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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嬴政病危,風雨將至(萬更求訂閱!)


  桑海城外,海風吹拂。


  仿佛還能聽到海浪的聲音。


  葉千秋和韓非的身形出現在了一處山巔。


  山巔之下的羊腸小道之上,一只身形龐大的黑豹正在馱著一個少女在山間疾馳。


  很快,黑豹馱著少女,便疾馳到了懸崖邊。


  少女從黑豹的身上翻下,坐在了懸崖邊上,癡癡的望著那大海之中的蜃樓,眼角流下了淚珠。


  韓非看向葉千秋,道:“掌門,這不是在城中變戲法的那個少女嗎?”


  “看樣子,她不是一般人。”


  葉千秋微微頷首,道:“她是蜀山的虞淵護衛之一。”


  韓非蹙眉道:“虞淵護衛?”


  “那是什么?”


  葉千秋道:“虞淵,亦稱“虞泉”,傳說為太陽隱沒的地方。”


  “夸父逐日窺虞淵,傳說夸父與太陽競跑,在渴死之前,曾經看到過虞淵深處,那里隱藏著不屬于人間的力量。”


  “蜀山在蜀地之中,一直都是神秘的存在。”


  “我曾聽聞蜀山之中有一顆扶桑神木,是遠古時代太陽之神棲息之地的一棵巨樹。”


  “而這棵扶桑神樹傳說是連接神界、人界、冥界的大門,上面有三足金烏飛翔,能夠引導人跨越三界,實現人的心愿。”


  “當年,我游歷天下之時,本想前往蜀山一探究竟,但因為有事耽擱,便沒有去成。”


  “在我閉關的這些年,陰陽家的人向皇帝進言,稱這株扶桑神樹是建造蜃樓前往海外仙山的必須之物,所以蜀山便被陰陽家和帝國大軍聯手攻破,這株扶桑神樹也被陰陽家和公輸家的人移植到了蜃樓之上。”


  韓非道:“這么說,這小姑娘到了桑海,也是為了蜃樓而來?”


  葉千秋點了點頭,道:“應該沒錯。”


  韓非道:“如果只是這樣,掌門應該不會專門來看這個小姑娘。”


  “掌門之所以跟著這小姑娘,應該還有別的原因。”


  葉千秋負手道:“我懷疑她和我的一位故人有關系。”


  韓非道:“故人?”


  葉千秋沒有回答韓非的話,而是說道:“你在這里等我一會兒。”


  話音一落,葉千秋的身形已經消失。


  當韓非再看到葉千秋的身形時,葉千秋已經出現在了那懸崖邊上。


  此時,黃昏已至,太陽已經在海平面上緩緩隱沒。


  少女坐在懸崖邊,望著那城中漸漸亮起的燈火,還有那大海之中的蜃樓,無聲啜泣著。


  這時,葉千秋的身形緩緩出現在了半空之中。


  少女看著突然出現在半空之中的葉千秋,微微一怔,抹了抹眼角的淚珠。


  少女身旁的黑豹,在頃刻間老老實實的匍匐在了地上。


  “好美的景色啊。”


  葉千秋看著眼前的少女,笑著說道。


  “你是誰?”


  少女看著葉千秋,一臉疑惑。


  葉千秋沒有回答少女的問題,而是笑道:“是不是想家了?”


  少女道:“你怎么知道?”


  葉千秋悠悠說道:“你是不是每次看著這萬家燈火,就會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仿佛只要伸出手就可以觸摸得到。”


  “但是這么美麗的景色,卻又感覺距離自己那么的遙遠,遙遠的就像天上的這片星空,永遠都無法接近。”


  “遙遠的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這么多的燈光里,每一盞燈背后,都有一個家庭。”


  “當一家人,在黑夜降臨的時候,忙碌了一天,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圍繞著這一盞燈,彼此相聚,彼此溫暖。”


  “這種時候,你會覺得自己是這樣的孤獨,很孤獨,好像完全不屬于這個世界。”


  “對嗎?小虞?”


  葉千秋目光灼灼的看著少女石蘭,這個少女給了他一種很奇特的感覺。


  自從他參悟了《黃石天書》之后,冥冥之中的第六感,又有了很大幅度的增長。


  他能感覺到,這個來自蜀山的少女,很可能替他尋找到一些東西。


  當少女聽到葉千秋喚她“小虞”的時候,她立馬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么知道我叫小虞……”


  “你是誰?”


  “你到底是誰?”


