盞續(xù)命燈,又以護(hù)身符擋了一劫,否則縱使魂魄不滅,這苦修百年的肉身也沒了,好小子,洞府境有這種本事?!”

  旁邊那刑部煉氣士瞇起眼,“閣下莫不是某位前輩,故意壓境以洞府境修為示人吧?”

  李子衿擺擺手,所有人如臨大敵,再度后退一步,以為他又要驅(qū)動那神鬼莫測的劍氣長劍傷人,不曾想那錦衣少年劍客只是擺手說道:“在下就是個(gè)洞府境,并非有意傷人,那劍氣不受我所控,所以還請諸位,不要貿(mào)然靠近我,否則會發(fā)生什么,在下也無法保證!

  扶桑皇宮一位隱修皺眉道:“你敢威脅我們?”

  李子衿皮笑肉不笑,覺得那人該不是個(gè)傻子吧,自己好心提醒,怎么就成了威脅?

  正待此時(shí),那位宮裝婦人輕聲道:“都退下吧,此人不是刺客。”

  “皇后娘娘,可?”刑部那人不愿就此離去。

  女子立刻轉(zhuǎn)頭看著他,“你在質(zhì)疑本宮?”

  “卑職不敢;屎竽锬铮奥毟嫱!毙滩抗┓钌硇我婚W而逝。

  其余十幾人見狀后,各自向那宮裝婦人告辭一聲。

  院落外,仍舊留下一位陣師,隱匿身形,暗中保護(hù)皇后。

  桑柔州天幕處那位道家圣人,遙遙以心聲詢問倉庚州坐鎮(zhèn)天幕的儒家圣人,得到的回復(fù)卻是無需插手。

  倉庚州那位,笑著說:“翻不起什么風(fēng)浪。”

  道家圣人可是親眼見到那縷劍氣的威力的,連他都攔不住,仙劍沒跑了。

  只是不知,何人如此大膽,竟敢遙遙以仙劍遞出劍氣,斬向扶;蕦m?難道不知道山巔修士不可干擾世俗王朝的發(fā)展嗎,那人也不怕冒天下之大不韙,事后給三教聯(lián)手追責(zé)?

  實(shí)際上,追個(gè)屁的則,根本沒人出劍,是仙劍承影,“自己”遞出一道劍氣罷了。

  院落里,那宮裝女子一步邁出,走到李子衿身前,那道劍氣長劍又憑空出現(xiàn),攔在二人身前。

  扶;屎笊踔炼伎梢愿惺艿侥墙阱氤叩膭︿h寒氣,她仍是微笑道:“初見時(shí),我還不敢確定,不過現(xiàn)在,看來你的身份,真如我所想。”

  李子衿手指微微彎曲,那道劍氣長劍重新插入地面,少年長舒一口氣,好在還不算太叛逆,否則自己身為主人,卻管不住劍,算怎么回事?

  李子衿想了想,還是朝那宮裝婦人作揖道:“驚擾皇后娘娘了,在下這就離開!

  “你就不想知道,你是何人嗎?”那女人忽然笑問道。

  錦衣少年劍客,頭也不回,微微攤開左手,插在宮裝婦人腳邊的劍氣長劍瞬間出現(xiàn)在他手中,少年一步邁過門檻,朗聲道:“太平郡李子衿是也。”

  那位扶;屎筝p輕點(diǎn)頭。

  看來那少年是真不知道,而且,知道了也不會認(rèn)。

  ————

  前夜。

  宮裝婦人站在兩口鎖龍井旁,愁眉不展。

  世子殿下宮子繇站在婦人身旁,有些手足無措。

  他沉吟片刻道:“母后,真要如此?我與李兄相見恨晚,況且我壓根無須試探,子繇很清楚李兄為人,即便他真是······真是那一國太子,也不會對子繇不利!

  婦人轉(zhuǎn)身瞪著他,怒斥道:“你懂什么?!”

