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拿的起就要放的下
云河才出門，云灼就一臉愁色的從外面回來了。見著云起，他忙招呼道：“六哥也在。早知道你要來，我就改天再去洛家。”
“不忙，年前我都在家，見著的時候多著呢。”云起點點頭。
“七哥，你總算回來了，我一個人在屋子里悶的很，都沒人陪我說說話。”云蕓的聲音從屋子里傳了出來。
云來福聞言皺了皺眉，云起權(quán)當做沒聽見。
“小妹也來呢？孫貌才沒陪著你回來？你說說你，才懷了孩子，亂跑什么？”云灼忙進屋道。
“他才沒時間陪我呢，我也不用他陪，看著就來氣。我怎么就不能回來了，馬車里鋪上厚厚的褥子，一點也不顛。”云蕓笑嘻嘻的回道。
“正好，六哥也在。上次的事是你不對，你快跟他道個歉。都是一家子，這樣橫眉豎眼的像什么。”云灼回屋放了書，這才又回到堂屋說道。
“憑什么，他還是個做哥哥的，恁的小心眼。你放心，便是他以后走了狗屎運考上了，我也不求他，我還有七哥你照應了。”云蕓一甩帕子道。
“胡說，小六不是那樣的人。”云來福說完還瞪了云起一眼。到了這個年紀，他早知天命，盼的不過是兒孫滿堂，一家人和和美美。早年分家傷了他的心，如今便想著兒女們能一團和氣，免得外人說閑話。他自覺云起氣性有些大，這才瞪他。便是蕓娘有錯，究竟比你小些，還是個女人。一家人，服個軟又算個什么。
云起低著頭沒說話，他想說，他還真是那樣的人。
云灼也期望著云起能說兩句軟話，但他哥他了解，那是個倔的。按了按額頭，他就轉(zhuǎn)了話題：“改明孫貌才家來，我這做哥哥得說說他。除了回門那日，他竟再未來過，旁人瞅著你一個回來，還不得說閑話。你也是，沒事別老往家里跑，省的你婆婆又說你。”
“說就說唄，我才不怕她，那老虔婆很不是個東西。眼瞧著我懷上了，竟想把她外孫侄女說給貌才做小。幸得公公還算明理，攔住了她。不然，我非得跟她撕破了臉。先時裝的那叫一個好，如今我嫁過去了，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七哥，明年你定要一舉中了，最好還能考中進士，否則我在那個家怕是沒法待了。”云蕓用帕子捂著嘴哭道。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對我，你也別抱太大期望才是。”云灼有些不自在的道。
“七哥，你別嚇我？你這是怎么呢？你怎么能對自己這么沒信心，你可是縣里會考第一名。”云蕓驚的站了起來，小丫鬟忙扶住了她。
“就算我中不了舉，我也能給你撐腰，好歹我也是個秀才。”云灼扶著她坐下了才道。
“是他？都是因為他拜的那個夫子對不對？我就說，你們還要我跟他道歉，真正是個禍害。我前日還聽貌才說了，他得罪了蘇大儒。”云蕓坐下后忽的又站了起來。
云來福也跑進了院子，“小七，你快說說究竟怎么回事？”
“這是又怎么呢？都要過年了，大呼小叫的，別人還以為家里出了什么事。”劉梅香抱著盆子從外面走進來道。
“娘，我早跟你說過，你非不聽我的。這下好了，七哥真被六哥給連累了。他考不上，我在孫家可怎么過，他們家原就是看著…”云蕓氣的口不擇言，卻是被云灼給打斷了，“小妹，你誤會了，不關(guān)六哥的事。”
“什么誤會？都這個時候呢，你還替他說話。云六，你還好意思在那里坐著，你，你…”云蕓站起來大聲嚷嚷，轉(zhuǎn)眼就見云起冷冷的站在門口，眼神平靜的嚇人，瞧著就像瞅一個陌生人。她這個六哥，自來是個悶葫蘆。可是惹了他，他也會急眼。這就是她不喜歡他的緣故，四個哥哥，就這個一點也不讓著她。
“小六啊，蕓娘懷著孩子，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劉梅香扯了扯他的衣裳。上次的事后，她就感覺這孩子對她疏離了些。手心手背都是肉，這叫她可怎么做才好。
云起回頭看了劉梅香一眼，見她眼里含著淚水，心頭忽的一軟。硬是擠出一抹笑來，“娘，你別擔心。既然說到了我。我少不得要進來問個清楚。”
說完，他也不去管云蕓，而是看著云灼。