  葉千秋微微一笑,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


  “我這里有一枚玉玨,算是我給你的見面禮。”


  “如果將來,你遇到了無法掙脫的危險,可以對著這枚玉玨大喊三聲天人合一。”


  話音落下,少女的身前多了一枚玉玨。


  少女低頭看著玉玨,正想抬頭再問些什么的時候,她卻是發現,剛剛還漂浮在半空之中的人已經消失不見。


  少女握著玉玨,看著那夜空,悄然說道:“是幻覺嗎?”


  “不,不是……”


  “一定是虞淵中的太陽神聽到了我的禱告。”


  “一定是這樣……”


  這時,少女的耳邊響起了葉千秋的聲音。


  “你是戰爭的孤兒,在這天底下,像你這樣的孤兒成千上萬,數都數不過來,只要有這枚玉玨在,總有一天,你會回到你想要回到的地方。”


  少女猛的回頭,朝著四周望去,哪里有葉千秋的蹤跡。


  只見她緊緊握著手中的玉玨,朝著天空之中不停的揮手。


  良久之后,她雙手合攏,將玉玨緊緊握住,對著玉玨說道:“太陽神,我叫小虞,在我們蜀山,虞就是天上的小雨,我出生的那一天,娘親說天上正好下著濛濛細雨……”


  “你一定會保佑我的,對吧……”


  “你一定保佑我找到哥哥的,對吧……”


  ……


  葉千秋回到了山巔之上,和韓非匯合。


  韓非看著朝著夜空揮舞著手臂的少女石蘭,道:“掌門,這個小女娃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嗎?”


  葉千秋道:“她或許沒什么特別的地方,但是,她足夠勇敢。”


  “有機會,我們可以去一趟蜀山。”


  韓非聞言,看著那個懸崖邊上的少女,若有所思。


  ……


  夜里,韓非和葉千秋已經回到了將軍府中。


  二人剛剛回到府中,葉千秋便讓人去通知扶蘇和蒙恬前來。


  不多時,扶蘇和蒙恬出現在了葉千秋居住的屋閣當中。


  屋閣內,燈火通明。


  扶蘇道:“師尊突然找我和蒙恬來,可是有什么急事?”


  葉千秋道:“有件事,我需要蒙恬將軍去辦。”


  蒙恬道:“國師盡管吩咐,蒙恬一定辦妥。”


  葉千秋道:“你帶人去將有間客棧的老板,名滿齊魯的第一烹飪大師庖丁給秘密抓捕。”


  扶蘇一臉疑惑,道:“師尊為何突然要抓一個廚子?”


  葉千秋緩緩說道:“有間客棧是墨家在桑海城的秘密據點。”


  “庖丁的真實身份是墨家統領之一,是隱匿潛伏于桑海城的墨家高手,在墨家機關城覆滅后負責暗中應接墨家同門的就是他。”


  “當年,墨家巨子六指黑俠曾經給過我一枚巨子令。”


  “我游歷桑海之時,便是在有間客棧入住的。”


  扶蘇道:“師尊不是說要將墨家叛逆份子和其他六國余孽一網打盡嗎?”


  “若是此時動了庖丁,會不會打草驚蛇?”


  葉千秋笑道:“就是要打草驚蛇。”


  “將庖丁抓了之后,就將其關押在將軍府內。”


  “讓人好生看管便是。”


  蒙恬聞言,當即拱手道:“末將領命。”


  說罷,蒙恬直接朝著屋外行去。


  待蒙恬走了,扶蘇又道:“師尊,離父皇到桑海之期還有不到五個月的時間。”


  “時間來得及嗎?”


  葉千秋悠悠說道:“放心,來得及。”


  ……


  接下來的日子,葉千秋便輕松了許多。


  整日和韓非在將軍府內修行,閑暇時,帶著韓非去荀子那里坐一坐。


  桑海城雖然看起來風平浪靜,但墨家眾人的動向,一直都在葉千秋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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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間,四個月過去了。


  始皇帝嬴政的車架已經從咸陽城出發,朝著桑海城進發。


  而就在始皇帝嬴政從咸陽出發的前一天,熒惑之石從東郡落下,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天坑。


  嬴政命蒙恬帶著黃金火騎兵前去一探究竟。


  “亡秦者胡”的四字流言也在天下間漸漸流傳開來。


  ……


  桑海城外。


  靠近海邊的絕壁山崖之上,是墨家最近才搭建的秘密據點。


  此時,陽光灑落,海風吹拂,海鳥的聲音和波濤的聲音混合在一起,令人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墨家的幾位統領站在一起,看著遠方的大海。


  班大師道:“小跖呢?”


  “怎么不見他的人影?”


