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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皎月


那日從山寺歸來,沈清詞便被安排在床上靜養,沈母日日送過來滋補的湯藥,親自照看她連湯帶水地喝完才肯放過她。

        沈清詞平日里用食多為清淡,喝了這么多天帶油水的補湯,到最后沾了一滴便要反胃。

        沈母只好撤下了湯,轉而同她道:“既然腿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我也就不拘著你了。這幾日天氣不錯,多出去走走對你身子骨有所裨益。”

        沈清詞點頭應是,沈母便命人撤下碗筷,同她殷勤地說道:“你薛伯母這幾日命人送過來好些上好的補品和阿膠,過幾日她說得空了便要府里瞧瞧你。”

        沈清詞轉了轉眸子,細密的眼睫撲下。

        “母親還是拒了吧。我對薛公子還是生不出那種心思。”

        薛昆鶴或許是一個很好的夫婿人選。她會同他舉案齊眉,此生安穩遂順。

        只可惜,她打心底還是排斥的。

        他同蕭恕的關系固然是一方面,但更大的原因是……她已經不想再嫁入京城的高門府邸了。

        她不想做一個困于高宅的深閨命婦了,或許那樣衣枕無憂的安穩日子是于她而言最易選擇的。

        但那已經不是她想要的了。

        若是可以,她不止是想去泉州,更想游歷天下的大好江山,萬里壯闊山河。她想去觀一遍大漠的落日孤煙,還有憑欄吊望長河的滔滔江水。

        自然這些對于沈母而言一時自然是難以接受的,她便不會貿然地提出,只待今后去了泉州徐徐圖之。

        哪曾想,聽聞她的話,沈母便有些想歪了,以為她還是放不下寧王,于是趕緊斂了斂眉,道:“冉兒,你以后方能明白,夫妻之間,適合才是最重要的。情愛一物,過于虛無縹緲,過個幾年便磋磨干凈了。”

        此話倒是不假,沈清詞應是,又急著轉了話頭,說起了出門踏青一事。

        巧的是,前日她收到了荊州的來信。

        那是她的手帕交崔雪至托人送來的信箋。提筆于梅花案底的簪花小楷正是崔姐姐的字跡,斷不會有錯。

        崔姐姐是內閣學士崔獻的嫡女,前年正月嫁給了崔獻的得意門生岑霖。

        岑霖出自杏林世家,其父正是宮中太醫院之首岑太醫,但岑霖卻醉心文史,改辟其路,做了崔獻的大弟子還娶了他的愛女。二人錦瑟和鳴,一度傳為京中佳話。

        成親后的一個月,芩霖便被任為從四品荊州知府,崔姐姐便同他一起調往荊州。這次回來京都因著是崔獻的壽辰。

        上世,沈清詞記得也是這樣的一個春日。

        那時崔雪至來京城的第二日,過完了壽宴便來找了自己,只是她臉色并不好,臉龐比從前消瘦了許久,她還疑心是岑霖婚后對她不好,問了才知原是她有孕了,在路上舟車勞頓,又有些害喜的癥狀,吃不下飯這才瘦了些。

        那時她剛剛及笄,也還未出閣,自然不懂他們夫妻之事,天真懵懂地問她:“崔姐姐,成親了多久便會有孕呢?”

        崔姐姐便有些意味深長地笑著,“這個可說不準,便是要看阿冉你的夫君了。”

        她唔了一聲,腦海里想的都是那個人,臉上飛霞一片,輕抿著唇瓣,默然不語。

        崔姐姐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初初知曉她的心思時,她也是滿不贊同,后來才勉強道:“寧王殿下龍章鳳姿,人雖然跟個冰坨子似的,那張臉倒是真的生的好看。特別那雙眸子,黑白有明,清寂冷絕,眸中的墨色多一分無情,少一分寡性。”

        后來她大婚,崔姐姐將將臨盆,誕下了一個男嬰,她不便前來,只托了岑霖的胞弟岑映竹送來了賀禮。

        岑映竹從父之志,鉆研醫道,已頗具岑太醫當年之風。接過他含著淡淡醫藥香氣的從卷,她徐徐展開,里面皆是各類祛疤的方子。入目之時,她不禁潸然淚下。

        因著那日受了父親的鞭傷,她后背那道口子雖已痊愈,但還是留了一道疤,她有些害怕洞房之夜蕭恕見了不喜,又怯于將此事訴于母親,便只將腹內愁苦在信中寫給了她。

        本是數封信箋中的一樁小事,不過是寥寥幾筆,崔姐姐竟一直記得,還托自己的小叔子帶來這樣的賀禮。

        “沈小姐,長嫂在信中道,望你從今往后平安遂順,一切如意。”芩映竹穿著青色水洗發白的長衫,于林下這樣一字一字道。

        她自然應是,用帕子將臉上的淚珠一一抹去,輕輕笑道:“讓岑公子見笑了。”

        他淡淡地搖了搖頭,只是那樣望了她一眼又迅速地垂下了眸子。

        “沈小姐本就是這般的天邊明月,自當皎潔無邊,一生遂意。”

        她莞爾一笑,“多謝。”

        后來她小產之后,崔姐姐還特地過來看她,仔細地交于她幾道方子,道是從南魏的古書上摘來的,最適于小產后的婦人調養身子。

        只是她一見她溫柔的眉眼就止不住地掉眼淚,“崔姐姐,若你當時勸住了我該有多好……”

        崔姐姐見她這般,忍不住從眼角滲出了淚花,卻急著幫她擦眼淚,忿忿道:“可惜是皇家……皇家……否則和離了便是,阿冉這般好,又何愁找不到疼你的郎君?”

