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茶茶看著他笑：“和師姐客氣什么，來，嘗嘗看。”

        少蒼自然最先嘗鮮，此前他已品鑒過鳳茶茶的手藝，雖然因味覺遲鈍，沒品出個驚為天人來，但也十分放心。

        他小口抿了勺補湯，頓時露出驚喜的神色：“好鮮。”

        “這是松山藥派為了答謝送的草藥，對修為增進有益。”鳳茶茶雙手托腮，笑眼彎彎地注視著他。

        “那很珍貴呀，應該和師兄們一起享用。”

        克己低咳一聲，知趣道：“小師弟，你的境界不高，滋補才最有效用。”

        少蒼眨眨眼，清楚知曉這并不是主因，他望向鳳茶茶，師姐頓了頓，寬容道：“你們也試試吧。”

        玄寅第一個動身，肉翅憑空從背上長出，漂浮著在餐桌旁晃悠，小肉爪艱難地抓著筷子，一叉吃一個，又嫌太麻煩，直接運氣吸起食物，咕嚕就吞了下去。

        靈樞等了片刻，眼見四師弟沒有出事，才蘸湯沾了沾唇，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鳳茶茶的臉色，試探性地舀了一口。

        “師姐很厲害吧？”少蒼期待地問。

        “那是那是，師姐溫柔賢惠！”靈樞口不對心地吹完，趕緊密語傳音克己：“我感覺不太對勁，你快來分辨一下。”

        “區區早就發現了，這湯里的恐怕不是藥材。”

        “那會是什么……我怎么感覺手腳發軟無力，魔氣似在流逝……玄寅這傻帽，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

        克己皮笑肉不笑：“伏魔殿老祖的驅魔之力。”

        “噗——”

        “三……四師兄，怎么了？”

        少蒼訝異地看著玄寅吃著吃著，突然小臉發白，仰頭暈倒，而靈樞也反應劇烈地猛退一步。

        “四師弟應當只是一時吃撐了，區區帶他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克己微笑著站起來，又掠過表情憤恨的靈樞。

        靈樞幾欲嘔血：“你不早說！”

        “說什么呀？”鳳茶茶笑吟吟地看他，“不接著嘗嘗嗎？”

        “我……我不用了，哈哈，還是留給小師弟吧。”

        靈樞干笑一聲，欲言又止地看著又被鳳茶茶哄著品嘗新菜色的少蒼，同情之心更盛：可憐的小師弟！魔氣被狂削都不知道，無疑是這女人另有所圖。

        可惜自己無法英雄救美，只能等以后有機會了再來！靈樞很有眼見地趕緊跑路：“咳，我也去照顧四師弟哈。”

        “好可惜，明明味道很好呀。”少蒼向師兄們揮手，“對了，師尊不試試嗎？”

        “他之前用的本源之力和這些藥效沖突。”

        還在想理由的岐山：“……”

        他僵硬地說：“我也還要吸收本源之力，失陪了。”

        少蒼乖乖鞠躬：“師尊慢走。”

        殿內只剩下他和鳳茶茶，少蒼垂眸，默默降低了動筷的速度。

        “師姐干嘛嚇跑他們。”

        “小師弟怎么還冤枉人家？”鳳茶茶委屈道，“分明是他們無福消受。”

        少蒼不高興地攪拌著“福氣”，小聲抱怨：“方才還熱熱鬧鬧的。”

        “幾日不見，你竟喜歡起熱鬧了？”

        “那不一樣嘛……”少蒼道，“還有五師兄和師叔，他們也不在。”

        “師叔很快就會見到的，至于小五嘛，就比較隨緣了。”

        鳳茶茶打了個響指，菜肴頓時消失無蹤，她低眉沮喪，郁郁嘆氣：“辛苦操辦一場，倒成師姐的不是了。”

        少蒼雖然明知她在無病呻吟，但還是配合表演，湊過去小幅晃了晃鳳茶茶的手腕：“沒有埋怨師姐的意思呀……”

        鳳茶茶抹了抹眼睛，堅貞不屈地一撇頭。

        少蒼又軟聲哄道：“全聽師姐的安排……下次生辰，我也會為師姐慶賀的。”

        鳳茶茶努力扼制嘴角揚起的笑容，繼續背身抗議，想再聽聽甜甜的暖心話。

        但沒等到第三次討好，她轉過頭，就見少蒼枕在他自己的胳膊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鬢邊發絲垂落。

        發現師姐看過來，少蒼歪著頭嘟囔：“結束了嗎？”師姐的戲癮。

        鳳茶茶：“……”

        ·

        此后相安無事了半月，少蒼在紅塵煉心派混得悠閑自在。

        師兄們很少修煉，每日都在插科打諢，然后聊著聊著便大打出手起來，有時兩兩相斗，有時一團混戰，起因緣由也各式各樣——

        或是宿怨：二師兄克己與四師兄玄寅因上次的“摳門”與“貪婪”之爭略有齟齬，相處也偏表面和諧，實際誰也不服誰。

        少蒼從樂得看戲、又八卦之情濃郁的三師兄處得知，四師兄其實從前十分強大，兇狠殘暴，連二師兄都在他身上吃過虧，但自從被大師姐收拾了一頓之后，實力就下降了不少，但畢竟對二師兄造成了一些心理陰影，稍有不慎便容易出去操練一下。

        或是被利用：三師兄靈樞和二師兄克己很是臭味相投，師兄弟間的情誼雖然一觸就破，但也是知根知底，鳳茶茶幾次不經意間提起三師兄曾順拐了二師兄多少寶物后，便拉著少蒼坐在旁邊，愜意地看他們比劃斗艷，愉快消遣半天時光。

        或是演示過頭：少蒼對自己處于筑基期的修為毫無實感，也沒有學會任何功法招式，不由請教幾位師兄。

        二師兄演示剝奪，“但凡價值之物，皆可納入區區的算盤之中。”說著掠走了靈樞騷包又昂貴的金蠶羽衣。

        三師兄演示欲求，“但凡心有所欲，皆可被我掌控于股掌之中。”說著引導玄寅對著空盤子癡癡而迷醉地傻笑。

        四師兄演示一力破萬法，“汝找死！”說著直接對著克己頭槌攻擊。

        “又不是區區干的！”“呵呵那當然是我引導他在幻境中看見你啊。”“汝也找死！”

        砰砰磅磅，熱鬧異常，少蒼圍觀著三位師兄的路子招式，只能遺憾搖頭，自己似乎一個都學不會。

        最后由師尊演示刑懲，“統統禁閉十日。”說著大手一揮，三位師兄全都被埋入泥土之中，只剩個頭顱露在外面。

        尚未覺得膩味，好戲卻已不再，少蒼遺憾搖頭。

        而每夜的隨緣修煉卻是一刻不落，少蒼也摸不準有無品味到天地靈氣，但夜夜與師姐聊天，氛圍溫煦甘甜，心情亦是寧靜恬蕩，他每每墜著眼皮，迷糊地靠到鳳茶茶肩上，次日醒來時就已經在被窩中睡得舒服。

        沒了吵鬧的黑鴉和顯眼的戒指，日子過得安詳平穩，不知世事，少蒼時常忘了自己還有另外的身份。

        但麻煩會自己找來。未過多久，萬劍歸一宮的傳信使者伶鶴第二次到來，卻不似往先優雅翩然，而是直接遞出仙盟召令，急切讓他們前往濯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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