  大鐵錘環抱著雙臂,道:“出去調查情報了,這家伙閑不住。”


  班大師道:“這小子前一陣子受了傷,還沒完全好,怎么又跑出去了。”


  高漸離在一旁說道:“是張良先生的安排。”


  班大師點了點頭,道:“嬴政已經在東巡的路上,離桑海城也不遠了。”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聽聞,陰陽家和羅網的人都已經到了桑海。”


  “相國李斯也提前到了桑海,來給嬴政掃除障礙。”


  “一張無形的網已經張開,我們的情況不容樂觀啊。”


  “而且,庖丁已經失蹤了好幾個月,這事一定有蹊蹺。”


  高漸離道:“張良先生傳來的最新消息,影密衛也已經到了桑海,讓我們特別留意。”


  班大師道:“嬴政一向非常謹慎,連影密衛也提前到了桑海,看來這一次出巡,他是早有防備。”


  “我們和農家聯手的事,可否有了進展?”


  高漸離看著大海,悄然說道:“農家的俠魁尚未決出。”


  “不過,我們已經和農家烈山堂大小姐,有“農家第一智囊”之稱的“女管仲”田言取得了聯系。”


  “而且,已經達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眼下,農家內部波云詭譎。”


  “田言想要爭奪農家俠魁之位,需要我們的支持。”


  “張良先生已經派了逆流沙的墨鴉和白亦非等人前去相助田言。”


  “不過,張良先生終究不能代表我們墨家。”


  “所以,這一趟農家之行,我們墨家也得去人,才能表示出我們合作的誠意。”


  班大師道:“那此行由誰去更合適一些?”


  高漸離道:“眼下,我們人手短缺,我親自走一趟吧。”


  “如果一切順利,在嬴政返回咸陽的路上,便是我們施行這一趟刺秦計劃的最佳時機。”


  班大師道:“一切小心。”


  高漸離微微頷首,道:“其實此次前往農家相助田言,我并不擔心田言會失敗,有張良先生從中斡旋。”


  “我們的合作計劃已經成功了大半。”


  “我擔心的是已經許久沒有音信的太玄子。”


  “自從太玄子押送巨子到了咸陽之后,便沒了音信。”


  “此次,嬴政東巡,也未見太玄子的蹤影。”


  “太玄子此人,乃是暴秦的強力擁護者。”


  “他遲遲不出現,到底是回了太乙山修行,還是另有所圖。”


  “當初,他在機關城放我們離去,可不是大發善心,而是為了更大的圖謀。”


  “他若是一直不出現,那對我們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


  班大師在一旁道:“我怎么聽張良先生說,太玄子已經派了他的親傳弟子曉夢下山前來桑海。”


  “聽聞這個曉夢可是太玄子的高徒。”


  “雖然年紀輕輕,但已經是道家的頂尖高手。”


  “此次嬴政東巡到桑海,已經出動了這么多高手保護。”


  “太玄子好歹也是修行有道的道家圣賢,不會輕易下山。”


  “他現在派了親傳弟子曉夢下山前來桑海,或許就是讓曉夢代表道家。”


  高漸離嘆息道:“希望真是如此吧。”


  “太玄子的恐怖,大家都是見識過的。”


  “若是此次他也會出現在桑海,那我們想要成功刺殺嬴政,那就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


  就在高漸離等人念叨著葉千秋的時候。


  葉千秋已經秘密離開了桑海城,出現在了離桑海城尚有百里之地的三川郡陽武縣附近。


  兩天前,葉千秋接到了密詔。


  天降熒惑之石之后,嬴政的東巡大部隊浩浩蕩蕩的從咸陽出發了。


  但是,當嬴政的東巡大部隊來到三川郡陽武縣時。


  嬴政突然發熱不止,人雖然還清醒著,但卻是精神不繼,時常乏力。


  隨軍的醫家給嬴政開了許多副湯藥吃了,也不見好轉。


  嬴政心中不安,隱隱覺得這一次的熱病,并非那么簡單,于是便下密詔,讓遠在桑海城的葉千秋趕至陽武縣。


  若世上還有人能救他的性命,那就一定是國師。


  當葉千秋來到東巡行營之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葉千秋從桑海城離開,是孤身一人離去的,除了韓非和扶蘇知道他離開,并沒有驚動其他人。


  事實上,他在桑海城的這幾個月里。


  知道他存在的人一直就不多。


  除了韓非、扶蘇、蒙恬之外,也就只剩下荀子了。


  這幾個月的布局,已經讓墨家和農家緊密相連起來。


  六國遺族動作頻頻,本來以為一切盡在掌控之中,但始皇帝的突然召喚,讓葉千秋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他和嬴政早有約定,在桑海匯合。


