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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章 唯出玄橋


蒼水關前死戰第九日拂曉,神門嶺以南五十里,有不滿千數,一襲風塵的騎甲,放緩馬匹腳步,似是擔憂后有追兵,于是紛紛遁入距神門嶺,即是蒼水尾端一線之隔處的山林當中,稍稍休整。
正是前幾日間由王尋尺自淥州南境,一路北上的王庭鐵騎,然而數目卻是近乎縮減了八成,算計下來連同傷卒在內,唯有不過千數騎甲,大都是帶有數處傷勢,人困馬乏,近乎沿途不敢停歇片刻,囊中清水干糧已盡,總算在這般時節,躍馬神門嶺外四五十里,暫且整頓蟄伏。
包括手段盡出的王尋尺,撐到這般光景,照樣是處在強弩之末,六柄飛刀盡出,直至王庭鐵騎分撒遁入深林,這六口堪稱是王尋尺壓箱底的飛刀,仍舊是懸浮四周,用以應對不測,卻果真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成天都需謹慎提防,畢竟是孤軍身處胥孟府治下境內,稍有不慎,這幾千騎的微末兵馬,著實是難以有幾騎活著走到神門嶺。
因此雖說是王尋尺渾身本事,自認不尋于尋常三境,仍是拿出斤斤計較的心思來,用以確保每有這么一分內氣,便替這王庭的幾千騎打開條通暢坦途,然而雖是事先就曉得胥孟府高手坐鎮壁壘之外,而黃覆巢又有無數后手提防,這幾千騎,仍是死在淥州壁壘以東大半,僅是粗略算計下來,王尋尺就曉得憑眼下的人手,怕是全然不能阻
撓神門嶺的胥孟府兵馬,源源不斷沿蒼水西進。黃覆巢本就擅用奇計,破襲敵手糧道,使一城不攻自破,當然是添過無數小心,沿途除卻有胥孟府兵馬鎮守外,甚至各路部族其中,手段驚人的猿奴亦是增添無數麻煩,大抵如何都有千騎殞命于猿奴偷襲之下,最是防不勝防。
以往身在青罡城內里頭游手好閑無所事事的王尋尺,這趟外出繞行淥州壁壘,六口飛刀都是有些損傷,滿身的三境本事,十成掏出足足十二成,又借鐵騎威勢,才堪堪保全下這么千騎,可但凡掂量一番,總覺憑這點人手,截斷那書生賴以延續戰事的神門嶺蒼水一線,多少都是沾了些癡人說夢。
不單單是兵馬數目難以為繼,更因如今存留的鐵騎數目,當真捉襟見肘,能幸而存活到眼下,已是尤為不易,能確保在打草驚蛇過后,胥孟府圍追堵截下保全這位數不多的兵馬,已然足能見王尋尺的本事,可要借人困馬乏的這千數王庭鐵騎死死截住黃覆巢后援,又怎是區區千數兵馬就能做成的。
“五十里,就憑區區這點數目的兵馬,能闖到此處,我可真是將這些年所學都用了個遍,那文人總是言說書到用時方恨少,到現如今我也有些黔驢技窮,已盡人事,不服軟不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但凡再有下次,甭成天畫餅,多給兩千騎,老子現在就坐到神門嶺處收債,哪
像眼下這副德行。”
王尋尺罵罵咧咧,好容易挑了這么處老樹盤根錯節的地界坐下歇息,扭頭就朝身旁一位模樣清秀的兵卒發牢騷。也怨不得王尋尺,東出淥州壁壘,如何算來都屬是溫瑜臨陣變招,何況是兵員人手奇缺,自然是難有成效,好在是先前溫瑜就曾囑咐過,王尋尺這支兵馬,僅需北上沖入神門嶺前,便不算是敗招,如何說來都容易交代。
清秀小卒聞言卻是笑笑,并不過多言語,只是話里有話,對正齜牙咧嘴處置腰間傷勢的王尋尺輕聲道。
“總言說是黃覆巢擅留后路,其實王庭于蒼水關前,又何嘗出過全力,滿打滿算算將下來,也不過是中段壁壘與南段壁壘傾巢出兵,王庭安安穩穩招兵蓄勢如此長的時日,絕非只有蒼水關前的兵馬,王統領好像還算漏了一部,只是要動用此部兵馬,需要有這么個人統領幾千騎,能夠沖到神門嶺附近,一來是為替那黃覆巢添堵,二來,則是要將燕祁曄那頭蟄伏不出,伺機咬人的老王八逼到人們眼前。”
如說是大元戰事,已悄然踏入到那等兩方毫無保留,傾力出擊的時日,胥孟府尚且存留的后手,算計下來,除去已是露相的各仙家宗門之中的修行人,各部族處私養的猿奴,不知來頭的黃衣力士,近乎就只剩下因一人獨強的胥孟府本府,而無需細思,胥孟府之所以這些年月來有如此
