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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誰給誰戴了綠帽子


女人的話語堪堪落下,陳文敬一雙有些陰郁不耐的眼睛登時瞪圓了。

        他和康郡主結(jié)縭多年也算琴瑟和諧,最大的遺憾就是膝下猶空。

        年青時因為康郡主善嫉多疑,根本就容不下他多看別的女人一眼。等歲數(shù)大了每每瞅著別人膝下兒女雙全,陳文敬心里沒有怨言和想法是不可能的。

        康郡主是先帝唯一健在的堂姑姑所生之女,生下來身份就尊貴無比。

        陳文敬雖然是庚申年的狀元,又是清貴的翰林。但實際上出身寒微,就是生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堂而皇之地納美妾養(yǎng)外室。

        這一年又一年地拖下來,眼看兒女之事已經(jīng)成了泡影。結(jié)果不惑之年猛然得知自己在這世間尚有親生子嗣,個中滋味實在令人酸爽。

        一個現(xiàn)現(xiàn)成的……骨血至親的兒子……

        男人攏在袖子下的雙手顫抖不已,連耳朵邊都在嗡嗡作響。

        庾湘蘭籌謀許久,自然知道陳文敬眼下最想要的是什么。

        她模樣本就生得極好,一雙含情目在刻意之下尤其顯得滟滟,言語也越發(fā)溫柔懇切。

        “我曉得你不信我,可是這種事只有當娘的最清楚。當年我倆一朝定情,我做夢都盼著你來迎娶。可是康郡主聽聞音信找到白礬樓來的時候,你躲在一邊竟不敢言語半句。

        那個陣勢我若是不想法子,只怕立時就要命隕當場。剛巧周秉對我頗有垂涎之意,我只能大著膽子說自己其實早就是他的女人……”

        說起當年的事女人又委屈又難過,淚水如斷線珠子一般傾瀉而下。

        “好在那時候周秉還是什么都不懂剛從鄉(xiāng)下進京的嫩雛兒,一時間又醉得不成樣子,由著我信口胡謅。偏偏他又是極要面子的人,醒來二話不說就認了這筆糊涂賬。也幸得如此,要不然……我們母子倆早就只有重新投胎做人的份!”

        陳文敬既盼望這些是真的,又有些不敢置信。

        定了定心神摸著桌子重新坐下,遲疑半天才問出口,“那時候我才授官職,和前途一片看好的周靜山的確是刻意交好。可他后來何等精明強干,他對你肚子里的孩子難道從來沒有懷疑過?”

        周秉字靜山,二十年前初來京城時還是蒙先帝隆恩親自為他取的小字。

        庾湘蘭忍下羞意,知道在這個緊要關(guān)口這人是自己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遂溫柔小意地垂著頭小聲答道:“周秉受皇室器重,頭兩年一直在外忙碌,鮮少回家。他母親林夫人根本就看不上我,知道我懷孕后就找人抬我進了周家,后來根本就撒手不管,由著我在內(nèi)院慢慢將養(yǎng)身子。”

        女人拽著帕子期期艾艾,道不盡的委屈。

        “我撒出去不知多少金珠首飾,好容易請到醫(yī)術(shù)高明嘴巴嚴實的大夫,又收買了兩個貪財?shù)姆(wěn)婆,生生將暉哥的產(chǎn)期往后拖延了大半個月,一口咬定說孩子是早產(chǎn)……”

        陳文敬心里翻江倒海。

        依稀記起從前見過數(shù)回周秉的兒子,如今細細回想那模樣似乎的確和自己年少時有三分相像。

        他心頭發(fā)燙,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激動,好半天才臉色陰沉沉地轉(zhuǎn)過身。

        “周靜山雖然是個不學無術(shù)的武夫,但總算一張臉長得過人,當年你一見他恐怕就有一半的心思落在了他的身上。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為了保全周家的血脈,特特跑到我面前撒這個彌天大謊?”

        周秉是京城數(shù)得著的美男子。

        當年他剛進京,初試春闈就中了進士。不知有多少姑娘悄悄躲在路邊的馬車上,一等老半天,只為看這人偶爾經(jīng)過。

        陳文敬心頭含酸咽醋。

        為了子嗣虛空一事,他受夠了別人的明嘲暗諷。

        所以這會又想相信又不敢相信,心頭一重一重的混亂和震驚,只覺得心都要跳了出來,站起來想傻子似地在原地打轉(zhuǎn),走了幾步又摸著椅子坐下。

        “再則……照你所述那孩子的生辰也不能作準,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實話?”