  但是,嬴政突然提前請他到東巡行營來,一定是發生了什么大事。


  當葉千秋在中軍營帳之中見到嬴政的時候,他便明白了一切。


  葉千秋進帳時,嬴政正對著面前銅鼎中幾顆透著怪異的非紫非紅又非黑、似紫似紅又似黑的藥丸發愣。


  看到葉千秋進帳,嬴政臉上泛起喜色,他想要起身相迎,但是身上乏力,只得說道:“先生總算來了。”


  “朕見到先生,心里便安定多了。”


  葉千秋走上前去,看著面色蒼白的嬴政,道:“陛下體弱氣虛,無須動身。”


  葉千秋看向銅鼎之中的藥丸道:“此為何物?”


  嬴政道:“前幾日,朕突然發熱不止,吃了老太醫的藥也不見好轉。”


  “這是陰陽家的月神給朕進獻來的治病丹藥。”


  葉千秋走近案前,兩根手指捏起一粒藥丸,放在鼻前嗅了嗅。


  “陛下可曾服過此藥?”


  嬴政聞言,眉頭一蹙道:“先生,可是此藥有不對的地方?”


  葉千秋道:“此藥為大陽大猛之物!”


  “以獅虎熊豹與海狗之腎之鞭,輔以羊腎,再輔以若干補陰草藥而成。”


  “此藥入腹,強聚體內元氣,每每使人孤注一擲凝聚精神,對元氣損耗十分劇烈!”


  “醫家之道,非垂死之人而有大事未了,決然忌用此藥!”


  嬴政聞言,目中火光四起,面色更加蒼白,霎時間,頹然癱倒在了案前。


  葉千秋見狀,急忙上前,將嬴政扶住,大袖一揮,在嬴政的周身大穴之上點了幾下。


  先護住了嬴政的心脈,然后再徐徐救治。


  一番查驗之后,葉千秋便發現嬴政的情況實在是不容樂觀。


  本來他就心火積郁,這一趟突然熱疾的緣由尚且不好說,但吃了這大補之烈性丹藥,無疑是在透支嬴政的生命力。


  月神敢在這個時候向嬴政進貢丹藥,一定是出自東皇太一的授意。


  是東皇太一圖窮匕見了嗎?


  葉千秋的先天一炁在嬴政體內替他舒緩經絡。


  短短半年沒見,嬴政的身體情況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


  若是他再來遲幾日,那嬴政很可能就直接崩逝在東巡的路上。


  片刻后,昏迷的嬴政蘇醒了過來。


  他也算是修行了多年之人,但這些年,他吃了太多的進補之物。


  那些進補之物在他體內并未完全消化,這一次他吞食了陰陽家進貢的大補之烈性丹藥,直接將他這些年殘留在體內的進補藥力全部激發出來。


  這種藥力的迸發,已經直接超出了嬴政的承受范圍。


  再加上剛剛嬴政聽到葉千秋的話之后,當即急火攻心,便直接暈了過去。


  嬴政雖然醒了,但是情況不容樂觀。


  他此刻似乎也明白了自己的身體情況,他的額頭滲出了一層細亮的汗珠。


  神色反倒是平靜下來。


  只聽得他朝著葉千秋緩緩說道:“不瞞先生,朕先前就有種感覺,這一趟東巡可能不太順利。”


  “前幾日剛剛發熱之時,朕便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所以,便急詔先生秘密前來。”


  “還好先生來的及時,不然的話,朕恐怕都不能見先生最后一面了。”


  葉千秋聞言,悄然說道:“陛下且寬心,我已經為陛下清理了體內的一些殘余大補藥力。”


  “只要我連續替陛下舒緩經脈七日,陛下就會無恙了。”


  嬴政笑了笑,道:“朕知道,有先生在,朕不會這么快死。”


  “當年,祖母太后中了陰陽家幾乎無解的六魂恐咒,先生尚且能讓祖母太后延壽三年。”


  “朕還能撐多久,請先生給朕一個準信吧。”


  葉千秋看著嬴政,微微一嘆,道:“以我之力,可為陛下爭取半年時間。”