“七哥，你別怕他。爹還在了，他還敢打你不成。”云蕓扶著肚子坐下來道。
“小妹，你讓我該怎么說你的好。這事跟六哥根本就沒關(guān)系，是因為，因為…”云灼急的臉通紅，卻是怎么也說不出口。家里對他的期望太高，他先前也是信心滿滿。他爹為著他讀書，傷了幾個哥哥的心不說，還掏出了棺材本。自己若真考不上，大家該多失望。
“于夫子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背后那位貴人比誰都不想再提起這件舊事。”云起忽然平聲靜氣的道。這話是那日歸家，于樂山跟他說的。
他這話一出，眾人神態(tài)各異。云蕓還待要說話，卻是被云灼給攔住了。只見他忽的跪在了云來福跟前，“爹，是兒子沒用。”
“小七，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云來福有些懵的道。云蕓亦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倒是后進來的封催翠翠若有所思。前些日子，那位洛大人收了個窮小子做弟子，卻是拒了云灼，她就懷疑云灼的學問怕是未必有說的那么好。
“前日，我們?nèi)グ菀娏颂K大儒。他一時興起，就出題考了考我們。兒，兒只得了一個'平平’。兒不信，今日又拿著文章去請教洛大人，洛大人亦說兒學問一般，怕是考個舉人都難。”云灼有些羞愧的道。事實上，當日，除了洛秋陽和那個不知從哪里鉆出來的景程，其他人都只得了個平平。
“怎么會？你會考不是得了第一名。你都考不上舉人，那其他人？”云蕓滿臉失望的道。
“我今日才知什么是井底之蛙，人外有人。兒在青云書院的確是第一，也確得夫子們看中，可那不過是在雞群里挑大個罷了，比起真正的鳳凰來還差的遠。我確是最有可能考中舉人，可那也只是可能。”說出來后，云灼跟大出了一口氣一般，輕松了不少。事實上，早在洛正初拒收他為弟子的時候，他就懷疑過。還去問過書院里的洪夫子，這才知道青云書院自于樂山那一屆后，已經(jīng)一年不如一年，說是折了文氣。不僅如此，于樂山的事不僅傷了不少寒門學子的心，還讓好些夫子離了書院去了別處。只昔日的輝煌余蔭還在，以至于大家對朝云書院的映像還停留在以前。只他自己不甘心，所以一直瞞著家人。這些日子他跑洛家跑的勤了，也是得了洪夫子指點。洛正初礙于情面，多少會指點他一二。
“這，這…”云蕓癱倒在座位上，看著云灼的眼里有些失望。
倒是云來福扶起了兒子，“爹不怪你，你盡力了就行。你也別灰心，不是說有可能考上舉人么？興許就中了。不中也沒關(guān)系，好耐你也是個秀才，去鎮(zhèn)上開館教書也沒什么不好。更何況你還年輕，你六哥荒廢了多年也敢重新?lián)炱饡銓W學他才是。”
“你爹說的是，快起來，地上涼。就要過年了，哭哭啼啼的晦氣。”劉梅香也擦了眼淚道。
“六哥？”云灼卻是看著云起。
“惹的爹娘難過還要我扶你起來？怎么？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大丈夫男子漢拿得起放不下？享得了榮光受不了冷眼？”云起說著就要踹他。他正滿肚子的氣，這位也經(jīng)踹。
“娘，六哥踹我。”云灼卻是立馬起身躲在劉梅香后面。他六哥比他慘的多，不也什么事也沒有。
“他不敢，有娘在。”劉梅香破涕為笑道。
“老三兩口子怕是要回來了，娘，你陪著小妹說說話，我這就去做飯。”封翠翠適時的道。走到了門口，她還特意大嗓子問云河，“阿河，快去把嶺子給叫回來燒火，這臭小子大冷天不著家，又跑哪去瞅熱鬧去了。”說著，還特意瞄了瞄院外左右。
云河卻是沒懂她的意思，老實的道：“大伯娘，不用去叫嶺子，我?guī)湍銦鹁褪恰！?br />
“還是阿河懂事。”封翠翠說完就往廚房走去。至于看熱鬧的，自是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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