        頭頂?shù)闹羿枧咀黜懻藘上聼艋ǎ葑永锏墓饩頓時飄渺不定。

        庾湘蘭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一雙保養(yǎng)白皙盈潤的纖手緊緊攥住繡了蝶戀花掐邊的絲絹。

        可不說又不行,且再遲疑下去抄家滅門眼看就在跟前。

        自己就是那條被殃及的池魚。

        她一時也顧不得許多,匍匐了幾步急道:“我沒有一句妄言,當年知道懷有身孕后,也想方設(shè)法地去尋過你一回。可是正正巧在你家角門上看到一個在康郡主身邊伺候的婢女,被打死抬出來……

        那女孩兒看起來模樣周正,活著時應(yīng)該是個體面的人物。可在寒冬臘月里精赤著身子,草席子露出來的胳膊大腿上青青紫紫沒有一塊好皮肉……”

        庾湘蘭淚如雨下,提及當年的恐懼場面依舊駭?shù)脺喩戆l(fā)抖。

        “因為我扮做尋常的洗衣婦人,陳家的仆婦們沒有防備,在私底下偷偷說是那婢女寓意不良,不該偷偷描眉畫唇,作出一副妖嬈像專門勾引家里的老爺,這才被康郡主下了死手。

        我嚇破了膽子,只能回了周家先想法子活下去……”

        女人壓抑的哭聲在茶室內(nèi)回蕩。

        “我籌謀許久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生下孩子,卻發(fā)現(xiàn)那孩子的眉眼像你不說,身上有處胎記和你生得一般模樣,連位置都生在那不可見人處。

        我日夜提心吊膽生怕被人揭破,所幸后來你似乎與周秉漸行漸遠,相似之事也無人提及……”

        陳文敬先是一臉莫名其妙。

        “我身上何嘗有不可見人的胎記?”

        話音未落就猛然想起一事,一時間不免又驚又駭,臉上神情怪異,“你說那孩子的……私密處也長了一個黑痦子?”

        隱瞞了近二十年的秘密今次和盤托出,庾湘蘭心情激蕩,捂著嘴紅著眼連連點頭。

        那這事是真真的,沒錯!

        陳文敬猛地起身在屋子里轉(zhuǎn)了幾圈,心底的一股惡氣混合著得意翻騰得幾乎壓不下來。在屋子里連轉(zhuǎn)了好幾個圈子,最后啞著嗓子桀桀大笑。

        “我自負才學蓋世,但半輩子的運數(shù)都比不過周靜山這個鄉(xiāng)下來的土包子,直到他死了才勉強扳回一城。現(xiàn)在才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他周靜山再跋扈再囂張,還是白白替我養(yǎng)了二十年的親生兒子,老天爺待我總算不薄!”

        一向氣度雍容謹慎行事的男人似乎變得有些癲狂,像頭野獸一樣在屋子里直打轉(zhuǎn)。

        素來養(yǎng)尊處優(yōu)講究優(yōu)雅的庾湘蘭似有似無的皺了下眉頭。

        忽然想起如今是有求于人,后半輩子的安穩(wěn)榮華全部寄在這人的身上。忙又了無痕跡地悄悄舒展開,帶著幾分小心殷切細細地抬頭盯著。

        陳文敬這輩子從來沒有如此快意舒坦過,笑盈盈地回身將女人從地上扶起。

        “我上頭雖然還有內(nèi)閣各位老大人主事,但保你們母子平安還是綽綽有余的。你回去后收拾幾件緊要的細軟和換洗衣物,明天一早就帶著那孩子趕緊離開周家。”

        想到子嗣終于有繼,還給不死不休的老對手戴了大大一頂綠帽子,陳文敬可謂是心花怒放。連帶著態(tài)度也和熙許多,毫不避諱地拉著女人的手細細叮囑了幾句。

        臨走時又有些不放心,“我在城外有一處小莊子,你帶著那孩子過去住。等一年半載風聲過去,我再為那孩子好好謀劃將來的前程。”

        庾湘蘭一臉全心全意地信任,頭點的跟搗蒜一般,幾乎是破涕嬌笑。

        “我就知道你不會見死不救,還是和年輕時一般仁厚。暉兒從小就有我親自教養(yǎng),琴棋書畫都有涉獵。若不是今次的禍事,今年就可以下場大比了。”

        陳文敬眼前一亮,簡直想拋下一切去見見那個意外而得的兒子。

        他不自覺的挪了一下腳步卻立刻停止住了,眼下還不是時候。

        且多年宦海生涯,讓他又忽的疑心這到底是不是個圈套?