  葉千秋當年能以自己的血水給華陽太后延壽三載,那是因為華陽太后的大限未到,生命力尚且能夠延續。


  而嬴政的身體現在就猶如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已經到了不能再進補的地步。


  他的問題就在于補的太多,已經到了積重難返的地步。


  月神進貢的這幾顆丹藥便是引爆這座火山的藥引子。


  而葉千秋的血水生命力旺盛,如果一旦給嬴政吞服,后果只有一個,就是嬴政當場暴斃。


  所以,救治嬴政別無他法,只能是清除他體內深入骨髓的藥力,替他延緩體內火山的爆發。


  但以葉千秋之力,也只能最多是替其延壽半年罷了。


  若是嬴政的修為踏入天人合一之境,他體內的這些藥力自己就能化掉,根本不存在藥物過剩,虛不受補的情況。


  但是,這些年,他勤于國事,終究還是將修行之事落下了許多。


  離天人合一之境尚且有著很遠的距離。


  “半年……”


  “朕……”


  嬴政聽到這里,看著葉千秋的殷殷目光之中竟然隱隱有了淚光。


  此時,宏闊的御帳靜得如同幽谷一般。


  饒是嬴政早已經察覺到了自己可能活不長了,但猛然聽到自己只剩下半年的壽命。


  一時間,也有些難以釋懷。


  一統天下之君王,在未知的死亡面前,也終究是變得有些恐懼了。


  葉千秋道:“陛下,月神進貢這些丹藥,明顯是存了不臣之心。”


  “欲害陛下性命。”


  “此事若非陰陽家教主東皇太一授意,她決然不敢如此。”


  “陛下,陰陽家居心叵測,蜃樓啟程尋訪長生不老藥一事,是否暫緩?”


  “目下,理當先將陰陽家的人全部捉拿,論罪行處才是。”


  嬴政聞言,卻是低聲朝著葉千秋問道:“先生,你覺得世上是否真的有長生不老藥?”


  葉千秋看著嬴政那明暗不定的面龐,緩緩點頭,道:“天地之間,的確有著超越凡人的力量。”


  “有沒有長生不老藥,我不知道,但的確有這個可能。”


  嬴政低聲道:“朕知道先生在擔心什么。”


  “陰陽家的這些叛逆,他們居心叵測,朕也知道。”


  “可是,朕想搏一搏。”


  “若是徐福真的能從海外仙島求來長生不死藥。”


  “那朕豈不是就有救了?”


  “先生,朕的意思是,先暫時不要動陰陽家的人。”


  “半年,給他們半年的時間。”


  “若是在朕大行之前,他們尚且尋不回長生不老藥來,朕去之后,便先生替朕鏟除這些叛逆。”


  “以先生之修為,朕相信天下間沒有人能逃脫先生的手心。”


  “先生……拜托了……”


  嬴政的眼中還閃爍著希望,他看著葉千秋,希望葉千秋答應他。


  葉千秋見狀,微微一嘆,道:“也好。”


  “便容陰陽家的這些賊子再活一些時日。”


  “陛下若去,我定拿東皇太一的人頭來祭陛下。”


  嬴政聞言,微微頷首,笑道:“有先生這句話,朕心足矣。”


  “先生,讓人將蒙毅叫來,朕有事安排他。”


  葉千秋朝著帳外一喊,道:“來人,傳召郎中令蒙毅速來中軍營帳。”


  守候在外面的禁衛迅速離去。


  不多時,蒙毅到了。


  蒙毅進帳之后,看到了躺在葉千秋身旁的嬴政,面色一變,當即上前道:“國師,陛下這是怎么了?”


  嬴政勉強抬了抬手,道:“蒙毅,朕,行將到頭了……”


  “陛下……”


  蒙毅聞言,雙眼頓時通紅,撲地拜倒,死死忍住了哭聲。


  “起來……聽,聽我說。”


  嬴政緩緩道。


  “陛下但說,蒙毅萬死不辭。”


  蒙毅和蒙恬是兄弟倆,蒙恬為兄,蒙毅為弟,這兩兄弟一直都是嬴政最信任的文臣武將。


  此刻,嬴政已經完全清醒了,他的聲音雖低,但是卻異常的清晰。


  “蒙毅,朕命你立即返回咸陽。”


  “名義是還禱山川,為皇帝祈福。”


  “真正要做的事是會同二馮,鎮撫咸陽,調回李信十萬大軍,鎮撫內史郡。”


  “關中,已經沒有老秦人了。”


  “一旦有變,李信的大軍便是支柱。”


  “若有可能,讓李信從上邦將隴西老嬴秦數千戶,全數遷回關中……”


  “朕要去桑海,見蒙恬,見扶蘇,安定北邊,部署身后大事……不,不能再耽擱了……”


  蒙毅聞言,在旁悲戚說道:“陛下,以蒙毅之見,陛下當立即回咸陽鎮國!”


  “由國師赴桑海,召回長公子與家兄!”


