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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借天風


比起大多仍籠罩于飛雪漫天的淥州其余各地,淥州州牧府所在地,有幾日晴天,仍是寒冷得人人瑟縮,恨不得后腦脊背學那外頭最擅扎根的老樹,活生生種到被褥高枕以內(nèi)去,暫且無需擔憂外頭苦寒嚴冬,痛痛快快睡個天昏。
可自從這兩日天晴,正午時分連不少云彩都散去,暖陽漸降,一時使得不少人樂意走出門去,平日里王尋尺最常去的酒館外頭,都搬出兩枚長凳,專門是給那等曉得如何貪圖冬陽的主顧所留,邊飲酒邊經(jīng)日頭這么亦曬,正午足足有近兩個時辰的慷慨日光,縱然是大元隆冬不退,仍在渾身留有些殘存暖意。然而這可就不是誰人都能享的福分,但凡是家中急求銀錢的,往往不論秋冬,皆要外出謀生,一日辛勤奔波,得有一日的銀錢可掙,也就僅剩下些家境尚可,或已是年老體衰不能操持營生的老翁,有此福分。
繼王尋尺急調(diào)百姓,自淥州當中遷出過后,酒館生意倒比不得往日紅火,總有人丁蕭瑟的滋味,雖是每逢有人說起此事時,酒館小二都是要替王尋尺說上幾句好話,州牧既是如此辦事,未必就是出于本心,而是正帳王庭上頭授意,何況現(xiàn)如今分明胥孟府兵馬壓至蒼水關(guān)一帶,已是包不住的明火,人人皆是曉得,一番舉動保全許多人性命,不至于在胥孟府鐵騎之下喪命,那就是好手段。
繞是嘴上這般
說,小二也需愁苦,這兩月的俸錢,怕是比以往都要少許多,更何況王尋尺許久未來,大抵這位州牧的捧場錢,同樣也是撈不得,故而長久也坐到酒館外頭長凳處,怔怔發(fā)呆,并無多少生意能等上門來。
而就在小二百無聊賴,感慨這等時辰倒還不如夏時,起碼能瞧瞧過路姑娘,險些睡去的時辰,卻發(fā)覺州牧府上那位守門的兵卒,不知何時已然走到近前,依舊是與往日一般,低聲吩咐過兩三句,說是州牧近來懶于出門,還望送些酒水,不多不少還是三壇。
小二自是眉飛色舞,邊同這位滿臉無奈的守門兵卒寒暄,邊將酒館其中留有最好的三壇酒水,費力提到兵卒近前,擦擦腦門汗笑道,“也不曉得咱這位州牧大人成天在忙活些甚,往常可是無論神情多疲憊,都要忙里偷閑前來酒館當中燙一壺酒喝,單瞧飲酒時的架勢,就曉得是極熟杯中物,說上個酒道老饕都不為過,估摸著近來是有些要緊事做,因此遲遲不來,照說是位妙人,舉止也沒多生分,更不像尋常官老爺那般架子十足,許久不來,還怪想的。”
守門兵卒遞來足能買下十幾壇酒水的銀錢,聽聞小二這話,搖頭苦笑。
州牧府距此酒館算不上遠,而王尋尺先前就曾命守門兵卒替自己跑腿,前來購些酒水,一來二去,兵卒倒是發(fā)覺同這位小二乃是同鄉(xiāng),兩人幼時舊居,相距
不過馬車兩日的路途,因此時常趁無事時節(jié)同小二閑扯兩句,甚是相熟,聽聞小二這番話,只得是苦笑著靠到那桿長槊處,“誰猜得出這位州牧大人,究竟終日閉門不出賣的是什么湯藥,我可是聽說,大元此番變天,沒準連這些位州牧都難以脫身,這胥孟府賊心不死,兵馬都壓到淥州頭頂上,又能忍幾日功夫?鐵定是必有一戰(zhàn),淥州可就在最邊上,王庭落在姑州,真要是淥州再遭什么不測,可又是要到萬劫不復的地步,真當這些位州牧或是將帥能有什么閑暇?”