        想起了上世,沈清詞的心口依然微微窒痛,待沈母走后,她一言不發地將崔雪至的信拿了出來,一封封重新閱過,又將其一一疊好,特地將那梅花一角露于顯目之處,這才輕輕蓋上封。

        ……

        翌日,春光明媚,沈清詞特地挑了一套梅紅色的絹紗金絲繡花長裙換上,襯得氣色好了一些,這才進宮去見自己的姨母宣妃。

        因著上次差點便撞上了蕭恕一行人,沈清詞便特意挑了早朝之后的時令過去。

        到時,蕭祺正坐在殿門邊上的木墩樁子上吃麻糕,臉頰都圓鼓鼓了起來,似林中的松鼠一般。

        見她過來,蕭祺便一股腦地將剩下的半塊糕子都塞了進去,明亮的眸子一彎,糯糯地喊她:“表姐!我在這里!”

        沈清詞見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拿出了自己的帕子給他凈了嘴。周圍的小宮女也不禁笑道:“聽聞沈小姐您病了,小殿下每天都坐在這里等。說沈小姐你病好了便一定會進宮來的。”

        沈清詞唔了一聲,俯下身子邊用帕子擦他黏糊糊的小手,便說:“柒柒怎么知道我會進宮?”

        蕭祺把擦凈的手又放在自己衣袍上抹了抹,抬眼看表姐,發現她今日有些不同。

        往日她的衣裳不是素色便是淺色。今日的顏色偏艷,卻格外襯她,雖他說不清哪里好看,總覺得她比從前更美了幾分。

        沈清詞良久見他不開口,便牽住他柔軟的小手,笑道:“柒柒怎么不同表姐說話了?再不說話表姐便是要走了。”

        蕭祺羞得看了一眼她牽自己的手,又羞答答地說:“前些日子,母妃送了好些東西給你,里面也有我送的。表姐看到了嗎?”

        當時姨母派人送來的物品中有一只燕子形狀的風箏,沈清詞自然見到了,當下便嗯了一聲,用手刮了刮他的鼻,笑道:“風箏是你自己做的嗎?”

        他點了點頭,“風箏是我畫的,剩下的是良吉幫我的。”良吉是他的貼身內侍。

        沈清詞看著他期待的眸子,略帶歉意地道:“表姐對你不住,今日沒有將它帶進宮。”

        蕭祺飛快搖頭,又輕輕地抱住她的腿,極快地笑了一聲。

        “那是我送給表姐你的,我自己還有一只。表姐好不容易進宮,便陪我去放吧,好嗎,好嗎?。”

        他既如此開口了,沈清詞便同意了,匆匆和宣妃說了幾句話便被他催著要走。

        宣妃今日看著濃艷大方的外甥女,也覺得眼前一亮,正想同她多說一會兒話,偏兒子磨人得緊,她真是受夠了,趕緊又往蕭祺嘴里塞了幾塊梨花糕,這才消停安靜了些。

        她便勾了勾外甥女,輕淺道:“聽聞鎮遠侯的兒子薛昆鶴對你有意?”

        母親同姨母是一母同胞,向來感情深厚,自然是沒有秘密的。沈清詞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依稀是有這么回事。我已同母親通過氣了,已經拒了。”

        宣妃頓時看了沈清詞一眼,頓了頓,道:“薛昆鶴其人倒是不錯,鎮遠侯府也勉勉強強配得上武宣侯的門楣。只是他和寧王畢竟是表兄弟,日后你還得喚他一句表哥,實在是憋屈得緊。拒了也好。也好。”

        自己這個姨母向來是心直口快,這么一番話說下來可謂是一針見血,可不就是憋屈么?

        沈清詞笑了笑,“姨母說的是。”

        “你啊,”宣妃粲然地笑著,“往日就是太過執拗,如今放開了,也當是放下了,方知萬紫嫣紅開遍,并非只有那一種顏色。今日阿冉穿這身顏色過來當真是換了一個人了。”

        “東隅已逝,桑榆非晚。阿冉知道的。”沈清詞含笑道。

        宣妃不禁想起信中姊姊擔憂的語氣,覺得她真是多慮了。饒是如此,她也不由得道:“阿冉,你的婚事一直是你阿娘的心病。父母之心,大抵如此,皆是愿你從心之欲,安平體健。可世上不順心之事十之八九,你如此美貌,已是上天恩賜……”

        她語氣漸緩,將沈清詞額前的一縷發別到了耳后,眸光微凜,這才緩緩道,“阿冉。多的話我不必多說。只是有一句,我是非說不可的。”

        沈清詞莫名心跳加速,她靜靜地感受自己紊亂的呼吸,便聽得她道:“世上若是有人愛你惜你,為你一心一意便已有了七八分,可若世上若是有一人肯為你豁出性命,便是十分愛你了。此時,你不欲他讓你失望,便也要做到不讓他失望。如此才是投桃報李,瓊瑤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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