  “不。”


  嬴政搖頭道:“東巡半道折返,動靜太大,勢必引起朝野不安,更何況,國師在桑海籌謀多時,只為將六國余孽給一網打盡。”


  “朕和國師早有定計,為大秦百年計,此事不可改。”


  “以目下情形,朕可以再撐半年……朕若回咸陽,大事便得多方會商。”


  “反不如你回咸陽,奉詔直接行事方便。”


  蒙毅聞言,單膝跪地抱拳道:“蒙毅明白!”


  嬴政又道:“不要急,不要亂,將你手頭上的事情交接完畢再走,不能顯出形跡。”


  蒙毅道:“陛下,大營事務交于何人?”


  嬴政道:“交給趙高便是。”


  蒙毅道:“陛下,趙高素無法度之念,臣以為不妥……”


  嬴政笑著搖頭道:“蒙毅,你多慮了,小高子跟隨朕多年,對朕忠心耿耿,更何況,目下還有國師隨軍,到了桑海之后,蒙恬、扶蘇、李斯皆在,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陛下……”


  蒙毅欲言又止。


  嬴政勉強笑著:“蒙毅,大事托付你了,這里沒事,要緊處在咸陽……”


  “陛下……”


  蒙毅一聲哽咽,淚如泉涌。


  平素里威嚴十足,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嬴政此刻有些熱淚盈眶。


  “蒙毅啊,朕與你情如兄弟……”


  “朕真舍不得你啊,但比起朕的命來,天下更加要緊,大秦更加要緊……蒙氏一門忠烈,蒙毅,你勿要負朕……”


  蒙毅淚流滿面語不成聲,撲在案前,深深的叩了三下,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蒙毅一走,嬴政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嬴政和葉千秋說道:“先生,朕最后的這段日子,就拜托先生了。”


  葉千秋聞言,微微頷首,道:“陛下放心,有我在,大秦不會亂。”


  嬴政笑道:“朕知道,朕知道。”


  “當年,若非先生助朕一臂之力,鏟除嫪毐,讓呂不韋心甘情愿的交出丞相之位。”


  “朕豈能順利親政?”


  “滅六國,一天下,是先生為朕定先行之策。”


  “朕之長子扶蘇,是先生之弟子,扶蘇仁厚,素有賢名,又不失勇武,全是先生教導有方。”


  “朕一直相信,有先生在,我大秦便能萬世永安。”


  葉千秋道:“陛下掃滅六國,統一海內,開創帝制,廢分封,行郡縣,書同文、車同軌、行同輪,統一文字、貨幣、度量衡。”


  “抵御匈奴,修筑萬里長城,南征越地,樁樁件件都是功在千秋之事。”


  “陛下以數十年之功,完成了歷代君王都沒有完成的大功業。”


  “即便沒有我,陛下也可以掃除六國,一統天下。”


  嬴政的眼中泛起了追憶之色,他緩緩說道:“先生可還記得當年先生與朕一同從韓國歸秦時的情景。”


  葉千秋道:“自然記得。”


  嬴政道:“朕這一生,蒙先生指點良多。”


  “朕雖然做了一些事,但是朕很明白,帝國如今最大的問題還是在內部。”


  “去歲王翦老將軍喪事期間,發生了兩起意外事件。”


  “第一件事,是泗水郡在兩月之前逃亡了三百多名徭役。”


  “郡報上說,沛縣徭役民力三百余人,由泗水亭長劉邦帶領民力趕赴驪山。”


  “西行到豐縣一片大水旁,逃亡了數十人,亭長劉邦非但沒有報官,反倒擅自放走了想逃跑的其余民力,自己與十余個追隨者不知去向。”


  “眼下,泗水郡正在追捕劉邦等人。”


  “第二件事,則是驪山刑徒黥布秘密鼓噪數百人起事,殺死了數十名看守士兵,大約兩三百人逃亡到漢水大山里去了。”


  “馮劫率軍趕赴驪山,已經將沒有逃走的,與起事者有牽連的兩百余人全部斬立決。”


  “馮劫已經查明,這個黥布原本姓英,乃古諸侯英國后裔,因有相士說此人若受黥刑便當稱王,英布自家改姓為黥,以求鎮之,其實本人并未受過黥刑。”


  “今日,朕遭逢大難,細細想來,這兩件事都不是小事。”


  “自從朕一統天下之后,帝國所行新政歷來都是體恤民眾疾苦的,無論是種種工程,還是鎮壓六國貴族復辟。”


  “哪一件不是于民有利?但是,如今竟有民眾逃亡起事了。”