兩人所言,在淥州這臨近邊關(guān)的地界,已不算是什么令人噤若寒蟬不敢言及的秘情,反而從起初時,王庭就并未過多隱瞞北境壁壘淪陷于敵手一事,而是不加約束,甚至其余兩處壁壘調(diào)動兵馬時,都未曾過多掩人耳目,而是沿路急調(diào),全然未有什么遮掩。
更不要說這位州牧府守衛(wèi)口中所說,即使是尋常百姓,都能想通其中的道理,五鋒山連天大戰(zhàn),得來最為豐厚的戰(zhàn)果,便是將歷來富庶的淥州重新收回,堪稱是至關(guān)緊要,以至于還要勝過這道淥州壁壘,保全淥州握在己手,王庭就有東山再起,以多出胥孟府一州之地,抗衡甚至逾越兵馬數(shù)目的本錢,更是重新奪回護衛(wèi)姑州的這片相對平坦的豐饒富庶一州,欲兵鋒直指姑州王庭,又添一道屏障。
連不少知曉大元此戰(zhàn)
,暗地里打探翔實的別國大員策士,都曾感嘆,言說王庭這場戰(zhàn)事之中,對于淥州一放一收,看似是審時度勢而為,實則卻是于刀山劍海中踮足起舞,萬丈崖處一繩渡之,卻當真是讓王庭經(jīng)這先放任淥州為人盤踞,而后養(yǎng)精蓄銳,以一場大勝之后急進兵馬,再度收回淥州這等一來一回,做得天衣無縫。往容易處說,便是東墻有缺西墻補,可往深處說,不論此事是誰人推手,以一州之地換取喘息空隙,填補兵馬,又借一場布局算計精妙至極的戰(zhàn)事,再憑兵馬換取同胥孟府僵持久戰(zhàn)的一州,如何聽來,都有山重水復柳暗花明意味,著實高明。
可當初王庭丟得起淥州,現(xiàn)如今的王庭卻并不見得樂意,胥孟府卷土重來,再奪淥州一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不久前來到這處酒館坐下,淺斟慢飲一壺酒水的一位黑袍披肩之人,聽聞兩人言語過后,將杯中物暫且放下,銀錢隨手壓在酒碗下,緩緩起身,竟是與那位州牧府守門兵卒并肩而行,后者自是狐疑,但在這位黑袍披肩之人,將腰間一枚鐵令在其眼前晃了兩晃過后,兵卒神情忽然變化,匆匆同小二別過,而后在頭前帶路。
州牧府內(nèi)陳設(shè)并沒什么變動,到底是王尋尺其人,大多時辰實在是疏懶,往往是無數(shù)文書信件都堆疊于書案處,直到能將身在其中的王尋尺險些淹沒,才心不甘
情不愿,邊飲酒邊添上批文,或是估算賬目,皆在這方桌案處。
可黑袍披肩者隨兵卒踏入州牧府內(nèi)時,卻見處處打理得極妥善,窗明幾凈,屋舍素雅,甚至整潔桌案處,前后穿堂風雖是寒蕭,但一旁便有暖手腳的火盆,可坐到這方歷代青罡城城主所用過的桌案處的并非是王尋尺,而是位粉雕玉砌的女娃。
王尋尺接的乃是城主位,卻是稀里糊涂,因前任淥州州牧逃遁一事,自青罡城城主一躍變?yōu)橹菽吝@等重臣之位,一城之事姑且憑王尋尺還能操持得相當輕快,可自從這青罡城城主府,變成淥州州牧府過后,就實在是有些疲于應(yīng)對,雖說是任用過不少賢才辦事,可依舊是覺勞心費神,成日竟是有些郁郁寡歡,畢竟憑原本性情就相當閑散,一時間應(yīng)付不得,甚至連當初劉澹托付給自己的這位從青樓里撈出的女娃,有時都要跟隨王尋尺觀瞧些批復一項的繁瑣事宜。
黑袍披肩之人撩開斗笠,蹙眉朝府內(nèi)望去,卻見那女娃學大人做派,伏案涂涂抹抹,而后又覺不妥,思索片刻過后,拾起枚炭盆當中正燃的木條,引燃爐香,隨后又才又相當費力,踩著枚四四方方長木,才坐到桌案前,繼續(xù)運筆寫就,抬頭見院內(nèi)有人登門,才蹦蹦跳跳走出屋舍來,打量了一番來人,竟然是恭敬行禮,吩咐人備茶,而后請座。
自蒼水關(guān)南而來的溫瑜,本
是有興師問罪的心思,奈何瞧見這位王尋尺口中,暫代處理淥州政事的得力之人,難免也是一時間錯愕。
眼下這位女娃連爬上太師椅都需有物件踮腳,同溫瑜相對而坐時,雙腿悠蕩,大抵還未到學女紅繡藝的年紀,眉眼生得極漂亮,已是能隱約瞧出美人相來,可分明是對上現(xiàn)如今兵馬大權(quán)在握的溫瑜,神情并未有半點膽怯。
“王尋尺接過兵馬之后,令你處置淥州政事?”溫瑜也不曾想到,有朝一日會見到這等古怪的場面,可還是蹙眉開口詢問,好在是王尋尺飲茶喜好同自己相近,茶湯入口,稍稍緩和了些語氣。
“是,溫帥是為何而來,民女亦是知曉個兩三分,便是前些時日命人散布消息,令淥州百姓知曉為何遷往別地,且暗地里募集兵卒。”
溫瑜又是一皺眉,“為何?”
女娃雙腿仍舊是前后擺動,聽溫瑜此問,側(cè)頭展顏一笑,“勸淥州百姓遷往別地,乃是溫帥下令,一石三鳥,既可令淥州百姓去往別地,填補其余幾州中因連年戰(zhàn)亂所匱乏的人手,也可令放手施展時節(jié),不至于使胥孟府兵馬荼毒百姓性命,再者一來,不正好是要令人知曉,王庭以民為重,順帶糾集一部兵馬,以備不時之需?假使這些淥州百姓乃是星火,王庭數(shù)州乃是久受胥孟府壓制的干柴,此時不用,又需何時動用?”
“但行好事,可未必做好事不留名
,需得讓旁人知曉用心良苦,才足夠賺來民心不是,替溫帥預備好萬事俱備時這陣大風,何錯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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