        庾湘蘭大半輩子都在揣摩男人的心思,見狀立時柔柔依偎過來。

        “暉兒自小聰慧無比,和周秉那個讀不進半頁書的莽夫沒有半分相近之處。我生怕別人看出端倪,從暉兒很小的時候就教他要藏拙,他畢竟不是嫡母所出……”

        淺淺幾句道出女人的無盡艱辛,陳文敬果然動容。

        遲疑了半會兒終于吐露利害,“周秉事涉先帝駕崩,還有昔年一些舊事,如今的新皇對他恨之入骨。眼下抄家治罪都算是輕的,說不得后面還有什么處置。你們最好早早離開這個是非窩,錢財之物都是次要的。”

        雖然語焉不詳,但庾湘蘭立刻又驚出一身冷汗。

        ——有什么刻骨恨意是連死人都不能放過的?

        看見女人蒼白無措的臉色,陳文敬心中不無憐惜。

        “周秉獨得先帝恩寵,不過是因為那年衛(wèi)輝行宮大火時冒死救了先帝一命。可據(jù)我探知,行宮中除了先帝還有那時尚年幼的太子。周秉救了先帝,卻把更需救助的小太子棄在一旁不顧……”

        這等宮闈秘事難得被拿出來侃侃而談,一向沉穩(wěn)寡言的陳文敬也興奮得眉飛色舞。

        “這是扎在新皇身上的一根骨刺,時不時就要冒出來戳的人心肺管子疼。周秉越得意就越招人恨,他還是死的太早了,若是還活著,不知道這位帝王要拿他怎樣撒氣?”

        庾湘蘭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豎著耳朵,終于忍不住又問了一句,“周秉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陳文敬似笑非笑地望過來。

        眼下朝中人人都知道,可是沒人敢提這茬子。

        “先帝獨一份的恩寵成全了周秉的飛黃騰達,轉(zhuǎn)眼又讓他下了黃泉。月前先帝和周秉一起試了張?zhí)鞄熜聼挸鰜淼慕鸬ぃY(jié)果先帝當晚就仙游過去了。

        宮里怕出亂子,由馮太后做主將先帝薨逝的消息密密藏了小半個月……

        周秉撐了一天一夜還是爆血而亡,你沒看見送回去的尸身被擦洗得干干凈凈,連三品朝服都重新?lián)Q了一套嗎?”

        庾湘蘭抱著肩膀瑟縮了一下,恍然大悟,“難怪不管我怎么塞銀子,那些太監(jiān)沒有一個肯開口的。”

        陳文敬嗤笑,悠悠轉(zhuǎn)身往外走。

        “這等皇家丑事誰敢大張旗鼓的往外傳,那些太監(jiān)也是惜命的。太子草草繼位,手頭的事千頭萬緒。沒有將張?zhí)鞄熤鼙@些慫恿先帝用金丹的侫臣大卸八塊,已經(jīng)算是涵養(yǎng)極好的賢明君王了。”

        庾湘蘭也傷感地嘆了一口氣,“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我也算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了。”

        陳文敬滿意點點頭,把手上的汗水揩干凈,甚至有閑心開了一句玩笑。

        “我會想法子將你和那孩子從周家的名冊上劃掉,你們此時抽身而退也算是仁至義盡。你也早些回去吧,畢竟今天還是周秉三七的頭一天。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的魂兒若是不安份跟著你到處亂轉(zhuǎn)就不好了。”

        從死者去世之日算起,每七天為一個祭日,共計七七四十九天。

        民間傳說人有三魂七魄,死后一年去一魂七天去一魄,三年魂盡七滿魄盡,所以要過七期才能將人下葬。

        陳文敬忽然就有些膈應(yīng)。

        自己的兒子親親熱熱地叫了別人二十年的爹,這頂綠帽子戴在誰的腦袋上還未定呢!

        院子當中一股無頭無尾的冷風突然襲來。

        庾湘蘭背脊骨發(fā)涼,總感覺陰暗處有一雙眼睛細細盯著自己打量。

        她不自覺地向旁邊挨過去,借著腳步踉蹌幾乎擠進了男人的懷里,總算避過了那幾道讓人惴惴難安的透骨寒意。

        良禽擇木而棲,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女人并沒覺得自己有什么過錯,伏在男人并不算寬廣的懷里,抬起頭無限孺慕地喃喃低語,“以后我和孩兒就全指望你憐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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