  “若僅僅是六國余孽復辟,朕有十足的信心扭轉乾坤,因為朕堅信天下民眾不會亂,堅信百姓會追隨大秦。”


  “但若時天下的百姓亂了,那事情就大了,六國余孽若是與舉事民眾融合,縱然有大軍鎮撫,也難保天下不會大亂。”


  “朕現在在想,帝國的新政是否有錯失的地方。”


  “朕這些年來,是否有錯失的地方。”


  “而今,放眼大秦,北方已經安定,長城已經即將竣工,大體可安。”


  “唯獨這與閩越相連的南海三郡地處偏遠,王翦蒙武兩位定國老將都已經過世,任囂、趙佗等一班大將能否鎮撫得力,實在堪憂。”


  “朕目下最擔心的還是六國余孽復辟之事,這些六國余孽和農墨聯合,紛紛逃亡荒僻山川。”


  “國師上次傳回來的情報,不是說農家要在其總壇六賢冢齊聚,推選俠魁,與墨家聯合行刺。”


  “農家號稱弟子十萬,這可不是一股小力量,雖然帝國大軍并不怕這些人。”


  “但目下,楚地已成復辟勢力嘯聚之地,將來一旦動兵剿滅農家,先生說他們不會逃向南海三郡?”


  “南海未來大局還會安定嗎?”


  嬴政一口氣說了他的許多擔憂。


  對于大秦的未來,他著實很擔心。


  葉千秋聞言,在旁寬慰道:“陛下放心,農墨兩家聯合一事,成不了大氣候。”


  “農家雖然有弟子十萬,但天下之事并非只靠人多就能取勝。”


  “至于帝國新政,或許有急躁之處,但大的方向,還是有利于百姓民生的。”


  “這些政務之事,往后只要稍微調整細節便是。”


  “扶蘇已經長大了,可以為陛下分憂。”


  嬴政聞言,看向葉千秋,微微一笑,道:“先生還是想讓朕提前冊立扶蘇為太子?”


  葉千秋微微頷首,道:“陛下二十余子,唯有扶蘇是最具大局的一個,也是眾皇子中唯一擁有朝野聲望的一個。”


  “若是從前,陛下自然不需著急立下太子。”


  “但是,如今情況危急,還是早定國本為好。”


  嬴政聞言,腦子是越發的清醒了,他點了點頭,道:“朕明白先生之意。”


  “朕此去桑海,便有此意。”


  “但是,冊立太子,尚且需回雍城拜祭祖廟。”


  “時間上,可能來不及。”


  “朕到了桑海之后,若是當即宣布扶蘇為太子,勢必會引起外界的猜測。”


  “所以,朕的意思是朕先提前擬詔書一份,由先生掌管。”


  “若是朕能堅持到東巡返回咸陽之時,自然不必由先生頒發旨意。”


  “若是朕中道而崩,那這份詔書便由先生頒發。”