聲勢,歸根到底,只是因為一個燕祁曄,憑四境近乎五境的雄厚修為,與其奸詐狠辣手段心思,背著一座胥孟府,步步走到高處。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可說是自從戰事初其,期間王庭衰而復盛,耗費去不曉得多少條性命,打空大元一地多少錢糧,為的就是將燕祁曄逼到親自出手的一瞬,而眼下就是這般好時節,千載難逢。燕祁曄賭王庭能否撐住江河日下的境況,而溫瑜岑士驤乃至少赫罕,則是將身家性命,盡數壓到燕祁曄坐不住的那日。
世上萬般不易,或是所謂山雨欲來人人自危,為的便是這場驚世駭俗的雨簾落地過后,人間換新顏。
好在蒼水關慘烈戰事推行至第九日拂曉時,王尋尺提兵殺至神門嶺外五十里,距離將刀橫在極長時間都無動靜的燕祁曄咽喉,只差拔刀橫刀兩步。
山林其中霜雪未除,大霧彌漫,分明是該破曉在即的時辰,然伸手不見五指,兵卒歇息整頓,唯能見星點火光,與馬匹安時噴出的道道白氣,單看天景,倒是很像當初黃覆巢舉兵破開淥州北路時那般,最是適宜殺人越貨,偷雞摸狗的好天氣,兵卒人人掛傷,渴時吃雪,饑時嚼草,雖是人困馬乏勞累萬分,可仍是睡得不甚踏實,時常有裹甲而歇的兵卒仰起頭來,向北方陰沉沉霧蒙蒙天幕望去,那是短短五十里外,黃覆巢乃至整座胥孟府的咽喉地。

可王尋尺身旁那位清秀小卒,卻時常抬頭向西邊張望,不知是在等候什么。
在不知多少里外,距上齊僅十日路程的紫昊荒涼無人邊關地,有馬車緩行,駕車的由一位童子,變成了個眉頭深蹙的年輕劍客,并未頻頻揮鞭,而是任由馬匹緩行,手中托著一枚木尺,一把雕刀,看向這兩物件時神情稍緩和,而很快又是蹙眉。
而這兩枚物件,恰好是云仲敲竹杠所得,木尺出自朱家兄弟,雕刀則是由那位神通莫測的賬房遞交,近來除卻悟劍氣修行一事未敢停歇外,大多時日,云仲都捧著這兩枚物件琢磨,本意倒并不是為琢磨透徹,朱家兄弟與那賬房的本事,而是為印證劍道,但苦思冥想兩日,如何都是不曉得這兩枚蘊藏內氣深厚,幾近能算上非凡寶物的玩意兒,究竟有何效用。
云仲時常自認,鉆牛角尖的本事不差,尤其是那等需將心思盡數沉浸于修行一道上時,縱是旁人看來枯燥無味,總也能憑好大的心眼心氣撐將過去,也正是憑此艱難熬過斂元虛念兩境,踉踉蹌蹌遍體鱗傷,闖入到三境天地,又新得玄橋苦露兩道有別于尋常劍氣的手段,縱是往往心思較重,如今同樣是歡心得緊。只是閑暇不得,不過兩三日就又將心思放到這兩枚新得的物件上,果真是有點廢寢忘食的端倪,縱是步映清與道童李福順苦勸,依舊無果,氣得小道童
連罵了好幾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路邊黃犬改不得嗜臭。
而更令云仲哭笑不得的,是李福順終日閑不得,近來似乎是同步映清相當熱絡,倒也不曉得是兩人脾氣相仿,還是這小道童本就是那等登徒子性情,竟是擱置下道門本事不學不練,偏偏是將老道李抱魚亂牽紅線的本事學來,整日旁敲側擊,甚至老氣橫秋言說步映清乃是個好女娃,勸云師兄莫要不知好歹,為此沒少挨云仲敲腦殼,到如今腦瓜頂都是紅腫,嘀咕著說回山過后要好生告一狀。
一日前,碧空游歸返,云仲眉頭蹙得更深一分。
即使是時常停車帳歇息時,李福順時常要湊上前來,訊問云仲那碧空游攜來何等消息,往往是被云仲胡亂搪塞過去,但分明神情越發低沉。
直到步映清看不下去,氣沖沖說了句想到便去做,云仲神情才是稍稍寬慰些。
“師兄啊,成天捧著那敲來的物件作甚,不如給咱瞧瞧那玄橋苦露,許久未見,倒還真琢磨出點破局之法,不妨比比看?”李福順乃是何其跳脫的心境,縱然是對上云仲這兩道新得來的劍氣,狼狽居多,可仍是時常尋釁,非得憑雙掌道法破去這兩劍,才算安生,而果不其然云仲將車帳停穩,隨手點出玄橋之后,又是敗得一塌糊涂。
不曾有片刻遲疑,云仲瞬息遞出一道玄墨劍氣,轉瞬襲殺直道童身前,但遲遲沒再遞出那道苦露
,瞅著道童上躥下跳,應付玄橋,嘴角微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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