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好吧,隨您吧……”賈敏實在是擰不過這個頑固的人,吩咐飛絮搬把椅子過來。
林伯坐了道:“稟太太,近來府里忙活著中秋節的事情,府里丫頭婆子小廝侍衛合計共五十余人,比在江南時少了近一半,如今各有各的差事,過節便顯出差了人手,奴才去集市上轉了幾天才買了個合適的小廝。”
“這事林伯之行做主就是了,定要查的清楚些,千萬不要有什么混進來就好,調一兩個在京鹽幫分堂的探子查探,您也不必操心勞累。”賈敏關心道。
“太太多慮了,奴才查得一清二楚,這孩子尚不到十五,是京郊的人家,打小沒了娘,爹爹還在,附近三五房的親戚。那家里奴才也去過了,清苦的緊,只守著幾畝薄田過活。年初這孩子的爹又得了重癥,急需銀子,賣了田也只是杯水車薪,只好到那集市上頭插草標將自己賣了,唉……,著實可憐的緊!”
賈敏也是心酸的緊,自己的兒子是娘還在愛子不見了,這個孩子是娘沒了孩子卻活了下來,不禁怨恨那老天為何賜給這人事間諸多不幸,便點了點頭。
“也是個可憐的,年齡雖小,月錢不可差了,私下里給他二等小廝的銀子吧!”
“太太心善,奴才已經打發人去看了他爹爹的病情,按時吩咐人送藥了,太太放心!”
“還是林伯想的周到,這府里倒也不缺那起子金銀,若能救得一命最好,權當積德行善了!”賈敏道。
“奴才遵命!”說罷起身告退
“林伯且等等!”賈敏喚住了他“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念兒,家里姓木,若是按府里規矩,應該改姓林”林伯回答。
“林……念兒……算了,不必改了,就姓木吧。”賈敏擺擺手,若是改成林念兒,豈不是自己的心事湊巧便成了那名字,還是不要改了罷。
林伯一揖便下去了,黛玉款款上前道:“娘親對下人們如此之好,如今,這府里都要把您傳成那活菩薩了!”
“娘親每逢遇見了這樣苦命的孩子,便不忍心棄之不顧,只當是為你那大哥哥積攢德行了!”賈敏黯然。
“我知道啊,不然林府在江南的時候為什么要開那么多的善堂,都是爹爹娘親的善心善行。”
“就你那張巧嘴!”賈敏見黛玉積極開解自己,便也一時停住了憂傷,看著天色轉暗便命人收拾了回房,又搖搖擺擺走去看下人擺膳了。
林如海一路快馬加鞭,身后一道煙塵。府門前跳下馬,把鞭子一扔,便有小廝上來接了,他自己徑直回到內院。
已經有人來報,賈敏迎出房門:“今兒怎么回來這般早?”
“把玉兒也叫來,咱們回房詳敘”林如海一路奔波,臉色有點微紅。賈敏使人去叫黛玉,自己則回房服侍林如海更衣,等黛玉來到時,見爹爹已然換好了家常衣服。
“爹爹喚玉兒前來可是有事?”黛玉請安行禮。
“敏兒,玉兒”林如海拉著妻女一齊坐在桌邊,“今兒我拿了那荷包、戒指并紅繩去太醫院找人驗看了,那荷包并無不妥,只怕那惜春姑娘所言皆非虛!”
“難不成這太醫也看出了別的?”黛玉聰慧,一下子說到了點上……
“玉兒竟說對了!”林如海滿意地點頭“那太醫院雖說專門侍候皇上和娘娘的,卻不可只懂醫術,更要懂提刑的技巧!”