  葉千秋雖然覺得還是不太妥當,但事到如今,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


  嬴政的擔心是對的,若是他到了桑海之后,突然立扶蘇為太子,定然會引起六國余孽的注意。


  畢竟嬴政可是一直都沒有冊立太子的跡象,突然冊封太子,必然事出有因。


  葉千秋雖然不怕這些人亂起來,但若是打亂了他提前的部署,那可就不妙了。


  帝國的大軍都各自有各自的部署,不能輕易調動。


  葉千秋深知,秦國的根基力量是數百萬的老秦人,但是據他所知,如今關中的老秦人都被嬴政給安排的差不多了,嬴政手頭上能調動的大軍是有限的。


  若是六國余孽知曉了嬴政大限將至,必然會提前復辟,到時候,天下戰火再起,受苦的還是普通百姓。


  那就不是葉千秋想看到的了。


  所以,葉千秋的意思就是,在剩下的這半年時間之內,將六國貴族余孽給徹底打掉。


  即便是將這些六國貴族余孽全部都給殺了,殺出個血流成河來,也不能讓天下戰火再起。


  和平都是血與火換來的。


  葉千秋自然懂得這個道理。


  這一夜,葉千秋和嬴政促膝長談,從國家大事,談論到身后之事。


  第一次感覺到死亡是如此之近的嬴政,內心之中還是充滿了對于死亡的恐懼。


  只有呆在葉千秋這樣功參造化之人的身旁,才能忘卻時間的流逝。


  葉千秋每日都會給嬴政舒緩經脈,替其續命。


  嬴政的精神也日漸好了起來,多日不曾退卻的低燒也退了下去。


  七日之后,嬴政一聲令下,東巡大營開拔,朝著桑海浩浩蕩蕩而去。


  ……


  此時的桑海城中。


  長公子扶蘇并不知道始皇帝的生命已經開始了倒計時,而他已經成為了始皇帝欽定的大秦帝?
??的繼承人。


  他今日要在海月小筑宴請相國李斯。


  他邀請了韓非一起作伴。


  當然,在扶蘇的眼中,韓非只是道家的杰出弟子,無塵子。


  扶蘇少年時在太乙山呆過幾年,又是葉千秋的弟子,雖然沒有拜入道家,但和道家之人是天然的親近。


  葉千秋離開桑海數日,扶蘇和韓非倒是聯系的越發緊密起來。


  一開始只是扶蘇單方面的示好,韓非對這個大秦帝國的長公子,還是有些排斥的。


  但后來,二人私下里相處的多了,韓非便知道了扶蘇的秉性。


  韓非從來都不是小心眼的人,他已經決定了放下過去,浴火重生。


  所以,便與扶蘇的關系越來越親近。


  扶蘇自幼承葉千秋教導,對天下諸子百家之學都有涉獵。


  而且扶蘇的治國理念深受葉千秋影響。


  韓非這個崇尚以法治國之人,讓扶蘇深感佩服。


  韓非所著的《韓非子》,扶蘇是看過的,那是擺放在嬴政桌案前的第一大書,扶蘇并不排斥依法治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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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非經過這么多年的世事浮沉,又通讀了多年道家典籍,于治國治人又有了更多的理解。


  這兩個隔了輩兒的人,都有著讓天下久安的理想,自然是越聊越投緣。


  這一日,二人驅車來到了桑海城內的海月小筑。


  海月小筑,靠海而建,景致極佳,齊魯聞名。


  此時,一身白袍的扶蘇正在和韓非看著那風平浪靜的海面。


  碧海藍天,海天一色,海風吹拂過扶蘇的面龐。


  扶蘇笑道:“無塵師兄,這海月小筑的風景還可以吧。”


  韓非聞言,亦是笑道:“桑海城內,最令人心馳神往的,恐怕便是這海月小筑了。”


  扶蘇道:“相國李斯大人是我大秦肱骨之臣。”


  “大秦新政的諸多國策都是出自李斯大人之手。”


  “無塵師兄身兼儒法道三家之學于一身,于法家之學有獨到之見解,今日與李斯一見,定然能與李斯相談甚歡。”


  韓非聞言,淡淡一笑,卻是沒有說話。


  當年他和李斯同在荀子門下求學,二人也算是相交莫逆。


  一轉眼,這都數十年過去了。


  韓非已經不是當初的韓非,而李斯也早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李斯了。


  這時,只聽得扶蘇又道:“也不知道師尊他老人家何時能返回桑海。”


  “蜃樓啟程之日將至,墨家叛逆多日沒有動靜。”


  “不知最近怎么了,我總是覺得有些心慌。”


  “若是師尊在就好了,我還能向師尊請教一二。”


  韓非聞言,微微一笑,道:“公子無須多慮。”


  “無論這平靜的海面之下如何暗濤洶涌,只要掌門人在,大秦的柱石就在。”


  就在這時,一名秦軍銳士突然快步朝著這邊行來。


  朝著扶蘇躬身拱手道:“公子,相國大人到了。”


  ……


  九月中旬,嬴政的東巡大部隊終于緩緩的來到了桑海城外。


  海風吹拂著這座海濱城市。


  聽著海浪拍岸之聲,嬴政有些高興,和葉千秋說道:“先生,終于到桑海城了。”


  “朕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那蜃樓到底是什么模樣。”


  葉千秋掀開了車輦窗簾的一角,透過那半道縫隙,可以清楚的看到蜃樓的一角。


  嬴政看著停泊在海邊的蜃樓,這艘始終停留在遠處,可望而不可即的神秘巨艦,擁有著華麗的外表。


  此時,夜將至。


  蜃樓之上的燈火通明,好似一只巨大的海中怪物,全身都是發光的眼睛。


  一絲海風吹拂進了車輦,葉千秋緩緩說道:“風有些大了,看來有雨將至。”


  宏大的車騎儀仗隆隆的開進了桑海城。


  皇帝大巡至桑海,百姓們早已紛紛守候在城外的道邊,要一睹這難得的盛事。


  太陽即將落下的時分,整個桑海城沐浴在了漫天霞光之中。


  雄偉的箭樓之上,三十六支長號整齊揚起,悠揚沉雄的號角之聲朝著遠方的海上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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