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縣縣衙，司令部人員濟濟一堂，商量姜敏進攻大同后全軍的行動。

        以李彥仙為代表的一派認為應當全軍進攻，以迅猛的攻勢配合北上的姜敏。以趙鼎為代表的幾個人則認為應該小心一些，謹防中了金軍的圈套。一時之間，雙方你來我往，爭執不下。

        王宵獵靜靜坐著，聽著雙方的說辭，陷入沉思。

        這種會議，王宵獵的發言很少，一般在最后做決定性的結論。除非爭論特別激烈的話題，會議中很少發言。

        看看天色已經黑了，王宵獵道：“命廚房下兩碗面條，大家吃了兩討論。”

        王彥稱是，轉身出去了。

        汪若海也站起身，道：“我到參謀司看一看，有什么新消息。”

        一會面條上來，幾個人在桌子上吃了。一時間肚子里有了食物，又精神起來，一邊閑聊，一邊喝著茶。

        突然，汪若海從面進來，道：“已經占領朔州！姜敏出發半天之后，騎兵第三團到了朔州城下，冒雪登城。朔州只有一百多巡檢兵，根本無力防守城池，就此被第三團占領！”

        李彥仙道：“姜敏所部竟然如此迅捷！我軍若是行動得慢了，金軍就可能調集大量軍隊過雁門前，回去救援。只有我們給金軍足夠壓力，才能有力支持姜敏所部！”

        趙鼎道：“我們只有二十萬軍隊，對面金軍三十三萬，本就處于劣勢，怎能夠不小心行事？前進路上一旦受挫，為害不小！還是應該集中兵力，把敵人一段一段吃掉。”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又吵了起來。

        綦崇禮和傅崧卿在一邊看著，心急如焚。只是這種場合，兩個人在司領部里沒有職務，也不敢上去相勸。

        王宵獵在一邊看著，聽著兩人的話，仔細思索。

        李彥仙肯定夸大我方兵力，貶低金軍兵力，似乎戰爭輕松異常。他要說服大家同意全面進攻，好像只能如此。趙鼎此咬緊了金軍兵力多過宋軍，全面進攻會有風險，力圖讓大家產生疑慮。

        過了很久，王宵獵道：“不必吵了！我們怕金兵人多，難道金軍不怕被抄了后路？前怕狼，后怕虎，這仗也不要打了！姜敏已過朔州，幾天之后就可以進攻大同府，攻下金人西京。粘罕現在執掌金國大權，攻下了大同府，就相當于滅了金國的半個朝廷。這個時候，絕不能心軟，更不能害怕，必須全面進攻！”

        李彥仙深吸了一口氣，拱手道：“宣撫說的極是！”

        王宵獵道：“你們還是商量一下，我們到底怎么進攻為好。”

        眾人愣了一下，很快商量各師的進攻方向。有的主張全軍壓上，有的主張還是保持梯次，以略不時之需。

        王宵獵聽了一會道：“聽你們所言，還是全軍壓上靠譜一些。還是分作兩路，除張印師做預備隊外，全軍壓上。不必再分梯次了，命后面的師也到前線去。曹智嚴和魏陽的師，全力進攻交城方向的敵人，一直攻到清源縣。翟琮的師配合曹智嚴軍隊，到清源集合。這三個師，統一由左虞候牛皋指揮。東線石榮和董先兩個師，與在康樂莊的解立農和李興兩個師前后夾擊，把太谷附近的金軍消滅。消滅金軍后，解立農立即派軍隊占領壽陽，堵死井陘道。其余軍隊到徐溝鎮，與清徐的軍隊合攻太原。”

        說到這里，王宵獵又加了一句：“東線的石榮和董先兩個師，由右虞候馬擴指揮，配合解立農。張印師則隨司令部行動，準備應付臨時任務。”

        汪若海道：“到了這個時候，還有沒有必要設置預備隊？”

        王宵獵道：“沒到生死頭嗎，預備隊總是有比沒有好。”

        眾人看看外面，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王宵獵下了決心，眾人便開始告退。

        等眾人離開，趙鼎對王宵獵道：“宣撫，金軍兵力總是強過我們，如此全力出擊，不怕有意外？”

        王宵獵道：“都督，行軍打仗總是有意外，看我們如何應付了。總不能因為可能有意外，就什么不做了吧。如果出現意外的可能很大，是一種處理方法。意外的可能很小，又是另一種處理方法。怎么處理意外，就看指揮官的決定。”

        趙鼎點點頭，還是有一種茫然。

        如果說有意外怎么做，沒有意外怎么做，趙鼎還能理解，能說上幾句。但是說看意外的可能大小，由指揮官來做決斷，趙鼎就不知道應該怎么說了。

        王宵獵站起身，道：“天色不早了，都督早點回去休息吧，不要熬得太晚。”

        趙鼎站起身，搖了搖頭，重重嘆了一口氣。

        說起來，王宵獵對趙鼎相當不錯了。司令部會議，趙鼎從來不會缺席，而且認真聽取他的意見。而所有的大事王宵獵都是在司令部得出結論，而不會私下使用權力。還能怎么樣呢？

        趙鼎的意見大多數時候不被接受，也不是王宵獵阻礙，而是真的不合適。沒有辦法，王宵獵的軍隊趙鼎就是一頭霧水，意見多是無的放矢。這不是王宵獵的問題，是趙鼎自己的問題。

        對于大多數人，在這種時候，肯定會牢牢把握權力。即使讓趙鼎進入司令部，也是做做樣子，不會讓其接觸真正的權力。但王宵獵不同，讓趙鼎進入司令部，就真地給權力，給地位，只是趙鼎接不住而已。

        很多時候，王宵獵就是如此，并不怕給你權力。不會把權力當作自己的神秘玩物，拼命藏著、掖著，生怕被別人看到。只是給了你權力，你接得住嗎？

        趙鼎接不住。實際上直到現在，王宵獵還沒發現有人能完全接住，只不過他有耐心慢慢來就是了。

        至于擔心被奪權，就是開玩笑了。即使王宵獵拱手相讓，又有誰能把這權力接過去。

        得到姜敏進入大同盆地的消息，王宵獵立即決定大規模反攻。就在當天晚上，前線各師紛紛行動起，進行著緊急地戰前動員。在后邊的董先和魏陽兩個師，緊急向前部署。一時間，太原城周圍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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