“提刑!”賈敏吃了一驚,不免用帕子掩口“豈不是專解那重案子的!如何和那荷包之事連在一起了?”黛玉也似乎有點愕然,縮了縮身子。林如海忙抱了黛玉,用手輕撫賈敏的后背“看你們娘倆嚇的,卻是我不該說了。”
“也談不上怕,只覺得有點詭異,荷包而已,如何便與那查重案子的人相關?”賈敏接過黛玉,放在自己旁邊的椅上。
“僅是提刑的技巧罷了,卻不是提刑官。”林如海忙解釋道,賈敏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起初我想去那鹽幫分堂,找江湖上善用毒的兄弟驗看,卻不想路上遇到刑部于大人,只好一道進了宮。散朝后又去給太子授課,不料那溶小子放課后百般纏著我家來”說道。此處,停下看了黛玉一眼,黛玉卻摟緊了賈敏的手臂,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爹爹快撿重要的說罷,我跟娘可是餓了。”林如海呵呵一笑,繼續說道:“后來皇上把他叫去檢查功課了,我方脫身,這一下子便耽誤了好多時間。出宮門前我見了那今兒當班的陳太醫,因素來交好,便請他驗看了!”說罷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賈敏佯怒道:“你這人好沒意思,巴巴地哄了我們母女來,卻一賣三道關,竟覺得我們娘倆好欺負了,如此也不聽了,這事兒也不辦便是了!”說完假裝起身要走。
林如海趕忙攔住她,討好作揖了半天方才哄住,光想著哄人了,卻混忘記了賈敏身邊還有只小狐貍在偷看。黛玉頭一次看見自己爹爹在娘親面前的窘態,竊笑不已,邊想著日后一定要偷偷留意爹娘相處的樣子。林如海哄哄好了那賈敏才想到黛玉也在身邊,一時間尷尬異常。賈敏紅臉輕咳了一聲:“玉兒,怎可笑你爹爹!”雖然用的是命令語氣,這種氣氛下卻如何都嚴肅不起來,只更尷尬,黛玉用手繞著帕子,假裝老實下來。
林如海定了定心神,一本正經地清了清嗓子:“嗯……只不過想說的清楚些罷了,那太醫除了日常瞧病問診,卻也要解決些宮廷秘案,便是不能對外人道的,況且后宮有些事也不好請提刑來偵破。這陳太醫可是個中高手,只稍聞了聞便道無事,更是看出荷包料子雖只小小一塊卻能辨出是上進的料子,封口的針法也是出自皇室!可見非那賈家人所為!”
“哦?這封口的針法又叫千針轉,看似針腳多層,繁密復雜,只剪了特定一處便可拆開,否則便只能毀了物件方能打開!”賈敏接言。“正是!”
林如海點頭:“這針法卻只有幾個人會使用,先皇后,先瑜太妃和寧安王妃,現在宮里已無人會用!”
“為何竟是那寧安王妃呢?”黛玉輕輕地問。“陳太醫便也不清楚了,只是有宮廷暗探定時報給他這一類情況”林如海搖搖頭。
“皇室竟是如此的復雜,那些人豈不是每天都要活在監視之中!”賈敏心有戚戚然。
“正是,不過也正是那些暗探的存在,才使得一些歹毒之人不敢輕舉妄動,正經人方能好好的活下去!”林如海怎能不知賈敏所擔心的,便出言安慰道。
“對了,那陳太醫說這荷包似乎是個心軟的,卻也可能是有二心的!”林如海從懷中取出荷包。這又是何意?夫妻倆端詳著荷包。黛玉卻“撲哧”一聲笑了“一心或二心,看看不就知道了!”
“只是那惜春姑娘指明是要送給皇上,若拆開了便不大好罷”賈敏有點擔憂。
“要不要送給皇上,卻不一定!記得爹爹說過,秦可卿被賈家害死之時,寧安王與王妃還在圈禁之中,她唯一能抱希望的只能是皇上。現如今情況不一樣的,雖說寧安王并無實權,卻也是皇上手足,現在富貴的緊,必然能為女兒伸冤!”黛玉神態自若。
“是了!玉兒果真思慮縝密,為父尚有不及!如此,便打開看看便知”林如海把荷包遞給賈敏,讓她剪開。賈敏微微一笑,拔下頭上一根銀簪對準只輕輕一挑,雙手一拉,荷包竟然開了!
“敏兒,你如何知道這打開荷包的方法!”林如海大驚。
賈敏淡淡一笑,如出水芙蓉:“難不成我從未對你說過這針法我曾見先皇后用過,便銘記在心了?”
林如海與黛玉大眼瞪小眼,無言。
“好了,你們一大一小兩個人發什么呆”說罷便去掏荷包里的東西……
“敏兒,這千針轉據陳太醫說復雜至極,沒個三五年無法摸透練熟,您只是看看竟會了?”這賈敏總是給自己帶來意外的驚喜,當然,意外最大的,就是旁邊這只小狐貍。
“我也不清楚,只覺得看一看便會了,也沒什么困難的,只平時不得顯露,因此稱不上熟練,不過這荷包封的尚差些火候,可見那可卿亦不常用。”賈敏說著,也不管那爺倆詫異的表情,只掏出了荷包里的東西,一團棉花,連香料亦不曾放,怕是擔心惹了眼。
那團棉花松松軟軟,慢慢用手撥開,其間竟是一張折的很小的紙,賈敏一驚:“果然是個”有二心“的!”黛玉見狀忙拿過剛才賈敏拔下的銀簪,將那燭火芯子撥亮了些。
輕輕展開信紙,只見寥寥幾行字:“卿兒命喪,乃賈府誣陷,因偶知賈母盜養孩子走失之事,如今侄女將遇害,自知逃不過,只求皇伯伯明鑒,來日還侄女清白。唯擔心圈禁中爹娘身體,伯伯仁慈,萬望照顧周全。侄女水卿絕筆”行間幾處墨跡模糊,可見是并著那淚水寫成,燭火輕跳,愈加顯得字里行間滿訴骨肉冤屈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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