  宮子繇咽了口唾沫,不敢還口。

  若說在這宮里,他最怕的人是誰,那必然是自己這位母后,甚至就連皇帝宮景煥,宮子繇都不怕,可他偏偏最怕這位扶桑皇后。

  扶搖天下有那句無毒不丈夫。

  也有那句,最毒婦人心。

  由此可見,即便男女都毒,想來也還是女子更毒一些。

  畢竟男子,沒能擔(dān)得起那“最毒”二字。

  許是感到自己的失態(tài),女子稍稍克制一番,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轉(zhuǎn)過身,走到院里一口鎖龍井旁,蹲下身來,一手輕輕搭在井口,低頭朝井中望去。

  井底之物,見到婦人那張臉,恨不得將其撕得粉碎。

  那宮裝女子嗤笑一聲,無視井底的陣陣龍吟,笑道;“子繇,太子與太子之間,是有差距的。真龍與真龍之間,也是有區(qū)別的。天下的氣運(yùn)也好,國祚也罷,都有個(gè)數(shù),一條大道,若他走了,你便走不得,或是你即便走了,也只能跟在他后頭撿漏,吃別人的殘羹剩飯,有什么好的?”

  宮子繇微低著頭,眼神晦暗不明。

  那位扶桑皇后又緩緩起身,走到另一口鎖龍井邊,婦人眉頭一挑,“哦?”了一聲,旋即從袖里乾坤中,摸出幾顆璀璨明亮的夜明珠,往井中扔去,喂養(yǎng)這邊的井底之物。

  她笑道:“你瞧,這位就乖得多嗎,乖一些,才有飯吃。你從小就懂的道理,總不會長大以后,全部還給先生們了?”

  那位世子殿下依舊一言不發(fā),只是眼神中有掙扎,內(nèi)心已然開始動搖。

  婦人又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走到自己那孩子身前,用手替他撥開遮住眼角的發(fā)絲,眼神溫柔,語氣緩和地說道:“你看,母后又不是讓你真下手殺了你那朋友,不過是讓你試探試探他,倘若信得過,咱們就早些給他安排個(gè)山頭,就在扶桑境內(nèi),助一位未來的天驕劍仙,開宗立派,早早結(jié)下一樁香火情,未來等你······”

  說到這里的時(shí)候,婦人湊到孩子耳邊,幾乎貼著他的耳朵,還以手掌籠罩在宮子繇耳邊,說著悄悄話,“未來,等你從你爹手中接過大位,成了一國之君,你那朋友,也成了令天下人敬仰的大劍仙,你們一個(gè)山下,一個(gè)山上,請他那宗門當(dāng)扶桑的首席供奉宗,交情長長久久,不好嗎?”

  宮子繇知道,若是早些將李子衿推到一座山頭,哪怕他如今的境界不足以開宗立派,可假以時(shí)日,李子衿必然能成長為叱咤一方的天驕劍仙。

  在一位劍仙成長起來與其結(jié)交,香火情的分量肯定遠(yuǎn)遠(yuǎn)重過等他成長起來以后。

  如此簡單的道理,宮子繇自然明白。

  然而宮子繇擔(dān)心的,是母后那并未說出口的“潛臺詞”。

  假如李子衿的確信得過,無意去坐那太子之位,無意接過那一國之君的位置,反正儒家也有規(guī)定,君王不得修道。

  只要李子衿在修道一途上走得越遠(yuǎn),那他便越回不了頭。

  如今的洞府境劍修,尚且可以自絕靈根,可一旦他步入金丹,那么就再也無法擺脫修道之人的身份,做不了那個(gè)與自己平分天下氣運(yùn)的一國之君。

  但母后沒說出口的是,倘若此次試探,李子衿心機(jī)頗重,或是選擇與二弟結(jié)盟,哪怕他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會讓母后不信任的理由,恐怕以母后的手段,都不可能讓一位未來的劍仙再成長下去了。

  可能扶;屎笳嬲胍,只是一個(gè)將李子衿永遠(yuǎn)留在京城的借口。

  宮子繇在這邊神游,婦人卻已經(jīng)說完了她想說的。

  她輕輕拍了拍孩子的肩膀,笑著問道:“子繇,你聽懂了沒有?”

  宮子繇輕聲道:“聽從母后吩咐······”

  “這就對了嘛,娘都是為了你好,天底下,哪有會害孩子的娘親呢?”

  宮裝婦人微笑轉(zhuǎn)身,一步邁過宮子繇,回寢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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